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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紀叔叔,叫的紀無為心都軟了,什麼都由著她。兩人開車前往周圍的大型超市,任喬按照在劇組裡見的紀無為的口味,拿了西藍花、胡蘿蔔、土豆等食材。
她做飯很快,簡單的素菜,被她翻出來一桌花樣。胡蘿蔔雕花,土豆有清炒土豆絲和油燜土豆兩種,西藍花色澤青翠,香味撲鼻,全部清清爽爽,一點也不油膩。這還要得益於唐婭的魔鬼訓練,硬菜她一時還拿不出手,家常小菜已經有模有樣了。
“土豆絲炒的真好,不油也不面,剛好是我最喜歡吃的口感!胡蘿蔔又脆又甜,這是怎麼做的?我在外面吃,總感覺他們的胡蘿蔔軟軟的。”
“先過熱水焯一遍,鎖住裡面的水分就好。”
紀無為吃著吃著,就開始掉眼淚,他摘下眼鏡,一面用手擦拭淚水,一面大口大口地吃菜。
“紀叔叔,您怎麼了?”
“我只是想到,如果你媽能看到這一幕,該有多欣慰。還記得你小時候,因為你奶奶攔著,她見你一面很難,每次都要興奮大半天,和我描述你多麼可愛,她不愛叫你唐姝,喜歡叫你的小名樂樂。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等我們家樂樂長大了”
他的眼淚越來越洶湧,最後乾脆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一位年過半百的知名導演,此時卻哭得像是個無助的孩子。
情緒是會傳染的,任喬也有些哽咽:“紀叔叔,你不考慮一下結婚嗎?有個人一起過日子,總比孤零零的要好。我媽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你再這樣空守著,只是磋磨自己。”
“我做不到,你如果了解你母親,就會明白這種感覺。人這一生,會遇到很多的人。有的人淺薄不堪,有的人世俗難耐,也有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但你母親,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如同彩虹般絢爛。只要見過她,就會覺得其他人都是過眼雲煙。”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從紀無為家中離開的時候,任喬已經得到他的保證,會為她爭取十五天時間。只要問道不開拍,展宏注入星燦的資金不動,任喬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天色已晚,夜幕漆黑如墨。想到紀無為痛苦的模樣,任喬有些憎惡自己。她故意把話題引到水瑤身上,那個從沒見過的女人,她用著人家女兒的身體,還要再拿這些換取紀無為的支持。
這是唐婭教她的第一課,利用別人的軟肋,世人都知道紀無為的軟肋是水瑤。她想她這次用的很好,否則紀無為也不會連原因都不問,就滿口答應——哪怕這是賭上了他作為導演的名譽,和有可能賠償的巨額違約金。
但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用第二次了她不想成為唐婭那樣的人,她也成為不了。她的心太軟,看到自己親手造成別人的痛苦,這種滋味對她來說一點也不好受。唐婭或許享受那種感覺吧,大概心硬如鐵也是一種個人能力。
任喬失落地回到酒店,一打開門,謝承銘就撲在她身上。他體表溫度很高,把頭放在她的下巴上,來回蹭著,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像個小火爐,驅散了她心中的陰寒。
“阿承今天乖不乖?有沒有好好修煉?”任喬單手抱起他,揉著他的腦袋,走向套間的廚房,為他做奶粥。
小米粥打底,混了牛奶、肉類碎末,煮的黃橙橙、香噴噴,分成兩份,一個裝在大盆子裡,另一個是小碗,一人一份開吃。
謝承銘哧溜哧溜地喝著,舌頭好似長著眼睛,精確地挑出所有肉末,剩下一盆小米粥,然後不滿地看向任喬。他的頭髮和他的眼睛一樣,都像鋼錐,一個怎麼揉都不順,另一個動不動就颼颼地射來。
這幅兇狠的表情能嚇到別人,任喬沒怕過他:“你是個人,吃東西要注意營養均衡,不能只吃肉。你不想當人,也行呀,聽說狼都是住在狼洞裡的,我給你刨個洞,今晚你別上床睡了。”
謝承銘學習語言的進度很慢,這樣的長句他聽來十分吃力。任喬便給他做動作表示,先指指床,又搖搖頭,用雙手比了個叉。他最愛抱著任喬,白天搭在她身上,晚上也會偷偷溜到她的床上。
一聽說不許他上床,謝承銘比什麼都急,端起大盆子,一下子喝乾了。他吞咽的動作太猛,一不小心被嗆到,任喬幫他拍打背部順氣,笑得花枝亂顫。
房間裡沒有開燈,謝承銘和狼習性很像,厭惡強光。任喬修煉古武,夜視能力很好,他不喜歡開燈,便由著他。月華如水,透過酒店的落地窗,照在任喬的臉上,好似為她打上一層光暈,美得如夢似幻。
她的笑容,就像是在月色下綻放的曇花,剎那光華,比他見過的任何一次滿月都要美。謝承銘忽然生出一種強烈的飢餓感,喝再多的肉粥都無法填滿。要怎麼做才能滿足這種渴望,他不知道,他的心只告訴他,和眼前的這個人有關。
他願意守護在她身邊,慢慢去尋找那個答案。
第二天,是去周家赴宴的日子,一大早上凌清就派人來接任喬。禮服是她提前請知名設計師,為她們量身定做好的,要忙活的事情還有很多,先做個渾身spa,保持肌膚最良好的狀態,再是化妝、做髮型
幾十個人圍著任喬和唐婭打轉,凌清則是戰場上的大將,有條不紊地調度她們。最後大功告成,任喬卻提出:“我要換一雙鞋,鞋跟再高五公分,相同款式的再拿一雙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