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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一起完成剪彩的還有顧懷,他坐在輪椅上,穿著一件剪裁得體的大衣,鑲著藍黑色的絲絨翻領,一看便知道是一位非常有品位的紳士。
台下的人由衷地感嘆:“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有人起鬨:“親一個,親一個!”
在場的媒體打起十二分精神,任喬和顧懷訂婚的消息是今天剛剛流傳出來的,目前還沒有正式的新聞發布會。如果他們能搶在發布會之前拿到一手消息,網站的點擊量一定會飆升。
周雲青不悅地皺了皺眉頭:“他們瞎起鬨什麼?”
厲鳴回答他:“老大,你不是收到請柬了嗎?”他猜測周雲青可能忙到沒來得及看,解釋道,“任喬要和顧懷訂婚了。”
從前因為張明宇的抹黑,厲鳴誤會過任喬,以為她是愛慕虛榮的女人,為了錢拋棄自己的男朋友。三年前#求世紀複合#話題大熱,他才知道是自己冤枉了任喬。
摘下了先前的有色眼鏡,他才發現她其實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人美招子亮,只用三年時間就能把雲起做大做強,在諸夏國富豪排行榜上有一席之地。這種本事,他只有眼紅的份。
這麼想想,其實任喬和老大挺般配的。可惜他們在錯誤的時間相遇,已經錯過了。
厲鳴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周雲青的肩膀:“老大,你們分手都十多年了,人應該向前看,別太難過。”
“你說什麼?誰的請柬?我桌子上明明是程傲君的請柬!”周雲青雙手握著厲鳴的肩膀,用的力氣太大,厲鳴哎呦哎呦地叫著:“輕點、疼死!”
現場起鬨的聲音越來越大,任喬笑靨如花,微微傾下身子,彎下纖腰,一雙紅唇靠近輪椅上的顧懷,打算在他左臉頰印下一吻。在做出假結婚的決定前,對於這樣的事情他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演戲總要演全套,才足夠逼真。
任喬這個影后可不是白混的,床戲都演過不少了,一個親臉的kiss而已,她對此駕輕就熟。
反倒是顧懷,一張俊臉緋紅,她的靠近讓他心跳如鼓,後背挺得發直,表面上卻極力掩飾著內心的緊張和期待。她身上的幽香鑽入他的鼻翼,輕顫的眼睫毛泄露了他掩藏最深的心事,他抬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與她十指相扣,預料中柔軟的觸感卻遲遲未來。
周雲青快步衝上台,將任喬拉開,他的動作太過突然,力氣又大,猝不及防之下,任喬摔在他的懷裡。
“幹什麼?放開我!”任喬動用靈力,撞開周雲青。
“你要和他結婚?”周雲青直接滑出數米遠,以凡人之軀承受築基期修士一擊,即便她沒有動用全力,也夠他喝一壺的,五臟六腑幾乎瞬間移位。
他吐出一口鮮血,大拇指輕輕擦拭嘴角的血跡,“你愛他嗎?你怎麼能夠保證你愛的就是全部的他?你明明說過,只有當你完全了解一個人之後,才會考慮婚姻,因為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必須要慎重對待。”
他那雙性感的薄唇輕啟,從中逸出一聲嗤笑:“你和他認識才多久?你知道他有多少事情瞞著你?你曾經說過,欺騙就是背叛,你絕對無法接受背叛,如果有一天,真相被撕開”
記者發瘋一樣地按著快門,咔嚓聲里閃光燈頻頻亮起,負責錄像的攝影師的手更是抖不敢抖一下,大新聞啊!展宏總裁大鬧雲起剪彩儀式,和凌氏懷少爭奪所愛,一個是舊愛,一個是新歡,兩人同樣是商業奇才,管理著諸夏國商場最頂尖的公司之一,任喬會選擇誰?
周雲青每說出一句話,顧懷的心便向下墜落一分。他仿佛置身於無盡的深淵中,就那麼墜著,永遠見不到底部。他緊緊地握著任喬的手:“我”
他在後悔,或許他早就該告訴她凌清的事。如果不是周雲青的話,他都不知道任喬對於隱瞞會如此決絕。他不得不承認,周雲青比他更了解任喬,他們之間有他不曾涉足的過去。
“是的,我愛他。”任喬俯身,半趴在顧懷雙膝上,一對藕臂輕擁著他的後背,和他深深一吻。她的柔軟,她的幽香,將他完全包圍。
那一瞬間,顧懷的腦海里好似有漫天的煙花綻放。他的身體僵硬,連回抱她都忘了,雙手木然地垂在輪椅上。這個親吻長得好似一個世紀,宇宙萬物在此刻停駐,失去色彩,只有她耀眼如初;又短得仿佛只一眨眼,他來不及細細品味,已經結束,多想要讓這個吻長一點、再長一點,直到世界覆滅的盡頭。
記者只恨自己只長了兩隻手,不能360度無死角地拍攝這一幕。他們仿佛看到了網站飆升的點擊量,讀者滑鼠落下每一擊都是金錢掉落口袋的聲音。
一吻結束,任喬鳳眸里紫意流轉,斜晲著周雲青,冷冷地說:“這就是我的答案,滾吧。”
方才踉踉蹌蹌站起身來的周雲青,再次跌落在地上,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裡,是深沉如海的絕望,仿佛永遠不會升起朝陽的黑夜,又好似失去春天的無盡寒冬。他的世界像是下了一場大雪,蒼茫的白色冰凍了一切生機,只剩下永無止盡的死寂。
厲鳴扶起他,擔心地叫道:“老大!”
受傷的周雲青,渾身的重量都倚靠在厲鳴的身上,深深地垂著頭,旁人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他的聲音清冷如故,只有一個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