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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行的醫務人員宣布:“沒有心跳了。”他們歷經千辛萬苦,找到的卻是一個死人。
周雲青身上的高定西裝,沾滿了泥點,看起來十分滑稽。他溫柔地抱起那具屍體,他的身後,大雨初霽,天空一片清藍,彩虹絢爛,他的表情在平靜中帶著詭異:“你在說什麼呢?診察錯了吧?”緊接著下令:“去水藍星最好的醫院!”
在周雲青的一再催促下,獵鷹駕駛的速度飈到極限,這一路甚至比來時還要驚心動魄。不到30個小時內,他們走遍了水藍星最頂級的十家醫院,拿到一份又一份死亡通知書。
醫院的走廊里,刑鋒遞給周雲青一瓶水,“青爺,節哀。”
周雲青回頭看他,蒼白如紙的面容,雙唇乾裂沒有血色,眸子裡的絕望好似無底深淵,那種死寂讓刑鋒這個見慣生離死別的人,都為之一驚。
終於,周雲青開口,聲音嘶啞:“送我和喬喬回去。”
這是刑鋒第一次聽到周雲青如此溫柔地喚一個人的名字,他把疊音的喬字念的很輕,似乎怕吵醒她的安眠。
回到諸夏國的別墅後,周雲青把任喬放在負二層,那裡有他為任喬收集的所有靈石,有他在水藍星尋找的天材地寶。那些醫生真傻,他的喬喬怎麼會死呢?她啊,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現在只是太累了,要睡一覺而已。
他會等她醒來。
一天又一天,周雲青拖著這具行屍走肉一樣的軀體,上班、下班,維持著表面上的不動聲色,冷眼看著外面聲勢浩大地尋找任喬。一到晚上,便抱著任喬入睡。
為了避免她的身體腐爛,他花費高價定製這張冰床,凍得渾身發抖,卻還對著她甜甜一笑。他的動作很輕,儘量避免自己壓到任喬,任喬的血肉翻在外面,露出白森森的骨骼。
周雲青常常親吻她,和她說話:“喬喬,你是被人算計了,你一定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醒來好不好?我不會動他們,我等你親手收拾他們。”
她靜靜地躺著,沒有絲毫回應,他從不覺得無聊:“爸今天給我拍了一張照片,村子裡的油菜花開了,風吹起的時候很美,像是黃色的海浪。”他記得她最喜歡在花海里修練身法,踏花而來,輕靈如風。
他向任喬訴苦:“媽今天又拿針扎我了,是我該死,她應該衝著我的喉嚨扎可我不能死,我還要等你。”你呢?還願意等我嗎
第七天,任喬身上的爛肉開始脫落,周雲青敏銳地發現了。原本的傷口上,新生的肌膚粉嫩一如嬰孩。她被炸的最嚴重的背部,肉芽緩慢地增長。
周雲青狂喜:“喬喬!”他的喬喬沒有死,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喬喬不會拋下他,一個人走的!
身上所有的傷口自我修復完畢,任喬的肌膚色澤越來越淡,幾乎要和身下的冰床融為一色。新長出來的長髮柔軟,卻白得像雪。
她的面容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原本的姝艷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清麗。身上散發出的香味,一天比一天濃郁。最初是周遭的靈植滋養著她,後來那些枯萎的靈植,竟然有了回春的跡象。
冰床上會出現任喬身體排出的雜質,周雲青細心打理。房間裡靈石一塊塊碎裂,周雲青繼續花大價錢求購。水藍星的頂級靈石,早就被他搜羅了十之八九,眼下找到的靈石,不管蘊含的靈氣有多麼微弱,他一股腦地買來供任喬使用。
四個月後的今天,她終於醒來,周雲青投入在這個吻里。剛一醒來的任喬,美眸流轉,中斷了這個熱吻,輕輕一推,周雲青就砰地一聲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他的肋骨斷了。
任喬看著手掌,她只是想推開周雲青,沒想到竟有這種力道,她這是築基了?內視經絡,丹田裡那一團被黑絲包裹的靈力,讓她的眼淚唰地一下流了下來。
“阿承”昏迷前的那一幕,在眼前浮現。她在爆炸中受了重傷,爭吵過後強撐著離開謝承銘的懷抱已是極限,根本無法抵禦突發而至的山洪。
死亡近在咫尺,謝承銘護住她。他進階金丹沒有多久,儘管自斷經脈,丹田裡的靈力卻沒有散盡。強大的靈力在他身體裡亂竄,他忍著非人的疼痛梳理靈力,通過破碎的筋脈,盡數導入任喬的體內。
他在山壁上挖出一個洞穴,把任喬推了進去。做完這一切的謝承銘,徹底失去力量,任由山洪沖走,他最後看了她一眼,對她說:“活下去。”
謝承銘的金丹期靈力,磅礴如海,護住了任喬的真靈,保她不死。她所修煉的謝家功法,被蒼華界的修士稱為長生訣,是頂級的先天功法,能奪天地之精華,固本培元。所謂長生訣,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謝承銘同樣修煉長生訣,靈力和她同出一源,在內有長生訣生生不息地運轉,消化謝承銘留在她體內的靈力,修復身體。在外有周雲青搜尋而來的靈石和靈植,滋養她的肉身。如此一來,她不僅沒死,還進階築基。
“你把我從山洪里救出來的?在我附近有沒有找到阿承?”任喬問。
周雲青搖頭:“只找到了你。”
任喬屈起雙腿,蹲坐在白玉冰床上,抱著膝蓋嚎啕大哭:“我親眼看著阿承被沖走的,他離我那麼近,我明明一伸手就能夠到他,可我受傷太重,根本抬不起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