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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和謝承銘做朋友,把這次被陰的份,再陰回去!
拼酒大戰的結局,是丁玲玲落敗,她趴在桌子上,擺著手說:“不喝了,不喝了,沒想到我酒場一霸也有落敗的一天,我服氣了,你才是爸爸。”
方然還沒喝盡興,搖了搖丁玲玲,見她不動,又去找任喬。她其實不比丁玲玲清醒多少,勾著任喬的脖頸,便吻了下去,把口中的伏特加渡給任喬。
任喬沒有防備她的突襲,烈酒入喉,轉眼便上頭,任喬有些暈暈的,連推開她的力氣都沒了。小五用手捂著眼睛,誇張地大喊大叫:“然姐強吻隊長啦,誰來救救隊長?”
秦奕然連忙把她們兩個拉開,任喬不勝酒力,臉色酡紅,半醉半醒地靠在沙發上,面如桃花。方然遞給秦奕然一杯酒:“敢和我搶女人,問過我手裡的酒杯了嗎?來喝啊!”活脫脫一個女土匪。
她一隻手拿著酒瓶,另一隻手舉著酒杯,敬了一圈,把大家都喝趴下了。沒人注意到,一道黑影,推著顧懷的輪椅向外走。顧懷的手心,緊緊地攥著一張紙片,上面有一行盲文:“想知道車禍的真相,就和我來。”
到達一間僻靜的包廂後,顧懷問:“你是誰?關於車禍,你到底知道什麼?”他的聲音,微微地顫抖,那已經是極力克制的結果。十二年前那場車禍,讓他失去了一切,父親、光明、顧家
很長一段時間,房間裡只有女人的啜泣聲,悽厲的哭聲,帶著如臨深淵般的絕望。終於,她開口,講了一段往事:“我曾經是一位鋼琴演奏家,二十歲那年,遇到顧鴻。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我們兩情相悅,過著神仙眷侶的日子。
忽然有一天,我被抓到一處山莊裡。有個女人對我說,我這輩子都不能再見到顧鴻了。顧鴻應該是她的丈夫,他們門當戶對,她能幫助顧家的事業,而我什麼都不是,我不配和顧鴻在一起。
我被關在那裡,一天又一天,怎麼也逃不出去。最絕望的時候,甚至想要去死。然而,自殺被救回,我才知道自己懷孕了。為了孩子,我不再尋死。我以為她會害我的孩子,可她沒有,反而好好地養著我。
那段時間過得格外平靜,平靜到讓我忘記她有多麼惡毒。我懷胎十月,拼盡性命生下孩子後,她把我兒子搶走了。我瘋了,又哭又喊,用頭撞厚厚的鐵牆,想要去找兒子
失血過多,瀕臨死亡之際,我就在想,人們常常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可我從沒想過要成為人上人——和顧鴻戀愛前,我甚至不知道他顧氏繼承人的身份,我只是愛上了一個男人,想要和他結婚生子,過普普通通的生活而已——為什麼世間苦難卻不肯放過我?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來的,每天在牆上畫正字,數著日子,拖著這條爛命,是因為我想,如果有機會的話,起碼再看兒子一眼。終於被我等到了,顧鴻找來了!原來他這些年一直在找我,我才知道,醫生說那個女人受孕很困難,所以她抱走我兒子,當做自己生的。他說要救我,他說要把兒子帶來給我看,他說我們一家三口一起逃亡
我等啊等,盼啊盼,最後來的還是那個女人,冷酷地對我宣告,顧鴻死了。她說顧鴻是我害死的,要一輩子把我關在這裡,為顧鴻的死贖罪。那段時間她來得很勤,一見到我就是一頓毒打、謾罵,後來她來的越來越少,聽看守的人說,她嫁給別人了。原來她根本不是非顧鴻不可啊,卻把我們一家害成這樣!”
黑暗中,顧懷伸出雙手摸索,那女人身形枯瘦,傷痕累累,“那個女人名叫凌清,對嗎?”他只覺得,所有的困惑都有了解答。難怪凌清從來沒有疼過他,人家都說天下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原來凌清根本就不是他的媽媽啊。
房間裡,枯瘦女人忽然咳出一口鮮血,越咳越多。黏膩的血液,染在顧懷手上。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你很像你爸爸,我得了肺癌,晚期,已經沒救了。看守我的人,也是看在我快死的份上,才肯放我出來,讓我見你一面。如果你一直在唐家,我也進不去,還好你今天出來了。
冥冥之中,命運在指引,讓我臨死之前,還能再見兒子最後一面,我心滿意足了。懷兒,你要記得,凌清勢大,不要讓人知道,我來找過你,更不要讓她發現,你已經知道了真相。你不必為我們報仇,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提醒你提防她。”
話音落下,她打開一個小瓶,倒在嘴裡,生機快速地流逝,說話變得斷斷續續:“我不想再受肺癌的折磨看守我的人,會帶我的屍體回去,咳咳氯化物中毒,凌清不會懷疑的,我”她的手滑落在地,身體漸漸僵硬、冰涼。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顧懷連一聲媽媽都沒有叫出來,她就服毒自殺了。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在他有了媽媽之後,又要她死在自己面前,就像當年親眼看著爸爸死在車禍里。
顧懷摔在地上,輪椅翻了,他不顧疼痛,用雙臂支撐著身體挪向她,把她的屍體緊緊地抱在懷裡,失聲痛哭。
第38章 龍鳳鐲
顧懷整整十二年沒有流過眼淚,他一度以為,他的悲傷隨著那場車禍被冰凍,已經失去了這種能力。原來不是,只是這些年沒有值得他落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