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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看過來的目光是那樣陌生,讓紀無為的心隱隱作痛。他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她的倩影無數次在他的夢中出現,儘管她的臉上遍布燒傷,可那一雙眼睛,和二十年前一樣清澈動人。
“瑤瑤,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無為啊。”
那位黑袍女士掙扎著推開紀無為,adrian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拉過來,護在身後,聲音里有警告也有不滿:“紀導,你喝多了嗎?是不是在耍酒瘋!”
他緊張地檢查她的身體,“aunty,沒事吧?”
紀無為是認識adrian的,雙方曾經有過合作,知道他是時跨過時尚公司的總裁。他叫她aunty,也就是說站在紀無為面前的,不是鬼,而是人!是不是代表了瑤瑤還活著?他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水瑤葬身於一場大火,這也能解釋她臉上的燒傷。
那位女士在adrian的護送下,先一步上車。車門已經關上了,紀無為還在奮力地拍打車窗,固執地叫著:“瑤瑤!”
adrian無奈地說:“紀導,你今天到底發什麼神經?”
紀無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告訴我,她是誰?”
adrian聳聳肩膀,語調涼涼的:“她的身份,可不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車子揚長而去,把一路奔跑、追在後面的紀無為遠遠地甩下。加長轎車裡,adrian問道:“aunty,你認識他嗎?”
坐在他身邊的這位女士,一手創辦somuns,是世人口中尊稱的罌粟女王,一向隱於幕後。上次設計大賽,任喬救場的那段視頻,她後來看過,十分欣賞任喬的才華,惋惜任喬英年早逝。今天專程抽出時間,和侄子一同前來弔唁。
“不認識。”她開口,用的是諸夏語,音色喑啞,手裡拿著剛才掉落的面紗,語帶玩味,“但是看到我的臉,還敢抱我的人,他是第一個。”事實上,她的諸夏語講的比外語更好,adrian的諸夏名楚長風就是她取的。
“我會繼續尋訪優秀的醫生”她臉上的燒傷,早就成了adrian心裡的一塊頑疾,一天治不好,就一天無法放下。
罌粟女王輕聲一笑:“不必了,這麼多年來,看了那麼多醫生,在不同國家尋醫問藥,得到的結果都一樣。我膚質太特殊,不能進行植皮手術,你又何必再浪費時間和精力?”
展宏商廈,周雲青照舊加班到深夜,整幢大樓還陪著他的,大概只有值班的安保人員了。他乘坐電梯來到地下車庫,便見到他的車子旁邊,停了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藍若從車裡走出:“我等你很久了,一起吃個晚飯?”
她穿著一件刺繡連衣裙,長度不及膝蓋,腳踩一雙墨綠色的高跟鞋,面容不算出眾,五官十分柔和,看起來溫潤無害。
周雲青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她:“沒興趣。”藍若攔住他,“唐婭在設計大賽輸給我,已經退出角逐,現在唐姝的葬禮也快辦完了,哪裡還有比我更好的聯姻對象?”
周雲青身形高高瘦瘦,雙眸漆黑如墨,拉開車門坐進去,一雙薄唇輕啟,只有兩個字:“讓開。”
藍若不甘心,張開雙臂擋在周雲青的車前,“你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不肯正眼看我?唐氏姐妹到底哪裡比我好?當年如果是我陪在你身邊,根本不會發生因為沒錢而離開你的事情,我會幫你把事業打理的井井有條”
周雲青對她的話置若罔聞,踩下油門,汽車發動的引擎聲響起。藍若閉上眼睛:“你這麼冷酷無情,從我的屍體上過去吧!”一陣風吹起她的秀髮微揚,等她再睜開眼,周雲青的車已經繞過她開走了。
厲鳴從藍若的車裡走出來,擊掌稱讚:“我靠,老大這個車技,簡直炫爆了!剛才那個位置,他居然都能轉彎?”
“厲鳴!”藍若怒道,“你到底站在哪邊?”
厲鳴摟起她的肩膀,“嗨呀,我的小公主,老大就是個無欲無求的和尚,你老纏著他幹嘛?我發小一大堆,各個都是帥氣的有為青年,你來我們的聚會玩一次,保證遇上真愛。”
藍若拍開他的手:“可我只喜歡周雲青。”
她是為了周雲青才考輔仁大學的,原本家裡打算讓她出國留學。看似乖乖女的藍若,卻有一肚子壞水。管家為她請了不少家庭教師,沒幾天就被她折騰得嚇跑了。
周雲青是其中堅持時間最長的一個,她便越發看他不順眼,想方設法地折騰他。可他的反應始終淡淡的,把她的無理取鬧視作空氣,確切地說是把她這個人當作空氣。
她有時心情不好,便會站在鬧市西餐廳的樓上,向街上撒錢,看著人們像狗一樣毫無尊嚴地瘋搶,那會給她帶來優越感。有一次恰逢節慶日,路上的行人很多,從上方飛來的一張又一張百元大鈔讓他們失去理智,居然有人直接衝上西餐廳,搶她手裡還沒扔出去的錢。
西餐廳的老闆知道她的身份,幾乎是舍了一條老命護住她。為了獲得藍家的獎勵,餐廳絕大多數員工加入保護她的行列里。直到警方趕來,才結束這場鬧劇,那一天因為踩踏事件而傷亡的人數,官方至今仍然對外保密。
周雲青就在這家餐廳打工,從始至終,他只是冷冷地看著,是唯一一個不曾出手保護藍若的人。事後,藍若把一摞錢狠狠地摔向他的臉:“你是不是仇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