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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這下鳧傒也急了,「您怎麼這麼就跑到人家的老巢去了啊!」這不是送死嗎?
「主上,我陪您去吧。」陸吾一臉鄭重的說。
「不用了。」姬辭看了看十步外出現的紫色漩渦,「你們在外面等等我,順便告訴雲深我會晚一點回去。還有,不要把我進了昆吾山的事情告訴任何人。記住,除了你們以外,我不希望還有誰知道我進入了昆吾山。」說著,眼底都帶了殺意。
鳧傒陸吾立刻低下頭,應了下來,只覺那一眼就讓他們遍體生寒。
「放心,我會好好回來的。」姬辭說完,就踏進了紫色的漩渦,隨即消失不見了。
京城,雲家。
雲深接到青鳥來信的時候,正在練習書法。聽青鳥說完,手一頓,一滴濃墨滴到了紙上,暈散開來。
遲遲……
昆吾山。
姬辭剛一站穩,就聽見檮杌的聲音傳來,「你好啊,祀靈師大人。」他循著聲音望去,就看見大殿的高台上放著一把椅子,一個身穿紫金寬袖大袍的人坐在上面,頭髮未束,長長的蜿蜒到了地上。他正一隻手撐著頭,饒有興味的看著自己。
「叫我來,到底有什麼事。」姬辭看著一身紫氣繚繞的檮杌,面上一派雲淡風輕。見到真身了才發現,確實有很強的壓迫感。畢竟他已經修行近萬年,整個大殿都充斥著他的靈力的感覺。
「沒有什麼事。」檮杌站了起來,往站在台階下的姬辭走去。
「有什麼事。」姬辭又重複了一遍。
「好吧,真是倔強的小鬼。」檮杌像一個帝王一樣走下台階,「我說我一眼就看上你了,你信嗎?」
「不信。」姬辭很簡短的回答。確實不信,檮杌看自己的眼神里只有興味、懷念,除此之外,似乎就沒有其它的了。
說是看上自己,不如說,他是在通過自己看到了其他的人。
「好吧,其實我自己也不信。」檮杌走到姬辭的面前,嗅了嗅,評價了句,「你和他的味道真不一樣,唔,性格也不一樣。」
「他?姬幻?」姬辭看著一臉遺憾的檮杌,猜測到。
「除了他,還有誰?」檮杌似乎在透過姬辭看著那個人,喃喃的說,「除了他,還有誰能讓我檮杌記了這麼久,並且還要繼續記下去。」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你剛剛在走神。」姬辭淡淡的說。
「當然不怕,你和我之間,要麼誰也殺不了誰,要麼一起死。」檮杌湊近姬辭的臉,「當然,殉情也可以。」說著轉身,「跟上來吧,看看要給你的東西。」
姬辭看了看他的背影,移動腳步跟了上去。
他們所在的大殿非常的幽深,剛剛所處的似乎是主殿,檮杌在前面帶路,走過一條曲折的迴廊,就看見了一片黑色的湖,裡面黑暗的氣息讓姬辭有些不適。
「你和他一樣,走到這個湖邊的時候都狠狠的皺眉。」檮杌回頭來看他,似笑非笑,「裡面全是昆吾山妖獸的屍骨,當然,這裡的味道我很喜歡。」喜歡兩個字,帶著魅惑的尾音,像是意猶未盡一般。
「姬幻曾經來過這裡?」姬辭問走在前面的檮杌。在他的印象里,姬幻是一個很清冷的人,不,似乎歷代祀靈師都給人很清冷的感覺,因為他們沒什麼感情。他記得姬幻放在自己頭頂上冰冷的手,也記得他死的時候全身如同結冰了一般冒著寒氣的樣子。
「當然來過,他還在這裡住過幾年。」檮杌很理所當然的說,「我還特地為他建造了一座花園,裡面的花全是冰雪來雕刻的。但是還沒有造出滿園花開的盛景,他就悄悄離開了。」說著轉過頭來問姬辭,「你想去看嗎?」
姬辭搖搖頭,「那是你為他建的,我不是他。」
「好吧,就算你說想去,我也不會帶你去的。覬覦他的東西的人,都該死,我會親手殺了他。」檮杌話裡帶著殺意,像是一柄沾滿鮮血鋒芒盡出的劍。
姬辭站在他的身後,有些複雜的看了檮杌一眼。隨即又跟了上去。
若開始的時候還心存懷疑,那麼,他現在確定,檮杌是絕不會傷他一絲一毫的了。
長廊建在峭壁之上,往下望去,就像是黑暗的深淵一般,一不小心就會將世間一切都吞噬殆盡。
「幻總是嘲笑我的品位,但是他卻很喜歡到這裡來看風景。」檮杌看見姬辭正看著廊下的深淵,帶著笑意說,「他說站在這裡,就覺得人生便是如此,一邊是宮殿,一邊是深淵。」
姬辭默默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覺得檮杌帶他過來,其實只是想要懷念故人吧?姬幻一直在他的心裡,但是卻無法講給任何人聽。或者,他也並不想告訴任何人。只是這次自己來,勾起了他的回憶罷了。
「到了。」檮杌站在一個黑鐵鑄造的大門前,姬辭看了看身前純黑色的建築,覺得它似乎泛著冷意,像一個身著鎧甲的守護者。
檮杌沒有說話,只是不知從哪裡拿了一把鑰匙出來,把鎖打開了,「咔」的一聲,在寂靜的黑暗中很是清晰。
「你現在還有後悔的機會。」檮杌保持著開鎖的姿勢,對姬辭說。
「不後悔。」姬辭簡短的回答。
「你就不怕我在裡面設了陷阱,你進去了,就出不來?」他感興趣的看著姬辭的表情,很想看出一點遲疑什麼的,但是姬辭由始至終都冷著一張臉,完全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