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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雲,終有一日,我的將旗將會佇立在你的土地上,刺破長風!
父親,大哥,我想我已經找到自己的方向了。
顧明珩遠遠看著坐在席上的三甲,「我記得這次的狀元冷則顏,是鄭老的弟子。」他看著遠處端坐著的人影,帶著評估地說道。
謝昀泓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相比起來,我倒是更加看好白將軍的兒子白子弋,能舞筆墨,能弄刀槍。」
兩人坐在角落打量著場中的眾人,閒聊一般。
「以鄭老的威望,冷則顏前途必不可限量。」謝昀泓說著微微笑道,「鄭老作為太子太傅,這冷則顏怕是早就被打上了東宮一脈的標籤。」
冷則顏平民出生,七歲師從鄭儒遠,曾被鄭老親口稱讚「天縱之才,璞玉之質」。他幼時喪父,家境貧寒,家中只有一寡母,若非鄭老接濟,怕是根本走不到這一步。
「如此心性堅韌之人,已很是難得。」顧明珩收回視線看著謝昀泓說道,「並非每一個像他一般的人都能堅持下來,走上如今的位置。」
不過這樣的背景,卻是最好拉攏的。因為他所想要的,正是顧明珩能夠給予的。謝昀泓看著顧明珩目有所思的模樣,突然很想為冷則顏哀嘆一聲,這輩子,成敗功名怕是都只能拴在東宮這根繩子上了。
顧明珩看著冷則顏,如果他沒有記錯,在自己死前,這位建章十二年的一甲頭名已經官至尚書,如此年輕,實是應了那句「天縱之才」。
穆寒江找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們兩個躲在一棵很是不起眼的老松後面,正在說著什麼。不過謝昀泓滿臉算計人還風輕雲淡的模樣,讓他實在有些牙疼。
「你們怎麼在這兒藏著?」穆寒江坐到椅子上翹起腿,隨手拿起桌上的果子咬了一口。謝昀泓見他來,上下打量了一遍,看他周身尚算整潔這才緩了眉頭,沒有擠兌他。
見謝昀泓沒有搭理自己,穆寒江看向顧明珩,眼神帶著疑問。
「阿木覺得,在場眾人,誰更有價值拉攏?」顧明珩認真地問道。他一直都覺得穆寒江並不如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大大咧咧,生在穆家,註定不會是只會打鬥逞凶的莽夫。
若非如此,穆家也不可能在燕雲六州經營如此多年,歷經數代不倒。
「坐在席上的三個。」穆寒江咬著果子,聽了抬起手直直指過去。
想了想又解釋道,「參加春闈之人,多半是沒有家族蔭蔽,或是早已凋敝了門楣的。這就註定他們入了朝野只能隨波逐流,這樣才能生存。而三甲中,頭名是我們的人了,第二個人過於剛直,拉攏了也沒有用。」
說著眼睛微微眯起,帶上了不一樣的味道,「至於第三個,他家不用拉攏,也會靠過來。」見謝昀泓表情疑惑,揚了揚眉解釋道,「他們白家可不是像我們穆家,他爹一介平民,靠著軍功上位,根基又不深,若不扒著東宮,日後怎麼立足?」
謝昀泓看著一邊嚼著果子一邊說話的穆寒江,眼神滿是興味,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那為何老師吩咐我們來參加這瓊林宴?」顧明珩嘴角掛著淺笑,神色沒有什麼改變,像是期待穆寒江的回答一般。
「這不簡單?等著被人認出來唄?」穆寒江將啃得精光的果核往後一丟,「你明明知道還問我?」
顧明珩看著他隨性的模樣笑出聲來,果然將門無犬子!只是為何,前世之時卻並沒有聽過「穆寒江」的名號?難道中間出了什麼差錯?
就在這時,喧鬧的人群突然一靜,三人望去,就看見人群中分出了一條道路,一身淺清色長衫的冷則顏往著這個方向過來。
「來了!」穆寒江得意地笑了笑,小聲地說道。
冷則顏行到三人面前時,一時有些躊躇。他並未見過謝昀泓和顧明珩,春闈之前他都在書院求學,雖知曉京中人物,卻是沒有見過本人的。
顧明珩沒有讓他為難,直接起身作揖,「同為師尊弟子,明珩當稱一聲兄長。」他絲毫沒有盛氣凌人的姿態,很是溫和有禮,又有些慚愧地說道,「本該明珩三人拜會師兄,卻是失禮了。」
一旁的謝昀泓看了情勢,便也一手執了摺扇抱拳。
此時跟隨冷則顏行來的舉子中不少人都認出了顧明珩和謝昀泓,一時紛紛小聲議論起來。畢竟「南謝北顧」如今可不是輕易就能見得到的了。
他們出現在這裡,與上次曲水流觴文會的意義大不相同。謝昀泓已是太子伴讀,而顧明珩此行明顯是代表著東宮而來。對於即將入朝的舉子來說,這已是一種信號。
人群中已有不少人在心中琢磨算計,一時情態各異。
冷則顏搖了搖頭,也是謙和有禮,「師弟多禮了。」
相談幾許,顧明珩突然開口相邀,「早聞則顏師兄精通棋藝,不知可否賜教?」他的聲音悅耳,真誠的模樣讓人難以拒絕。
「賜教不敢,切磋而已。」冷則顏不明顧明珩的意思,但還是應了下來。他已加冠,而顧明珩尚是少年,若是推拒,怕是會落下話柄。
不多時,便有薰風行宮的侍從將棋盤擺上,此時四周已經圍滿了人,話聲竊竊。
冷則顏看著棋盤對面神色不動的顧明珩,心中嘆服此般心性。若自己在他的年紀,怕是正爭強好勝吧?
兩人執子,逐漸人聲靜了下來,只見了前几子,在場之人中擅弈之人便眉頭緊鎖,看向顧明珩的眼神可稱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