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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出口,連謝昀泓自己都怔在了原地,手中的摺扇「啪」地落到了地上,玉質的扇骨光澤流轉。
兩人沉默了許久,穆寒江突然彎下身撿起了地上的摺扇,溫潤的玉質上似乎還隱隱帶著謝昀泓的溫度,沿著指尖落到了心上。
他將摺扇遞到謝昀泓面前,因長年習武而顯得很是粗糙的手指握著扇骨,他眸光專注地看著身前的人,字字果決得說道,「我曾發誓,若非踏過我的屍骨,天下無人能傷你分毫。」
謝昀泓怔怔地接過摺扇,緊緊握在手中。他無言地看著穆寒江轉過身,邁開步子朝著茅屋裡走去,看著他深色的衣袂輕晃,明明毫無光澤,卻比日光更加灼人雙眸。
「無人可傷我分毫嗎?」站在原地的謝昀泓一點一點展開摺扇,原本漣灩的雙眸緩緩沉下去,若有暗色的光華沉寂。
他嘴角泛起自嘲的淺笑,襯得神色帶著深沉的悲戚,眼角微濕,像是要落下淚來。「當真是,此生此地難為情……」一聲輕嘆合著山風消逝,再無蹤影。他五指收緊,摺扇閉攏,像是脫了力一般,手垂到了身側。水色的暗紋晃動著,再難平復。
他輕輕提起步子,絲履落地,無聲無息。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莫相識……
遠處山回水繞,清河波平,風無力。
踏進茅屋的時候,就聽見顧明珩帶著驚喜的聲音,「鶴翁您真的會跟我們一同離開嗎?」他的聲音難得地情緒外露,有些驚喜地看著鶴翁。
將最後一根銀針扎入陸承寧眼下的承泣穴,鶴翁朝著顧明珩點了點頭,「老夫日日住在山水間,也該去塵世走走,沾染沾染紅塵了。」說著用棉布淨了手,負手站在床下的老人竟有了仙風道骨的味道。
他將視線移向安靜坐在竹椅上的陸承寧,「他的雙眼可不是施針幾日便可以恢復的。若是他無好轉,你們的境況也會很艱難吧。」他矍鑠眸子像是可以看破世事一般,語氣悠然,卻未曾被表面蒙蔽。
顧明珩看著面上滿是笑意的老人,神色莊重地行了大禮,長袖平展,「前輩之恩,永不敢忘!但有吩咐,只要不觸及阿寧利益,不違江山社稷,世事倫常,晚輩必定做到。」
鶴翁摸了摸長長的白眉毛,「不用說什麼忘不忘記的了,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就好。」說著還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眉毛隨著他的動作抖了抖。
「什麼事?」顧明珩放下手,有些疑惑。就見鶴翁朝著自己幅度很小地招了招手,示意他靠過去。
顧明珩依言走了過去,就聽見鶴翁很是神秘地問道,「你那個棋局但是是怎麼破的啊?你告訴老夫,老夫一定保密,絕不告訴別人。」
顧明珩一愣,沒想到竟是這個。剛想開口又見鶴翁猛地擺了擺手,「不准說不準說,你要是給我說了那多沒意思……不能說!」說的有些惱的扯了扯鬍子,「老夫還是自己想,總會想出來的……」
顧明珩點了點頭,默默地將即將出口的話咽了下去——此局為死局,根本就無破解方法。
不過想來,這句話是沒有說出的機會了。
冷宮。
昏黃的燈下,可見角落結著的蛛網,空氣中瀰漫著陳腐與潮濕的味道。
阿靜打開陳舊的木門走進去,就看見許琦梧如之前的每日一般坐在燈下,細細地縫製著衣衫。她穿著一件麻布素袍,只用一根木釵將頭髮松松挽住,面色有些蒼白。
她曾勸過,這樣過於傷眼了,但是許琦梧卻很固執。
「我也沒有多少天可活了,還不如趁著這段時日給皇兒多縫製幾件衣衫。」想起這句話,阿靜默默地住了嘴,只是將敞開的窗戶關上,又用熱水沏了茶。
「父親可有傳話進了?」許琦梧聲音平緩得問到,卻沒有抬頭。
皇后許氏雖是被責罪,但奇異的是,皇后背後的陳郡許氏卻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責罰。眾人看不懂皇帝的心思,也不敢對陳郡許氏與皇后欺壓過甚,這樣一來,在冷宮的日子也還好過。
「嗯,大人傳話說,小公子與夫人一切安好,計劃也很順利。」阿靜一邊說著,一邊將沏好的茶徐徐倒入杯中,一時茶香四溢。
沉默了許久,許琦梧突然開口道,「嗯,父親身體可還好?」
「並沒有什麼大礙。」阿靜想了想搖搖頭道,接著將茶杯遞到許琦梧的面前,熱氣裊裊。
許琦梧抿了一口熱茶,隨後執著針線再次縫起來,面容陷在陰影中,再辨別不清。
作者有話要說:輸液的作者君:話說我又開發了一個技能……單手手機碼字 有木有非常威武霸氣!叉腰大笑耶耶耶~
表示這一章用手機打字打了四個小時 時速一千還是很厲害吧~哦也!
這一章是用手機發上來的,所以沒有改錯字,明天會在電腦上做小小的修改,抓抓蟲什麼的~嘿嘿
謝謝大家的支持,斷更真的不好意思~抱歉~
我愛你們~
好睏……睡覺覺去了~麼麼噠~\(^o^)/~
☆、第四十五章
盛夏之夜,河漢星流若要自天際徐徐淌下一般,璀璨的夜空下有絲竹弄弦之聲,高掛的荷花燈昏黃,卻比白日更多了幾分風流雅意。
穿著輕薄的侍女侍童在庭院中來回穿梭,偶爾被湖面拂來的涼風掠起衣擺,還能看見白皙的肌膚,如枝上果實,引得諸方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