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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在阿木清醒過來之前,我絕不會出什麼事的。」他的面色蒼白,沒有了往日奪目的粲然之意,下意識緊抿的雙唇讓人明了他的堅持,「阿珩,若此時重傷的殿下,你也會如此的。」
顧明珩點了點頭,以己度人,他明白謝昀泓此時的心境,「我再去吩咐阿除熬一點粥給你,無論如何也要吃一點。」說完沒有再多言,便轉身離開了。
聽見殿門關上的聲音,謝昀泓整個人像是脫力一般趴伏在了床邊。他十指與穆寒江緊緊相扣,絲毫未有放鬆。感受著自手心傳來的熱度,他才能給說服自己,穆寒江沒有離開他,沒有死在猛虎的利爪之下。
「阿木,你可知我現在已是累極?」他看著穆寒江長出了青色鬍渣的下頜,輕輕出聲,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著又緩緩彎起了唇角,「阿木,你從來都喜歡看我笑著的模樣,雖然你不曾明說,但是我還是知道。」
沉默了片刻,他又低了低聲線,帶著明顯的歡悅與澀然,「就像從來不開竅的你喜歡我,也從來沒有親自告訴我,但是我就是知道。」
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所以你是不會自己一個人先走的,對嗎?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你怎麼能捨得我……」
說著,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這幾日他夜夜不曾入睡,明明疲倦到了極點,卻毫無倦意。偶爾能閉上眼休憩片刻,卻也總是極快地就清醒過來。像是只要陷入黑暗,穆寒江的一雙眼便會出現在眼前。
在將自己猛地推開時回身的那一眼,早已深深刻在骨血之中。見穆寒江倒在血泊之中時,他想的竟然是——穆寒江,若是你死了,那我定會相陪。我謝昀泓絕不會任由自己的餘生陷入循環往復的夢魘,再無明日。
所以你一定要醒過來,你若是不醒過來,那我絕不會原諒你的。這一世不會,下一世也不會。
高高懸掛的大帳落下層層疊疊的陰影,謝昀泓一點一點數著穆寒江的呼吸,將眼前浮現的場景一一驅離,這才感覺心中瞬間又湧起的恐慌逐漸淡下去了一些。
再一次紅了眼眶,他用自己的雙唇蹭了蹭穆寒江的手背,明明是想要止住鼻間的酸澀的,但是眼淚卻措不及防的滴滴落了下去。
「明明本公子世間少有人能及,卻因你落淚數次,肖似女子……穆寒江,你怎可不醒來啊?」他短短續續地說著,含著未曾消散的恐慌與委屈,卻除了一室寂靜,再無人聲。
山林之間遠遠傳來呼嘯的風聲,有如號哭。此時此地,早已隔離了人世之間。
「何人……欺負了……我的阿泓?」極是輕微的聲音傳來,謝昀泓身形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怔愣在了原處。他極力壓抑著自己心中湧起的狂喜,如此地懼怕這是自己的幻覺,懼怕這又是如之前的無數次一樣,只是自己的臆想而已。
謝昀泓下意識地咬緊自己的雙唇,感受到強烈的痛感,數息後才緩緩抬頭,就看見穆寒江正半睜著眼看著自己,雙唇慘白,眼底卻帶著笑意與心疼之色。
穆寒江再次張了張嘴想開口喚出「阿泓」二字,卻又沒了力氣一般,再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謝昀泓睜大雙眼看著穆寒江,只感覺其餘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唯有穆寒江在自己的眼中,清晰無比。而眼淚卻零零續續地不斷滾落,止也止不住。
「穆寒江……」謝昀泓有些狼狽地吸了吸鼻子,揚了揚尖了不少的下巴,啞著聲音說道,「穆寒江,你若是再不醒過來,本公子日後就再不理會你了……算你識相!」
穆寒江看著清減了許多的謝昀泓,很想開口叫他不要哭,但是微微張嘴便連帶起胸口心脈的疼痛,只好點了點頭,勉強揚了揚唇角,讓他放心。
阿泓,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阿X,我回來了!
咳咳~好吧,這一章來的晚了一些……額,好像不止一些,完了好久的樣子……話說,親愛的,你還記得前面的情節麼?(默默對手指,我之前把前面的章節看了兩遍,然後寫了好久,才終於找回了感覺……默默地,嗷嗚——)
期末考試終於考完了,昨天到的家,原本準備晚上更新,但是奈何完全就木有靈感,於是今天雙更~耶耶耶~
真是抱歉,讓大家等了這麼久~按照約定,會日更到完結的!除非作者君生病到神志不清,否則絕不斷更~!(果然是要對自己狠一點!嗯嗯~握拳!)
愛你們~耶耶耶~\(^o^)/~
☆、第六十七章
建章二十一年初秋,上林苑遇刺一事終於塵埃落定,三公華府坍塌,再無昔日高位重權,大雍唯護國公穆氏一門,旁則未有異姓王公。門閥士族與清流寒門同為朝中砥柱,面上一派平和,卻是暗流涌動。太子陸承寧得多方擁護,儲君之威勢終於實至名歸。
下了朝,謝昀泓與穆寒江往東宮遞了牌子,之後便等在宮門處,以候傳召。如今二人已正式被賜官入朝,雖然仍兼任東宮屬官,但為防閒言,還是得按著章程行事。
秋日的陽光很是溫煦,即便是正午的時候也不曾令人覺得刺眼。淡淡的影子落在白玉鋪就的地面上,像是風一掠過,便能夠撕破所有。
謝昀泓移了移步子,站得離穆寒江更近了一些,褪去旁人所見的雲淡風輕,懶洋洋地靠在穆寒江的身上。兩人的官服一為緋色,一為松青,交錯在一起很是悅目。穆寒江站定了身子沒有動,任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覺得天上雲間的日光都溫暖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