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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車上,顧明珩褪去陸承寧身上的衣服,才發現裡衣都已經於傷口黏在了一起,輕輕拉動便能聽見他疼的吸氣的聲音,下意識地放緩了動作,但是眼前還是有些模糊。
從岩洞出來,兩人便上了馬,共乘一騎。外人看來雖是陸承寧拉著韁繩,但是實際操控著方向的卻是顧明珩。
兩人都明白,陸承寧雙眼失明這樣的消息是絕不能泄露分毫的。他們如今遠離京城,若是朝中勢力得到消息,那必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如此被動的境況是他們難以控制的。
謝昀泓掀開車簾,就正好看見陸承寧光,裸的脊背正對著自己,一時呼吸便是一窒,阿寧傷的這麼重嗎?他的背部幾乎沒有完好的皮膚,俱是翻出的血肉與淤血的青紫。雖是之前便經過了處理沒有發炎,但單單看著已是駭人。
將手中的藥瓶與替換的一疊衣衫放在小桌上,謝昀泓看著顧明珩手上的傷,輕聲道,「阿珩的傷可要我幫著處理?」因為一直沾水又沒有包紮,他的手已經腫起了一大塊。
顧明珩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陸承寧的聲音,「阿泓,去請一個大夫來吧,阿珩的腿傷了,需要接骨。」
顧明珩聞言手一頓,猛地朝著陸承寧看去,眼神有些躲閃。陸承寧像是知道他的反應一般,伸手輕輕攬著他的腰,力道不重卻一直沒有放開。
謝昀泓掃過顧明珩被衣角遮掩住的雙腿,雙眸一暗,「好。」聲音卻極為乾澀,隨後退出了馬車。
看著遼闊的天空,謝昀泓抬起執著摺扇的手遮了遮日光——若非這天光過於刺眼,自己為何會有了淚意?
阿珩,我原本以為你同我一樣,我們出生鐘鳴鼎食之家,享錦衣玉食,得世人叩拜,自小便被教導要以家族延續為重,為江山社稷盡心,為所效忠的君主盡力。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如此相似,此時方知,我於你,已是差之甚遠。至少我根本無法做到如你一般。
他大步朝著隊伍前列走去,水色的外裳輕輕拂動,映著天光,多了光彩。
顧明珩將陸承寧身上的傷口包紮好,小心翼翼地打上結。剛收回手,就被陸承寧猛地抱入懷中。他此時光,裸,著上身,溫熱的觸感十分清晰。顧明珩微微一掙,隨即想起他遍身傷痕,急急地停了下來,沒再敢動作。
陸承寧用下頜蹭了蹭他的發頂,聲音低沉而溫柔,「阿珩可怨我將你留下,遇了這麼多的危險,甚至險些喪命?」說的便是當時沒有讓他與司御率一同離開,而是執意將他留在身邊。
顧明珩聞言輕輕搖了搖頭,「不曾。」說著嘴角帶上了笑意,「若是阿寧你沒了性命,那我獨留於世也便沒了意義。」此時的他神色認真,帶著決然。
陸承寧環著他的手一緊,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阿珩可真是這樣想的?」他急急地「看」向顧明珩,心底滿是激動與希冀,卻因為眼前俱是黑暗而有些不知所措。
顧明珩「嗯」了一聲,直起身用自己的額頭輕抵著他的額頭,聲音輕緩,「阿寧,我在這裡。」有如琴音,直直浸入心底。
這句話自兩人幼時便重複了數次,如今聽來,更是溫暖而堅定。
靜默了數息,顧明珩感覺陸承寧動了動,兩人本就隔得極近,此時連鼻尖都碰到了一起,他臉上一時微熱,「阿寧……」
話音未落,陸承寧便用自己的雙唇封住了他未出口的聲音,他緊緊地環著他,直到兩人之間再無空隙。呼吸交融在一起,有溫熱的舌尖探入顧明珩的口中輾轉輕觸,一時層層戰慄擴散開來,令得兩人都有些不能自持。
斯磨良久,陸承寧將顧明珩緩緩壓下,雙唇舔吻著從唇間到了頸上,帶著熱意的氣息打在肌膚上。顧明珩很是敏感,唇間難以抑制地發出了低低的吟哦。此時他的神思已是迷亂,只感覺陸承寧緊緊抱著自己,舌尖細膩的觸感不斷在肌膚上游移。
「阿寧……」他喚著他的名字,聲音打著顫,連雙眸都像是被浸在水中一般,帶著濕意。陸承寧沒有回答,輕輕咬了咬他頸間的肌膚,就感覺他整個人都是一抖,有細碎的申吟聲自唇間發出。
唇角浮起笑意,陸承寧發出淺淺的嘆息,悠悠散開。
車外層林疊嶂,遠山如墨。
入夜的時候,司御率在平地扎了營,燃起了火堆,每十人聚集在一處做起了吃食。陸承寧四人圍坐在馬車中的小桌旁,面前放著一份地圖。
「便是此處。」顧明珩指了指一處山巒,「我想要找的那個人便隱居在此。」
「果真能治好阿寧的眼睛嗎?」謝昀泓展開摺扇輕輕搖晃著,看著顧明珩肯定的眼神,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逐鹿山離此處不過一天半的行程,我們應該能夠趕在太子儀仗到達安瀾江邊境的時候與他們匯合。」
說著看著面色沉靜的陸承寧,滿是擔憂地開口道,「現在最為緊要之事,便是儘快讓阿寧的雙眼復原。」
近幾年陸承寧的聲望在民間與朝堂之中都有所好轉,但是朝中廢儲的勢力依然猖狂。若儲君失明,必定會令得東宮一系再次陷入困境。
「若是連他都無能為力,那天下就再不會有人能夠治好阿寧的眼睛了。」顧明珩將視線從地圖上移開,落到了陸承寧的身上。陸承寧像是有所感應一般微微偏了偏頭,在燭光下的側臉很是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