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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陸澤章深深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許琦梧,突然發現,自己雖然與她結髮數年,但是卻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女人。原本以為,她和一般簪纓世族的貴女一樣,出身高貴,嫁入侯門皇家,榮華了卻一生。
但是如今才發現,這個女人還真是倔強,甚至可稱有勇有謀,行事果決。
「太子神智不清,無才無德,不宜繼承儲君之位。」接著,她眉眼沉靜地看著御座上的陸澤章,每一個都說得那樣清晰,「皇后許氏,無法生育,不堪為後,非國之福。」說完深深拜了下去,「望陛下明察。」
殿中群臣一時啞然,良久之後,才在三公的帶領下伏地道,「望皇上明察。」
原來,陛下登基十數載只有太子一嫡子,是因為皇后不能再孕龍子?
陸澤章長長嘆了一口氣,許琦梧啊許琦梧,你還真是給朕出了一道難題,卻又成全了你自己的名聲,好一個深明大義的皇后許氏!
陸澤章看著殿中著明黃鳳袍的身影,閉上眼掩住眸中的神色,威然道,「皇后許氏,深憂天下,心懷大義,為天下母。晉封許氏之父為柱國,位列三公之上,不世襲。」
丞相謝行止看了看御座之上的陸澤章,陛下怕是心中已是怒極吧?柱國不過是虛職,又不世襲,只是名頭好聽罷了。這鬧劇到這裡也該了了,許氏想要以如此行事來逼迫陛下表態,這算盤可是打得太響。
陛下可不是先帝,心腸柔軟。
許國老看了看殿中依然跪在地上的許琦梧,咳嗽像是要撕裂心肺一般,痰聲隱隱。他愈加昏花的雙眼看著倔強的女兒,在心中嘆道,琦梧,我們都爭不過啊!
許琦梧依然跪著,看著地面上的陰影,嘴角浮起微薄的笑意,就算到了這樣的境況,你也不願意鬆口分毫嗎?他就值得你如此維護?
突然殿內一靜,不多時,聽見陸澤章意味難辨的聲音,「太子?」
許琦梧聞言猛地轉過頭,就看見陸承寧身著明黃太子朝服,長發高束,眉眼深邃,垂袖站在殿門之前,顏色清俊的模樣。他的身後是灼目的天光,讓他整個人的面容都落在了陰影中,辨識不清。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許琦梧突然一陣心慌,掩在袖中的手五指緊握,心若繃弦。
陸承寧掃過跪在殿內的許琦梧,沒有再看她,上前數步站立於許琦梧的身後,隨後姿態恭謹地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他吐字清晰,帶著少年人少有的沉穩。無數的目光都匯聚在他的身上,帶著震驚與評估。
謝行止看著殿中太子的側影,突然想起阿泓告訴他的話,「殿下,怕是醒了。」
「太子所為何事?」陸澤章看著陸承寧,恍然看見了當年的迦葉,那時候的他,也是這樣雙眸寂靜地站在自己面前,不悲不喜的模樣。片刻恍然,陸澤章回過神來,神色淡然。
「兒臣於東宮聽聞眾臣工上書廢儲,稱兒臣『心智昏蒙,鄙德彌著』,更言太子妃若為皇后,必將禍亂朝綱。」
他餘光向著三公所在之處掃去,毫無波瀾的眼神卻驀地讓人心生懼意。接著又道,「兒臣自幼身體虛弱,父皇憐惜兒臣,故允許兒臣甚少現身於眾人面前,想來如此,才會出現此般言論。令父皇煩憂,實乃兒臣之罪責。」
陸承寧深深地拜下去,帶著自責與反省。衣袍上的龍紋卻似要衝破雲天。
沉靜良久,他突然起身面向朝堂眾人,話中帶上了厲色,「爾等身為人臣,當以匡扶天下社稷為重,虛心自意,進善通道;勉主以禮義,諭主以長策;夙興夜寐,進賢不解;明察幽見,使君無憂。」
他看著官服加身的眾大臣,如幼龍露爪,帶雷霆之勢,「然孤今日所見,甚失所望!若天下臣工均如爾等,為己私利,一心謀權,蒙蔽君主,離間親緣,甚則進言逼迫,方才為我大雍之危!」
☆、第二十七章
「殿下言重了。」就在群臣為陸承寧厲聲所震懾之時,工部侍郎李則義站了出來,他聲音雖是洪亮,卻少了幾分底氣,「臣等只是心憂我大雍江山社稷,擔憂祖宗基業後繼無人,這才進言,望陛下明察。」
他下意識地不敢對上陸承寧的視線,有些躲閃,話里多了一絲怯意。
「那李大人是覺得,孤不配做這繼承江山基業之人嗎?」他語調徐徐,目光咄咄地看著李則義,毫無退讓之意。
他耳邊突然想起阿珩說過的話,「阿寧,我們不能再退了,一退,便是深淵。」想到這裡,陸承寧的氣勢陡然凜冽起來,他垂手而立,卻端的氣勢駭人。
陸澤章看著如此的陸承寧神色微變,他並沒有接到任何關於太子已經恢復神智的奏報,這——算是「驚喜」嗎?
顧明珩,朕似乎還是小看了你,沒想到你能將此瞞地滴水不漏!
「臣不敢!」李則義雙腿一軟跪地道,斬釘截鐵道,「臣絕無此意!」他突然後悔站出來,誰曾想傳言中的「大庸太子」會突然如此咄咄逼人?
「刑部尚書。」陸承寧突然開口。尚子陽聞言出了列,他年過不惑,眉間有著深深的褶紋,氣息端定,顯得剛正不阿。恭敬行了禮,便聽見陸承寧詢問道,「朝堂之上公然對孤不敬,依律當如何?」
「稟殿下,依律法,對儲君不敬者,輕則罰奉半年,重則j□j。」尚子陽視線落在地面上,聲音嚴刻地說到。刑部一向中立於黨派之間,只向皇位之上的人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