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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錦立時挺起上身來喊五娘,要阻止五娘;但是五娘不聽她的,只是搖頭叫著剛送茶水進來的茜雪出去了。
不大一會功夫五娘就回來,紅錦並不奇怪,因為她這屋裡原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可看的,五娘只要掃一眼便能看得清楚明白,連數都不用數的。
五娘一臉的忿忿之色,不過回來之後坐下卻只讓紅錦好好的歇著,並沒有提及她看到了什麼、也沒有開口為紅錦報什麼不平;閒話了幾句之後,她又把紅錦院中的幾個丫頭叫進來,好好的叮囑了一番,這才起身要走。
紅錦自然是要留五娘用飯的,五娘笑著搖頭道:「看看這時辰,她們那些人也應該快要來了;大姑娘雖然不太記事兒了,不過這幾天想來心中也是有數兒的,我啊不想和那幾個人置氣,還是早些走得好;不然,也是叫你不自在。」
說著話起來後五娘又環視了一眼屋裡:「前幾天和她們日日趕在一處,還真不曾細看過姑娘房裡的東西——窗紗早就應該換掉了,還有這床帳、屋裡的帳幔,哪裡還能用?不知道大姑娘喜歡什麼顏色的?」
她提的都是紅錦眼前的,換句話說也是每個人到紅錦面前,都能看到的。
紅錦忙搖頭道不必麻煩了,現在就挺好不需要換什麼,她不想給府中添麻煩;她說得很平靜,並沒有什麼委屈的樣兒。
五娘聽到後再次嘆氣:「大姑娘,你、你讓五娘說什麼好?!真是讓人心疼的緊。大姑娘,你就記住五娘一句話,要硬氣一些;不然……」她不然了一回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只是搖了搖頭。
紅錦知道她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麼,只是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作答;她還沒有想好要說的話,五娘那裡已經笑了起來:「我這個性子也是,恨不得天下的女子都和我一樣,有什麼話兒統統直直的說出來,也不管聽得人能不能受得了——有好處也是有歹處的。」
「好了,不說了;大姑娘還是歇一歇,到晚飯後我讓人送些東西過來,你將就先用著;有什麼沒了,你就打發人來給五娘說一聲兒;你不說,只能是委屈了自己,還便宜了旁人,可記下了?」
五娘看到紅錦點頭這才去了,並且把茜雪留在了屋裡不用她送:「這院子裡統共就你這麼一個有用的人,你離開大姑娘身邊可不行。旁人我管不了,不過只要是我來了,你呢只管照顧你們大姑娘,不用來照應我——把大姑娘照顧好了,便是對我有孝心。」
五娘帶著一大堆的人終於走了,紅錦卻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盯著床帳發呆:五娘今天這話有些太過明顯了。
她和寧氏的不和全府上下人人皆知,但是表面上還是姐妹情深的;今兒她說得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呢。
茜雪看紅錦的樣子,以為她想左了便過來伏在她耳邊悄聲道:「姑娘,五娘只是看了看姑娘還有有什麼補品和衣服、被褥什麼的,然後很是惱了一番呢;我們哪裡有什麼補品?就算是人家用剩下的渣兒,還用來賞下人呢,哪裡能輪得上我們。」說完,她大大的嘆了一口氣。
雖然表面上,鳳家不曾薄待了紅錦這位嫡長女,但是暗處呢?她的丫頭們可都是心知肚明兒的。
不過茜雪並沒有往深里說,是因為怕自己姑娘心裡再添煩,身子還沒有養好怎麼還能想東想西的?原本就是姑娘想得太多把身子弄壞了,不然哪裡能跌一下便跌得什麼也不記得了?
想著看看紅錦,她取過扇子輕輕的扇了起來,心底卻在嘆息:她們姑娘可是鳳家的嫡長女,可是府中的人有幾個把自己姑娘當成了主子看待?想到此處,她不免想起過世的夫人來,她臉色更是一黯強迫自己轉回思緒來。
現在她還記得,那一年的大雪真大啊,如果不是唐夫人抱了還在幼齡的她回鳳府,她早已經凍死在那一年了;可是好人不長命啊,夫人卻在生下了姑娘不久便……。她不自覺的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紅錦聽完茜雪的話後看了她一眼,直到聽到她又嘆了一口氣,也沒有立時開口說話:她現在還真不敢輕易相信人,因為這些人對於她來說無疑就是陌生人。
大夫說她很快就會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來,但是她醒過來有六七天了,卻依然是什麼也沒有想起來;頭的疼痛與身上的疼痛都在極度緩慢的減輕,但她的腦中還是一片空白,照樣沒有像大夫所說的,一回想往事便疼痛不已的事情發生。
雖然什麼也不記得了,好在她並沒有變傻,她還知道思索;她一直在想醒來當日五夫人的話:她怎麼會自園中的二樓跌下來的?她可是有手有腳,年歲也不算小了,而且二樓可是有木圍欄的;更奇怪的是聽茜雪說那木圍欄完好無損。
所有的疑問都存在心間,她不是不想問的,只是不敢問。
因為她怕,怕她的跌落並不是一個意外:如果當真不是意外,她如果追問當天的情形,便立時會引來殺身之禍——眼下的她,可是沒有一點自保的能力。
尤其此事出自於五夫人之口,這讓紅錦的心中更多了幾分不安。
自她醒過來之後,鳳府的人天天都來,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人人都不像是帶著惡意;紅錦在不能確定是誰下手之前,她是誰也不敢相信的,也不能輕易開口詢問當天的事情。
對自己什麼也不記得了,可是卻能很警醒身邊的危險一事,她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