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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德文看到女兒如此懂事知進退,心下很是舒服:」容兄、嫂夫人,請坐請坐。「他一面讓座一面掃了一眼廳上:寧氏呢?
這裡是妻子的院子,怎麼不見寧氏?
他剛想開口問寧氏時,紅錦忽然道:」若蝶,父親回來了,快去請二娘和二姐姐過來 —— 我們一家正好團聚!記得去大廚房吩咐一聲兒,讓他們準備席面,我們要好好為父親壓驚,為容老爺和容夫人接風。「
這話聽到鳳德文耳中十分的舒坦,第一次感覺這個大女兒也是個不錯的:」好,錦兒長大了。「他笑著坐下,破天遭的頭一次對紅錦溫言道:」你有傷在身還是歪下吧;這裡沒有外人,不會有人怪你的。「
紅錦應了一聲兒,這才向容老牟和容夫人見禮:也只能點頭為禮了。
容老爺溫和的點了點頭,而容夫人看到紅錦傷得如此心中閃過了心疼,並且還夾雜著幾分怒氣。
紅錦看向容夫人輕輕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大礙;容夫人看到後輕輕一嘆,起身走到紅錦身邊坐下,拉起她的手來問她的傷勢詳情。
鳳德文多少有些尷尬,也不想讓容夫人問起紅錦受傷的緣故來便道:」你們夫人呢?容老爺和容夫人來了,快讓她過來。「
丫頭婆子們沒有一個人動.所有的人目光都投向了紅錦。
四娘坐在椅子上吃茶,五娘坐在椅子上和自己的手帕較勁兒,兩個人都好像沒有聽到鳳德文的話。
藍羅和青綢一個看窗外,一個看地上,都看得十二分的專注;浩民正在欣賞唐偉誠的扇子,兩個人都看得入神。
屋裡,在鳳德文提起寧氏之後靜得沒有一絲聲響;除了他和身邊女子、容家夫妻之外,其它人的呼吸都是輕的:容家的僕婦們都被感染而放輕了呼吸。
紅錦此時輕輕的躺下了.她可是受傷的人啊,不能理會太多的事情。
鳳德文終於感覺到不太對勁兒,最不對勁兒的地方是滿廳的丫頭婆子,好像在爭詢紅錦一樣:這怎麼可能?
他知道這些人從來不把自己這個大女兒放在眼中的,而寧氏又不在廳上,可是她的貼身丫頭們卻都在——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還不去請你們夫人?「鳳德文看向寧氏大丫頭,聲音冷了三分。
那大丫頭福了下去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求救似看向紅錦。
紅錦想了想道:」父親,外面好像是二娘到了。「她把話引開了。
鳳德文的眉頭微微一皺有些不快,他有一種感覺眼下這個家中紅錦好似成了女主子一樣;他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什麼,就聽到二夫人季氏的聲音傳了進來。
」什麼容老爺、器老爺的,和我們母女有什麼關係?!他們自來他們的,自有那個鳳紅錦招呼他們,為什麼非要讓我們母女巴巴的趕過來?要知道我們眼下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哪裡有時間陪閒人。「
」大姐姐不是說了有禮物嘛,娘你就少說兩句。「翠絹的聲音冷冷清清的。
」哼,能有什麼好東西給我們?「季氏的聲音很不耐:」不過看看也好,如果值幾個銀子便陪著坐一坐,如果指望我打發你們大姑娘出門,就要看你們大姑娘是不是有心了。「
廳上本來就靜,現在更是靜得讓人心裡發顫。
容老爺的神色還是那般,容夫人還是握著紅錦的手摩挲著,夫妻二人並沒有看鳳德文一眼。
可是鳳德文額頭的青筋都跳了起來:這個季氏,得了失心瘋不成?
紅錦斜眼看到父親的樣子在心底冷笑了兩聲,她這話還真沒有什麼—— 和她離開這花廳之前說得那番話相比,當真是沒有什麼。
季氏母女沒有再說什麼,可能是到了門前的緣故;帘子打開季氏和翠絹走了進來,季氏走路的樣子都和平日裡不同,大搖大擺、氣勢十足;不知道的真會當她才是鳳家的主母。
不過當她轉過屏風看到鳳德文時,臉上的神色精彩的就是最出色的戲子也比不上。
她臉上閃過了驚愕、不信、失望、擔心等等,不一而足;最後她的身子都輕輕顫動了起來,這一刻她寧可看到了惡鬼也不想看到鳳德文端坐在廳上。
」二娘,父親回來了你不高興嗎?「藍羅輕柔的道;她的話很輕很柔,卻帶著一種冷意讓季氏的臉色霎間變成雪白。
九十三章峰迴路轉
藍羅等這麼一天等得太久了,也因為等得太久了,所以###的話並不顯一絲恨意;就仿佛是在說家常一般:她的恨已經融到了血中,並不會顯露在外。
季氏聽到藍羅的話後才忽然清醒過來,一張臉笑得比哭更難看,結結巴巴的道:」老、老爺,您回來了。「一個在水中遊了很久的人,以為自己已經上岸可以休息時,才發現自己還在大海的中間會是什麼感覺?問季氏,她現在最清楚不過了。
她知道自己要笑,可是偏偏最想的就是要哭!
這麼多年來,她是在心底盼著鳳德文和寧氏快些死掉之後可以解脫,可是又很清醒的知道他們夫妻活個二三十年不成問題,所以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她心底的這點希望在今天就那麼容易的實現了,所以她難以自已:她高興的幾乎要瘋狂;她得到了,她得到了她不敢夢想的一切;從此以後,她不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她可以舒舒服服的、按著自己的意思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