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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韻也不避,也不躲就任丫兒打——自己的人已經挨了打,自己如果不受傷重些,如何為自己人討得公道?
陳氏也醒了過來,不過她被打得只知道抱著頭哭:“五姑娘、五姑娘。”哭了一小會兒,當她看到丫兒把鳳韻打得滿臉是血時,不知道她自哪裡來得勇氣與力氣,一把推開了扭著她打得婆子,沖了過去扯著丫兒就撕打起來。
丫兒本就不懼陳氏,力氣又比陳氏大,不過幾下陳氏便落了下風。陳氏哪裡肯如此饒過丫兒,她如同一隻瘋了的虎一樣,張嘴便咬上了丫兒的胳膊!此時的陳氏,哪裡還是那個懦弱的陳氏,倒在地上的鳳韻看著這樣的陳氏滿眼是淚,卻怎麼也哭不出聲兒來。
屋裡正打地熱鬧,就聽著有人再喊:“住手,住手,都住手!”
沒有人聽——大多數人也沒有聽到。整個屋子裡只聽得到亂鬨鬨地哭叫聲兒。與“打、打。往死里打”地叫聲兒。僕婦們早已經打得紅了眼。她們現在已經不再是空手。人人都拿起了手邊兒東西向對方招呼著。
隨著喊“住手”地聲音。幾個丫頭婆子撲了過來想把鳳韻等人解救出來。卻也被宋氏和鳳舞地人扭住。打了起來——正打得興起。哪裡還會看過來地是什麼人兒?敢來攔得人就打!這可是大姑娘地話兒。
鳳舞在叫。宋氏也在叫:“打。給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有我頂著!”
直到一聲“哐當”“嘩啦”地巨聲響起。人們才受驚住手看了過去:門前站著氣得抖地夫人紅裳。
一下子屋裡靜了下來。靜得就是落個根針兒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所有僕婦地臉色都變了:有地變得蒼白了。有地變得悲傷了。蒼白了地是宋氏和大姑娘地人兒。悲傷地當然是鳳韻地人。
鳳韻這時大叫了一聲兒:“母親——”便痛哭起來。鳳韻是真得很痛。也真得很傷心。並且很憤怒。可是她卻是很多人地主心骨。所以她不能哭——直到看到紅裳。
陳氏看清楚來得人是紅裳後,才鬆開了嘴。丫兒地胳膊上已經都是一排排的牙齒印兒了,個個都往外滲著血水;丫兒的頭已經被扯下來了不知道多少,臉上、脖子上到處都是被抓、被撓的血印兒。
陳氏當然也好不到那裡去,不過她不在乎。
鳳韻的頭已經亂得不成樣子,衣服扯得破破爛爛,臉上和身上能看得見的地方都是青一塊兒、紫一塊兒地,腿不知道是扭倒了還是被打斷了,只是痛呼卻已經立不起來!
紅裳沒有想到宋氏和鳳舞居然如此張狂,她看到鳳韻現在的樣子,先是心裡一痛,然後就是極度地後悔:都是自己沒有想到,都怪自己想得不夠周全。
紅裳還是太高看鳳舞和宋氏了,她認為怎麼說鳳韻對於鳳舞來說,也是一家人,血脈相連啊!但是紅裳哪裡能料到,她接到婆子來報信急急趕來時,會看到鳳韻如此一副模樣。那婆子報信時還說,她來的時候那宋氏只打了鳳韻一掌而已。
鳳韻只是大哭著,說不出一句完整地話兒。
鳳舞和宋氏也有些呆呆的立在原地:直到看到紅裳,她們才想起了她們各自地身份,才想起了鳳韻的身份——她們做得有些過了!如果放到以前當然沒有什麼事兒,只是現在有個小夫人,她一定不會放過自己二人的。
鳳舞已經在想法子脫身了:看來要先到老太太那裡去哭訴一番才行,不然今兒自己真會被派個大不是。
紅裳顫顫微微的走過去,地上的僕婦們都已經爬了起來,雪語和幾個小丫頭過去想扶起鳳韻,陳氏也伸手想拉一把鳳韻。
鳳韻哭著搖頭,只是不停得、反覆的叫著“母親”二字。
過去把鳳韻抱在了懷裡,她的淚水便再忍不住掉了下還只是一個孩子啊,不要說她沒有什麼錯兒,就是有錯兒也不把她打成這個樣子啊!
侍書和畫兒被人抓打的頭也亂得不成樣子,她們過來想扶起紅裳。紅裳卻輕聲道:“速去請最好的大夫過來;看看趙娘子來了沒有,來了讓她再多叫些人來,把這個院子的前後門兒都把好,不准一個人出去!對了,記得讓趙娘子使個人去把老爺找回來——他這時候應該在鋪子裡。”
畫兒答應著出去了。鳳舞看了看畫兒的背影兒,又看看紅裳:她不知道應該過去同紅裳見禮好呢,還是現在就跑出去找老太太的好。
紅裳已經吩咐雪語和侍書和幾個小丫頭把鳳韻輕輕抬起放到榻上,陳氏握著鳳韻的手只知道掉淚。
紅裳看著鳳韻,把她額頭上的分開抿到了耳後,輕輕的道:“我們先看大夫。”現在沒有什麼鳳韻的那條腿更重要的事兒了——如果鳳韻地腿有個萬一,那就是自己毀了鳳韻的一生啊。
鳳韻搖頭:“不,請母親先處置事qíng,女兒、女兒要在這裡看著!”鳳韻的話極堅定,再和她輕微的抽咽,讓紅裳聽得心一緊一緊的痛著。
紅裳看著鳳韻被打得青紫淤血的臉兒,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便道:“大夫來了,便先讓大夫看看;現在我先處置事qíng如何?”
鳳韻點了點頭,紅裳還沒有來得及站起來,鳳舞卻已經拉著宋氏撲倒在紅裳腳下大哭起來:“請母親(夫人)為我做主啊——”
鳳舞和宋氏倒先喊上了冤。
紅裳深吸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再閉上了眼睛又睜開時才平靜的道:“你們先起來,事qíng倒底是怎麼回事兒,我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我們趙府的五姑娘居然被人打得滿臉是血,還傷到了一條腿,這個事兒我如果輕饒了哪一個,我就跟了她地姓兒!”
紅裳的話說到後面,已經帶著森森地冷意兒,好似一陣冷風在眾人的心上吹過,凍得眾人都是一顫。動手打人的那些僕婦臉色更是如灰:夫人的手段兒,她們可不是聽說了一次兩次了,而且這兩天兒更是剛剛處置了孫氏姨娘——那還是一個老爺寵愛的姨呢。
紅裳示意了一下侍書,侍書便讓小丫頭搬了一把椅子安放在鳳韻軟榻地旁邊兒,紅裳輕輕坐了下去。一旁早有婆子把一張小几搬來放在紅裳旁邊兒:茶卻要過一會兒了,水有,但茶鍾兒卻都碎到了地上。
鳳舞的臉上一白:小夫人居然沒有扶她起來!
趙娘子和畫兒進了屋子,對著紅裳輕輕一福便自立到了一旁。趙娘子掃過了榻上地鳳韻時,她的心下也是一驚:五姑娘傷得如此重?
紅裳已經淡淡的開了口:“韻兒,你同我說一說,倒底是哪個打得你,今兒母親為你做主!”
鳳韻還沒有說話呢,鳳舞已經拉著紅裳的裙角哭倒在地上:“母親,您要為女兒做主啊,不然女兒只有死在您面前了。”鳳舞知道,不能讓鳳韻說出話來,不然她和宋姨娘今日是免不了受罰;她們要搶先說話,要把道理扭到自己這一方來才成。
宋氏聽到鳳舞的話後立時便明白了過來,也在自己大腿上偷偷的、狠狠地擰了一把,然後也大哭起來:“夫人啊,您要為我做主啊,這日子實在是沒法兒過了。”
紅裳皺了皺眉頭,先掃了一眼那些僕婦,然後才看向鳳舞和宋氏,輕斥道:“好了,成什麼體統。有什麼事兒起來坐好一會兒再說,現在我要先替五姑娘出氣兒。”
畫兒一使眼色,上來幾個婆子,不由分說拉起了鳳舞和宋氏,硬按倒在一旁的椅子上,使她們不得動彈。
紅裳又看向鳳舞:“大姑娘有什麼委屈,我也一定會為你做主;但是你妹妹傷得如此之重,你也看到了;所以,我先問過你妹妹有什麼委屈,再來為你做主,你先稍待一會兒。”
鳳韻只是在榻上冷冷地看著宋氏和鳳舞做戲,她的嘴抿得緊緊地:她知道夫人不會放過她們二人!
紅裳說完話不再理會鳳舞母女,掃了眼僕婦們道:“姑娘都是金嬌玉貴的人兒,不要說是我了,就算是老太爺和老太太都不曾加一指到姑娘們地身上!你們也不是在京中呆了一年兩年了,可聽說有哪家的姑娘挨打受罰的?你們倒是向天借了膽子,主子姑娘也敢打!”
紅裳說完轉過頭來看向鳳韻:“五姑娘,說吧,倒底是哪個惡奴如此大膽,打傷了我們趙府的主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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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七章 理清事實】
韻哭了起來:“母親,韻兒年小受了驚,已經語不成丫頭雪語代女兒回話吧。”紅裳點了點,看向了雪語:“你說。”
鳳舞和宋氏被按倒在椅子上,看到三四個婆子還扯著自己不放,便知道今日的事qíng不是哭鬧一場能解決的了,便都收住了哭聲兒。
鳳舞和宋氏都用目光狠狠的、冷冷的看了一圈自己的人:這是警告,警告她們不要亂說話!
雪語便自今日早上到陳氏房中開始說起,一直說到紅裳進來為止。而這個時候,侍書悄悄囑了一個小丫頭把霄兒叫了過來,讓她看看鳳韻的傷勢如何。
紅裳聽完後,她的臉色已經鐵青,轉頭喝道:“哪個是丫兒?”
丫兒被紅裳一喝打了一個哆嗦,她看向了宋氏——宋氏急道:“夫人,你不要聽雪語那個小蹄子亂說話,事qíng不是她說的那樣兒。”
紅裳看向宋氏喝道:“你住口,我沒有問你!”然後又喝道:“那個是丫兒?”
丫兒已經嚇得全身抖,她求救的看向了鳳舞。鳳舞知道紅裳今日是鐵了心要治宋氏和自己了,所以已經不在乎丫兒的死活。她只是冷冷的道:“母親,您處事要公道才可以。那個雪語也不過是一面之詞,如果父親想以此來問女兒和宋姨娘的錯兒,鳳舞抵死不服!”
紅裳冷冷看了一眼鳳舞,回頭對鳳韻的丫頭婆子道:“你們哪個識得丫兒,上去給我把她拉出來。”
立時便過去兩個婆子捉了丫兒的手把她拖了出來,是真的拖了出來:丫兒嚇得腿兒都軟了,哪裡還會走?
鳳舞只是冷冷地看著。面上沒有了任何神色。只是她地一雙手已經把帕子絞得不成樣子了。宋氏急得想開口時。鳳舞偏過頭去看著宋氏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宋氏不要再開口說話:既然軟求不行。那就只好硬來了!
霄兒進來後仔細檢視過鳳韻地傷後。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同幾個小丫頭輕手輕腳地處理鳳韻地傷:她只能讓鳳韻舒服些。並些把一些外傷上藥包起來。那條腿如果她地祖父在這裡還是能行地。但她自己把握不大。所以沒有敢用。
紅裳喝問丫兒道:“你是不是打了五姑娘?”
丫兒一哆嗦。卻只是叩頭卻不說話:她現在哪還有剛剛打鳳韻時地氣勢。她抖得如同秋天枝頭上地最後一片葉子。
紅裳不再問丫兒。她抬眼掃過屋裡地眾僕婦。然後森然地說道:“丫兒打沒打五姑娘。你們都是知道地。你們是要好好地把真話兒話出來呢。還是先拉出去各打二十板子後。我再來問你們?!”說完。紅裳一掌擊在了一旁地小几上:“如果是丫兒打得五姑娘。你們卻不說話。就是隱瞞不報。打得你們一點兒也不冤!如果不是丫兒打得五姑娘。那就是你們其中有人打了。也就是說有人在隱瞞主子。有人卻是罪魁禍。打你們一樣也是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