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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寶珠雖然待魏太姨娘看似如婢僕一般,可是心中依然有著一份親qíng;她看著鏡中的魏太姨娘,輕輕一嘆:“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接了姨娘去的,姨娘放心吧;”頓了頓又道:“想想,還真是想像小時一樣伏在姨娘腿上,讓姨娘給篦頭。”
魏太姨娘溫柔的笑了起來道:“會的,等姨娘和姑娘常在一起時,姨娘一定會給姑娘篦頭的。”只是她的笑總讓趙寶珠心中升起一種煩躁:她在七八歲的時候吧,看到自己姨娘雖然在對著自己很溫柔、很溫柔的在笑,但那笑卻讓她總是感覺到不真實。
又看到魏太姨娘的那種笑容,趙寶珠心中的柔軟一下子全部不見了,她有些不耐的揮了揮手:“我自己來戴釵就好了。”
魏太姨娘還是一徑的笑著,聞言也沒有說什麼便站到了一旁,看著趙寶珠裝扮自己,就和任何一個慈母看到女兒應有的樣子一般無二。
趙寶珠卻不想再面對魏太姨娘,便喚了自己的丫頭進來,然後在魏太姨娘的注視下吃了半盞茶,便起身說要去上房陪陪老太爺和老太太。
“是應該多陪陪老太太,你這次回來還沒有和老太太多說幾句話呢;老太太常常想你,時常對我提起你,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多和老太太說陣子話也是應該的。”魏太姨娘溫和的笑著送趙寶珠出屋。
一旁的丫頭們看著自家的夫人的親生姨娘,心底就生出一絲羨慕:有這樣的母親真好!哪像自己母親一樣,還沒有見到人,三里地之外便能聽到她吼罵自己的聲音。
趙寶珠卻沒有那丫頭的想法,她本就不耐煩魏太姨娘提及此事,近日因為老太太收了嫡女聽到此話更加不耐煩:“好了,好了,我走了。姨娘一會兒自己過來吧,我就不等你了。”
趙寶珠說著話,頭也沒回走掉了;而魏太姨娘一直看著趙寶珠的車子不見了蹤影,這才收回目光,轉身回房:只是她臉上什麼神色也沒有,平平靜靜的。
蓮太姨娘看時間差不多了,收拾便到上房來伺候;因為晚上是家宴,所以人不多。可是她看到被眾人捧星捧月一般圍著的羽安,心裡便是一陣陣酸溜溜的感覺:如果現在被圍著的人是她的兒子多好。
蓮太姨娘知道自己不能不表示一下,也湊上前去說了幾句應景的話,便假借忙碌為由離開了人群;她不知道,在她轉身時不小心浮到臉上的妒意,正正落在了老太爺的眼中。
老太爺什麼什麼神色也沒有變,還是和眾人逗弄著小羽安。
趙寶珠一進花廳便看到大房和二房的人都在,而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那個妹妹的身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進來;因此她的心中對於羽安更加不喜歡,偏了一下目光又看到她的夫婿:居然坐的穩穩地正在喝茶。
趙寶珠橫了她的夫婿一眼,大聲笑道:“這麼熱鬧?看來倒是我來晚了。”
眾人聞都看了過來,看到是趙寶珠,紅裳和金氏閃開身子,讓她上前坐到老太太身邊;趙寶珠,紅裳和金氏閃開身子,讓她上前坐到老太太身邊;趙寶珠一面同兩位嫂嫂打著招呼,一面看了一眼羽安:“真是可愛的還在呢。”
她走到了老太太身前,這才屈膝行禮;老太太拉了起來:“今兒中午讓人給你收拾好了房間,等你半晌也沒見你回來。”
趙寶珠握著老太太的手坐到她的身旁:“原本是要回來的,可是同姨娘說了幾句話後就感覺睏倦的厲害,便在她那裡湊和著歇了一歇;倒是一時乏得很,只顧著要睡卻忘了給老太太送個信兒,倒累老太太牽掛著。”
老太太輕輕搖頭示意不要緊,然後又細細的問過了她的生活如何:待她還如原來一般無二,雖然不能說親熱的很,但也沒有對她有冷淡的意思。
原本趙寶珠對此還是有一些小得意的:她嫁出去後看到那些庶女在嫡母面前戰戰兢兢,大氣也不喘時,便很自得她把老太太哄得團團轉。
但今天有羽安在眼前,不論老太太待她多麼親熱她也高興不起來。
趙大姑爺冷眼悄悄的注意著趙寶珠,唇角又浮出了一絲冷笑;收回目光時,卻不巧正和紅裳的目光對了一個正著:他唇角的冷笑還沒有來得及收回,正正落在紅裳的眼中。
紅裳神色不變的對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便取桌上的茶來吃,似乎沒有在趙大姑父的臉上看到什麼一樣;但是趙大姑爺心下還是一驚:他一個不小心露出心中所想,已經不止一次落到了趙府長嫂的眼中。
如果是一次也就罷了,但已經有三四次了:不會總是巧合吧?趙大姑爺想到幾乎每次流露出心思都被紅裳看到,卻從來沒有發覺紅裳神色有異,他根本就猜不透趙家的長嫂是不是看出了什麼來,心下卻因此更加忐忑不安了。
雖然他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原應該生出不安來的;可是他家與趙府是不能相比的,家中不過是老爺有個秀才的功名,如果趙府一心回護趙寶珠,那他家說不定會有滅頂之災呢。
趙大姑爺因為心中不安,便不再去注意自己的妻子,而不時的便會掃一眼紅裳,心下不停的思量這位長嫂到底是看到了呢,還是沒有看到呢?
而趙大姑爺的不同,很快便被金氏和趙大姑奶奶發覺了;不過金氏知道他為什麼會悄悄掃視自家的嫂嫂,所以只是一笑便作罷了:她和嫂嫂都發覺了姑爺的不同,只是她們妯娌也沒有功夫理會他們的家務事兒;而趙大姑奶奶看到後卻不同,她的疑心病犯了!
雖然紅裳是趙大姑奶奶的長嫂,可是紅裳和她年紀卻相差無幾,所以她心下犯開嘀咕:自己的夫婿不是看上了自己的嫂嫂吧?雖然知道這種想法有些荒唐,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這樣想。
【七十四章 悍婦】
一直到開了席,趙家大姑奶奶都沒有放下小心思;用飯的時候,趙寶珠是食不知味,她一直在偷偷的注意著趙大姑爺和紅裳,反倒把羽安那個小姑娘給忘到了腦後。
越看下去,趙寶珠就越感覺她的夫婿是真得對她嫂嫂動了心,她心中慢慢的積累起了火氣;但奇怪的是,她最氣的人不是她的夫婿,而是她的嫂嫂紅裳——雖然她也看到一直是她的夫婿不時的偷偷看紅裳、而她的嫂嫂就是看向她夫婿時,也是極光明正大的:比如說是大房夫婦敬酒時,或是在他人給趙大姑爺敬酒時;但她就是惱恨紅裳,這個沒有道理可講。
她也根本不想同誰講道理。
紅裳和趙一鳴再家宴快結束時,都察覺到了趙寶珠的敵意,不過紅裳夫婦二人都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紅裳可是自第一次見到她,就沒有和她有過任何矛盾啊;而且剛剛她還好好的,忽然之間的敵意很讓人摸不著頭腦。
難道是因為魏太姨娘?如果真是這樣,那上兩次她來府中時,就應該對紅裳有敵意,不可能到現在才對紅裳又敵意,並且還只是對紅裳有敵意,對趙一鳴、金氏等人卻還是同原來一樣。
而且,魏太姨娘同府外那人的事qíng,趙一鳴和紅裳都認為趙寶珠不知道,因為她是趙府的女兒無疑,她同趙一鳴兄弟眉目間長的十分的相像,這也是讓紅裳和趙一鳴想不明白的地方,那人怎麼能允許魏太姨娘為趙家生兒育女呢?
紅裳和趙一鳴發覺趙寶珠的敵意後,便開始注意她,對於趙大姑爺不是偷偷掃過了目光,趙一鳴和紅裳都忽略過去了,沒有在意,因為他們夫婦知道趙大姑爺為什麼會窺視紅裳。
紅裳其實對於趙寶珠夫婦的生活並不感興趣,因為他們的生活通趙府的交集太少,這一次紅裳關注他們夫婦多一些,就是因為猜想到魏太姨娘會利用趙寶珠去送消息而已。
晚飯吃完時。就連老太爺都發覺趙寶珠有些不對勁兒了,“珠兒,你怎麼了?看上去臉色有些不對,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來。”
趙寶珠搖頭是不用請大夫,只是有些累了,想早點去休息,老太爺和老太太看她神色是不太對,便讓人扶了她下去歇著,又叮囑了趙大姑爺幾句,讓他不必客氣。
趙大姑爺便隨趙大姑奶奶走了,也只有他知道趙大姑奶奶這是生氣了,他知道,只要一回到房中,趙大姑奶奶必然會對他大吵一番——不過,這一次他也不知道趙大姑奶奶是因何生氣的。
為了那個小女嬰的嫡女身份?趙大姑爺不太確定的想著他妻子生氣的原因,下了車子進了院門,趙寶珠回頭看到趙大姑爺還在神遊他處,心中的一股氣再也忍不住,他還能在想什麼,一定還在想哪個狐狸精嫂嫂唄!
她一扯趙大姑爺的衣袖:“我的夫君,你回神了吧,這可是在我娘家,你不要做出這麼一副噁心的樣子來丟我的臉好不好”
趙大姑爺回頭看了她一眼,一語不發的輕輕扯回了袖子,還是伴著趙寶珠的腳步向房裡走去;可是趙寶珠卻被趙大姑爺扯回衣袖的舉止弄得更惱了,一下子停住了腳步:“怎麼的,我還說錯了你?你的那點心思,當我沒有眼睛看不出來嘛”
趙大姑爺看了看四周的丫頭婆子:“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又生氣,只是就如你所說,這裡可是你的娘家,你如果鬧將起來,也隨你的便”
趙寶珠被趙大姑爺一句話氣得根式惱怒萬分,但也下意識的掃了一眼四周的丫頭婆子,看到院落子裡確有不少人,只得qiáng壓下了怒火,用極輕的聲音道:“你不要給臉不要臉,等我們進屋再說”
趙大姑爺看也不看她,徑直往屋裡行去
趙寶珠卻被他的舉止氣得又發作起來:這明明是不把她放在眼中嘛——不知道為什麼,夫君是越來越不把她當成一回事,常常都把她的話當成耳旁風不理不睬的
“你是不要臉了,是不是?”她幾乎是吼了起來
趙大姑爺聽到她的吼聲,腳步頓了頓,心中壓抑了很久的一口氣也竄了上來:“我的臉?我倒不知道我還是有臉的!自你在家中大鬧,我父母兄嫂無奈之下只能讓我們拿了家中大部分的錢財出來自立門戶開始,我哪裡還有臉?現在我們族中是不是還有一席之地,我都不知道呢,你還來問我臉面?我倒是想要問問我的賢妻,你何時曾給過我臉面?”
他也是忍無可忍了,成親不就便在自家開鬧,鬧的家宅不寧;後來自立門戶後,在家中哪有自己說話的份,說罵就罵,說打就打也就罷了,不成想到了她的娘家她還要鬧——自己就是豁出一切,哪怕破族而出;絕不連累族人和家人就可以了,今日也不要再受這婦人的氣!
趙寶珠聞言根式大怒,上前兩步就要動手打人,卻被身旁的丫頭扯住了:“夫人,你息怒看看那邊吧”
趙寶珠倒是沒有對自己的丫頭髮作,依著她的話回頭看了過去:院子門外已經有不少人利用樹木掩住身形,在探頭探腦的往裡看;她再掃一眼院子裡,也已經站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