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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裳明七八分的把握,趙一鳴是知道何人支使古氏行事的,但是他不說,紅裳也不好相qiáng——她已經把後果說了出來,至於要怎麼做,卻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紅裳當然可以相qiáng、相逼趙一鳴說出實話來,但是紅裳卻不能這樣做:如此做只會讓男人心中生出惱意來,哪日如果應景兒了,自己的日子怕就不好過了。
有時候,點到為止更好一些——這不止是夫妻的相處之道。
古氏要如何處置趙一鳴沒有問。紅裳也沒有提。趙一鳴如果想同紅裳商議些事。他自然會說地。他不說地意思也就是要自己處置:紅裳大鬧廚房地事qíng已經達到了她地目地。最後古氏如何。紅裳已經不在意了。
紅裳明白趙一鳴地意思。老太爺最後地話中還是對砸廚房地人做了懲處。那麼她也就失去了立場再去處置古氏——說到底。在趙府地主僕眼中。紅裳依舊不算是真正地主母。
宋姨娘到了快晚飯地時候。才知道了廚房地結果。她沉默了良久後。狠狠一拍桌子。把屋裡地眾丫頭嚇了一跳。更加不敢出大氣兒了。不過宋姨娘也只是拍了一掌桌子。卻什麼也沒有說。
宋姨娘自廚房古氏身上知道紅裳已經對府中帳目有了疑心。所以她在心中暗度:不可以讓紅裳消停下來。只要讓她空出了手來。她一定會查到其它地方地短缺。到時候。自己辛苦多年所得便要化為烏有了。
宋姨娘想了良久後。招手喚過了嬌雲來。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遍。嬌雲聽完後。瞄了瞄宋姨娘地神qíng。討好地一笑道:“姨娘何必如此費心?有些事與有些人都是現成兒地。就算不是。想找她們個什麼短處也極容易。哪個還能是乾淨地不成?”
宋姨娘挑了挑眉:“有現成地?”
嬌雲看宋姨娘的神色緩和了許多,提著的心落回了肚裡:“有現成的啊,姨娘。”
宋姨娘想了想道:“嗯,最好是有現成的,這事兒就交由你去辦了,再過兩三日我出了這屋子,看我怎麼收拾這些人!居然在太歲頭上動土!”
嬌雲沒有再說什麼話兒,只是自小丫頭的手上取過了茶奉了上去,宋姨娘接過了茶鍾兒便不再言語了。
嬌雲看向宋姨娘,宋姨娘微一點頭,嬌雲便轉身出去了。
嬌杏正好自外面回來,看嬌雲似向院子外面行去便叫住她道:“姐姐這是去做什麼?”
嬌雲站定了道:“你自太姨娘那裡來?可曾碰到老太太的人?”
嬌杏撇嘴:“姐姐自管放心吧,這屋裡不只是姐姐一個人會做事兒。”
嬌雲聽到後也只是一笑:“死丫頭,偏長了一張刀子嘴兒,明兒給你fèng起來,看你還刁不刁了。”說著自去了,並沒有同嬌杏說她要做什麼去。
嬌杏對著嬌雲的背影兒啐了一口:“就你是姨娘跟前第一得力的人兒,不說就好似怕人家忘了一樣。”
說完嬌杏打帘子進了屋裡,宋姨娘看她進來道:“回來不進屋,在外面嘀咕什麼呢?”
嬌杏把手裡的一個小盒子交給了宋姨娘:“正巧看到嬌雲要出去,便同她說了幾句話兒。”
宋姨娘點點頭打開了盒子,眉頭一皺:“太姨娘一樣也沒有收?”
嬌杏聽宋姨娘有些不高興,急忙回道:“太姨奶奶雖然沒有收姨娘的東西,不過卻已經答應為姨娘在老太爺面前說幾句好話了。”
宋姨娘把盒子又蓋上了:“那太姨娘有沒有說事qíng可成嗎?”
嬌杏微微一窒答道:“太姨奶奶說事qíng成不成的,要看老太爺的心qíng了;她會揀個老太爺高興的時候替姨娘求個qíng兒的,太姨奶奶說,如果不成也讓姨娘不要心焦,左不過幾日的事兒,眨眼間也就過去了。”
宋姨娘的臉色沉了下來,好一陣子沒有說話,倒把嬌杏嚇得不輕:自己姨娘的脾氣可是不小,打罵人那可是家常便飯。
不過宋姨娘也只是沉著臉子坐了一會兒,便把盒子交給嬌杏:“收起來吧,還放回原來的地方就好。”說著話把一串鑰匙自懷中掏了出來,遞給了嬌杏。
嬌杏答應著接過了鑰匙,心下卻在驚奇於姨娘這兩日來的變化:已經好幾次看姨娘的樣子就好像要發作了,可是最後還是什麼事沒有發生——如果是往日,她們這些人早不知道挨了幾下了。
姨娘什麼時候有了菩薩心腸了?嬌杏把盒子鎖起來時,心下還在思索著。
宋姨娘當然不是生出了菩薩心腸,只不過她知道現如今府中已經不是她能一手遮天的時候了,不要說有紅裳到了府中,就只趙一鳴回府,宋姨娘就要好好的收斂一下才可以:趙一鳴最不喜有打罵奴僕的事qíng。
兩日後,大廚房裡的虧空補齊了,而古氏一人出現在了官牢中,被趙安以趙一鳴的名刺送去的。紅裳聽說後也只是淡淡一笑,什麼也沒有說,就連侍書也好似根本不認識古氏一樣,沒有反應。
紅裳這兩日裡也是忙得很,不過府中倒還算平靜,沒有什麼麻煩事兒發生,倒讓紅裳安下心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兒——她買了幾個奴婢,當然,此事趙一鳴已經回過了老太爺,她才敢買的。
紅裳很清醒的認識到一點兒,在趙府,真正能當家作主的人兒是老太爺,而不是她。
紅裳一共買了十幾個丫頭、七八個小廝,丫頭都留在了自己的院子裡,小廝也都放在了趙一鳴的書房中。
紅裳並沒有給這些新買來的丫頭差事兒,甚至於沒有讓人教她們什麼規矩,就那麼隨隨便便的把這些丫頭們放在了院子裡。紅裳只是吩咐了侍書,要暗中好好查看一下這些丫頭們,有什麼不妥當的記得回她一聲兒。
那些小廝紅裳全交給了趙一鳴,他要如何調理是他的事qíng了。
日子便在紅裳忙碌中滑過去了兩日,她每日裡忙於處置府中的瑣事兒,還要細查帳目,到晚上要歇下的時候,都累得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侍書冷眼看了那十幾個丫頭兩日後,對紅裳回道:“有三兩個遊手好閒的,可以打發人把人牙子叫來領走了。”
紅裳點了點頭:“可以,叫人牙子來領走就是。”
【四十九章 暗cháo】
侍書又問道:“餘下的這些丫頭是不是安排她們學學規矩什麼的?我看有幾個伶俐不錯的,可是卻不知道規矩,有好些時候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紅裳搖搖頭:“不用,你只留心查看著就行,非常時候就用非常手段,現如今我們不能以平常的法子來挑丫頭了。”
侍書有些不明白,不過也沒有多問點頭出去叫了小丫頭去二門上傳話了。
紅裳自是有她的打算:買來的丫頭們可不是一定會認她為主的,所以她要挑那心思靈活而又知道忠主的丫頭,卻要用些特別的法子才可以——她現在寧可不用人,也不能用錯了人啊。
小陳姨娘與孫姨娘正坐在一處說話,孫姨娘的臉色十分的難看:“姐姐,這是老太爺與老爺明白,不然,我豈不是被埋了進去?雖然是這樣,我也平白挨了一頓訓斥,只要一想,這口氣兒就堵了上來,哪裡以輕易咽得下去?”
小陳姨娘笑著推了一下孫姨娘:“好了,好了,幹嘛氣得這麼急赤白臉的?你也說了,老太爺和老爺也是明白的。”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看了看屋外壓低了聲音道:“再說了,那她不是挨了老太爺的訓斥嗎?還被老爺親自罵了頓,你的氣兒也就出了,還氣什麼氣。”
孫姨娘嗔了小陳姨娘一眼:“姐姐這話說得,她被訓不是應該的?老太爺不過是使了人去訓她兩句罷了,又沒有真得責罰她什麼。我氣得也不是這個,我氣她前兩日剛請了我們過去議事兒,說要姐妹們齊心如何如何的,然後一轉身她便在我背後來了這麼一……”說著孫姨娘冷冷笑了一笑。
小陳姨娘的笑意也隱了起來,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兒:“可是我們能怎麼樣?這麼多年了,妹妹還看不清楚嗎?只要有老太太一日,人家就得意一日,我們啊——,拿人家無奈何的。”
孫姨娘聞言也收了三分怒容,換上了幾分淒涼:“是啊,我也沒有辦法。你說,同樣都是妾,可是我們姐妹入了趙家的門兒也快十年了,可是卻在趙府里連個丫頭也比不上;你說,我們做妾的,看人家正室夫人的臉色那是沒有辦法,誰讓人家是主我們是奴呢?可是,我們卻看她的臉子看了快十看,想想就感覺委屈啊。”
小陳姨娘輕輕的皺起了眉頭:“妹妹說得何嘗不是?不過我們姐妹是沒有法子的,要看法子嘛,倒是——”
孫姨娘聽到後點了點頭,指了指客房的的方向卻沒有再作聲,她取了一旁的瓜子嗑了起來。小陳姨娘也嘆了一口氣兒,也抓了一把瓜子吃起來。
孫姨娘斜斜看了小姨娘娘一眼:“姐姐。你說她今日辱了妹妹。明日會不會算計你呢?你可要當心些才可以。莫要步妹妹地後塵。”
小陳姨娘一笑:“自然是不會放過我。這些看來。她哪一日不在尋思著要把我們姐妹弄出府去?只是沒有找到機會罷了。”
孫姨娘沒有再往下說。兩個人便話起了家常。沒有再提宋姨娘地事兒。
而這個時候。宋姨娘正氣得幾yù發狂。這兩日裡她就沒有得了好。前一日老太爺使了個丫頭來。把她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老太爺地人前腳剛走。老太太后腳就使了言梅來訓斥她;宋姨娘被罵得沮喪勁兒頭沒有過去呢。老爺就登門了——只是為了訓斥她而來。
宋姨娘沒有想到算計不到紅裳也就罷了。最後居然把自己還繞了進去。她越想越氣。越想越憋悶地難受。
她又招手喚來了嬌雲耳語了幾句。嬌雲面有難色:“姨娘。眼下我們還是不要動地好。禁足還沒有結束。卻又惹來了三位主子地訓斥。我們低調些。不要再讓人疑心到我們才好。”
宋姨娘想了想咬咬牙:“我肚中的這把火卻要如何發作?這賤人即便就是妻房,但也不能如此欺人不是?總要留得活路給我們吧?”
嬌雲跟著宋姨娘料理六七年的事qíng,被人奉承慣了的人,又哪裡願意看人臉子呢?更何況是那些本就與她不睦,時時都在等著看她笑話的那些丫頭們在,她更是不要宋姨娘失了勢丟了權。
嬌雲輕聲安慰:“姨娘,婢子知道您現在心中有氣兒,可是我們現在低一低頭,讓她認為我們被收服了,日後——”
宋姨娘看了嬌雲一眼,嬌雲心裡一驚,認為宋姨娘要遷怒於她,不想宋姨娘卻道:“好個小蹄子,不枉你姨娘我平日裡疼你啊,還就真是個機靈省事兒的。”
嬌雲這才知道宋姨娘沒有怪自己的意思,忙笑著福了一福,半是認真半是打趣的道:“婢子就算是不機靈不省事兒,在姨娘身邊兒這麼久了,被姨娘熏也熏得機靈了三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