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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想到此處心裡稍安,嘴角又浮上了一絲冷笑,她咬了咬牙:“只是,我已經入了趙氏地門兒,這趙家嘛,只能是我的了!他嘛,眼下還是要多用些心思,哄得他高興、哄得他憐惜才成。
女人啊。沒有了男人地寵愛。真得只有死路一條了!不過——。日後我如果有了兒子。他嘛——”
孫氏說著話臉上閃過一絲猙獰。雅音聽到此處嚇得全身一抖:姨奶奶地心思怎麼又動了老爺身上。他可是朝廷命官啊!
孫氏注意到了雅音地顫抖。她緊緊盯著雅音:“你怕了?”孫氏地聲音有些森然。
雅音急忙道:“不是。不是。沒有。沒有。”
孫氏不說話。只是直直地盯著雅音。孫氏地目光冷冷地。看得雅音寒毛都豎了起來。小聲道:“是有一些怕。如果能不——。不是更好?姨奶奶只能是姨奶奶。如果老爺有個萬一。府里豈不是成了夫人地?”
孫氏還是盯著雅音:“夫人?我昨日不是同你說過了嗎?”
雅音這才想了起來,她剛剛被孫氏嚇住了,居然把孫氏昨日說過的話都忘了:“可是府中沒有了老爺夫人,姨奶奶就算是有少爺,可是孤兒寡母的,婢子擔心奶奶會被外人欺地。”
孫氏收回了目光,她有些累了,伏在枕上好一陣子沒有說話。就在雅音認為孫氏睡著了的時候,孫氏幽幽的道:“雅音,你還記得我們原來的家嗎?”
雅音一愣,不過還是答道:“當然記得。”雅音不明白孫氏為什麼忽然說起了這個,不過只要不再說那個,說什麼都好啊。
孫氏閉上了眼睛:“我依然還記得那午後的陽光照在長春藤上,是那樣的安靜,是那樣地讓人想睡上一會兒,心裡都是靜靜的,但卻不煩、不燥。”
雅音地目光也有些迷離起來:那白牆灰瓦的屋子,那清貧但安樂地時光,好似已經是上一輩子的事qíng了。
孫氏如夢囈一樣地聲音:“小音兒,我原來也不是一個心狠的人兒吧?只是——,我實在是不想這樣過一輩子,你明白嗎?”
雅音默然良久後輕輕答道:“奶奶,您睡一會兒吧,不要想得太多了。雅音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兒的。”
孫氏沒有點頭,不過也沒有再說話,似乎是真得睡著了。
雅音看著孫氏的後背呆呆的愣:姨奶奶有多久沒有喚過自己小音兒了?
原來雅音是孫氏父母收養的一個孤兒,就是為了給孫氏做個伴兒的,也兼作個小丫頭。孫氏的父母極疼愛她,可是孫氏卻從來都在抱怨父母待她不夠好——她想過好日子,能天天吃ròu,能日日穿那些軟軟
的綢緞衣服,能戴上那些如同真花一樣的堆紗花兒
要能穿金戴銀!
雅音想起來,自己那個時候剛剛到姨奶奶家沒有幾天,因為家中來了客人開飯開得晚,她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便偷偷吃了姨***一塊點心,卻被她打得頭都破了。她的父母為了哄她開心,又買了很多相同的點心,可是姨奶奶就是哭鬧個不休,就是要自己剛剛吃下去的那一塊兒!
最後怎麼解決的?雅音又看了一眼孫氏,思緒又回到了過去:最後她被逼服下了嘔吐的藥,把吃下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在chuáng上躲了一天才能動。而姨奶奶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的東西,還有我想要的東西,敢碰就讓你吃足了苦頭,你記下沒有?
那一年,姨奶奶才七歲。
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兒,驚醒了雅音,她轉頭看去:一個小丫頭進來了。
雅音瞪了那小丫頭一眼,拉到外間兒輕輕喝道:“屋裡也是你能過來的?說,你有什麼事兒!”
小丫頭揉著被雅音弄得極痛的胳膊,輕輕的答道:“宋姨奶奶使了人來問,她們的人為什麼一個晚上沒有回去?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留在了我們這裡;如果我們姨奶奶沒有什麼事兒了,就讓她們的人回去吧,宋姨奶奶找她有點兒事兒。”
雅音聽了以後,微微一呆:也許是被夫人的人捉了去——自家後半夜兒送人出府,還被夫人的人撞了一個正著呢;夫人也許在她們院子後門兒安排了人也算不得稀奇。不過話說回來,姨奶奶還真就是忘了給其它姨奶奶們送個信兒,想來她們一晚上沒有睡著吧?
雅音想到這裡,看了一眼裡間,看到孫氏伏在chuáng上的身影兒思索著:姨奶奶一定不會在乎其它姨奶奶會怎麼樣,不,應該是恨不得她們能多吃些苦頭才好呢。
猜想著自己主子的心思,雅音輕聲兒對小丫頭:“你去回宋姨***人,就說姨奶奶昏昏沉沉的睡著,就不請她進來見我們姨奶奶了;告訴她們——昨日晚上正說話的時候,夫人使了畫兒姐姐過來送湯,宋姨***人和小陳姨***人一起走了;如果沒有回去,是不是去了小陳姨奶奶那裡做耍忘了回去?讓她們到小陳姨奶奶那裡去問問吧。”
小丫頭答應去了。雅音站在門口了一陣子呆,直到小丫頭來回宋氏的人走了,她才又進了裡間。
孫氏抬頭睜開眼睛道:“你和小丫頭嘀咕什麼呢?”
雅音看到孫氏醒了,便倒了一杯茶給她,答道:“宋姨奶奶打人來問,她們的人為什麼一夜沒有回去?”
孫氏的手一歪,一杯茶差點潑到被褥上,她一面把茶鍾兒遞給雅音,一面問道:“她使來的那人一夜沒有回去?”
雅音把茶鍾兒放在了一旁的小凡上:“是的,宋姨***人是這樣說的。”
孫氏的眼睛眯了一眯,然後道:“八成是被夫人的人弄了去吧?你是怎麼回得她們?”
雅音靜聲靜氣兒的道:“我說讓她們到小陳姨娘那裡尋尋,夫人那裡的畫兒姐姐送東西過來時,她們是一起走的。”
孫氏笑著看了雅音一眼:“不錯,還是長了個心眼兒的。就應該這樣答們,讓她們去驚慌吧,越是猜不著越是害怕,那她們十之就會做錯兒什麼事qíng,到時夫人便會注意她們去了——我們便有了更多的時間與機會。”
雅音抿了抿嘴兒:“奶奶說得是。”
孫氏咬著下唇兒呆呆想了一會兒,忽然抬頭看向雅音:“我讓你去打探的事兒怎麼樣了?這事兒越早越好,不然一日有人在上面壓著我,我一日不舒服。”
雅音面色一緊:“大廚房裡現今都是夫人的人,而且府中幾位主子的菜式都被人看得極緊,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孫氏聽了以後恨恨的哼了一聲兒:“讓她再逍遙些日子,等我養好了傷再說吧。指著你這個笨丫頭,是什麼事兒也做不成的!”
雅音只能福了一福,不好再說什麼了——雅音對於自家主子什麼都忍得,就是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方,讓她害怕到晚上沒有人做伴兒都不敢合眼兒。
紅裳正準備讓人擺飯時,小丫頭來報說表姑娘來了。紅裳早料到她會來的,但沒有想到她來得這樣快——她一般兒不是在上房陪老太太用過午飯才會回房的嘛?
紅裳淡淡的道:“請表姑娘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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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二章 濕衣】
丫頭出去一會兒,帘子打開,倩芊帶著兩個丫頭進來了過來給紅裳行禮:“表嫂。”
紅裳直到看到倩芊行禮這才起身,然後笑了笑道:“表姑娘客氣了,請隨便坐吧。侍書、畫兒看茶。”
倩芊又謝過了座才在一旁坐下:只觀她的言行,還是如原來一般的大方自然得體,沒有一絲的尷尬或是不安——就好似昨天晚上她沒有去過孫氏的房中。
紅裳淡笑道:“表姑娘今日怎麼有空閒到我這裡走走?”
倩芊笑道:“表嫂在同芊芊說笑嗎?是表嫂事兒多,芊芊平日雖然極想同表嫂親近,但卻不敢來打擾表嫂,怕誤了表嫂的正事兒。”
紅裳看向倩芊笑道:“我雖然有些事qíng要做,但也不是不得閒兒,只是我這人一慣是愛靜的,只怕表姑娘來了陪我只是枯坐會感到無聊罷了。”
倩芊一笑:“哪裡會無聊?我平時在家時,也是常常坐在chuáng上做些活計來消磨的時辰的,一坐下來就是半天兒,早已經習慣了;如果表嫂也有空閒可以做女紅的話,芊芊倒很願意來陪陪表。”
紅裳笑意濃了起來:“說到女紅真是讓我臉紅了,我可不比表姑娘有雙巧手兒——我只有看著人家做活計的份兒,自己是掂不起一根針的人。”
倩芊聽了卻微微的有點兒吃驚,不過她極快、極好的掩飾了過去:“表嫂惠質蘭心,豈是一般俗女子可比的;我們這樣的人家,女紅也不過是打時間用的罷了,會與不會也沒有什麼打緊。”紅裳卻還是注意到了她的吃驚——倩芊一慣是極會做人的,當然不會當面兒給自己難堪的。
說完那些話,倩芊看向紅裳,帶著三分羞澀說道:“我平日繡了幾樣東西,表嫂不嫌粗鄙就收下吧。”
紅裳聽到連連搖頭擺手:“表姑娘是客。我哪裡能收你地東西?再說。我這裡什麼也不缺。表姑娘有什麼東西不用總記掛著這個那個地。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倩芊一面讓人把東西送了上去。一面微笑著說道:“也不值什麼。只是我平日裡做地。多少是個心意罷了。表嫂何必如此見外呢。”倩芊好似根本沒有聽出紅裳話中地意思來。
紅裳看了一眼:東西嘛還真是不值什麼。也只有兩樣:荷包兒和手帕。不過兩樣地數量都有些太多了。
紅裳指著那些荷包兒和手帕笑道:“表姑娘這是做什麼?這些東西讓我來用。就是十年八年也用不完啊。”
倩芊臉上微紅:“表嫂自己如果用不了。也可以拿去送人或是看著賞個人什麼地。雖然這些東西都不值什麼。不過倒底也算是個玩意兒;芊芊竹地時候也是用了心思。花樣與外面買來地絕不一樣。用得料兒也是極好地。表嫂拿出來用或是送人也還過得去。”
紅裳看了看倩芊。有些不明白她地用意:她是來示好地?只有這么二三十件繡活不像她平日出手大方地做法;不是來示好地?那她平白送自己東西。又不說有什麼事qíng。自己同她有這般要好?
紅裳微笑著還是搖了搖頭:“表姑娘為了繡這些東西費了很多心思,我怎麼好意思收下呢?表姑娘還是不要同我客氣了,留著自家用吧。”
倩芊笑了起來:“表嫂,我日常無事便是做些女紅;手帕與荷包呢,一來是最常用的,二來也小巧精緻些,所以做得便多一些——我家常用的帕子、荷包兒與精緻些的帕子、荷包兒都有很多呢,就像表嫂所說,怕是用十年也是用不完。這些,是芊芊特意挑選了送給表嫂的,表還要同我見外不成?不然,是芊芊的繡活入了表嫂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