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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兒一面喚下丫頭們:“你們還不過來?”
小丫頭們雖然沒有看到什麼蜂子,不過她們能被挑到孩子們身邊來,都是心思靈巧之輩,當下都一副看到蜂子的樣子,慢慢的移了過來。
而那水碗中,蓮太姨娘的指套已經離開了水面;但在清澈的水裡,有著ròu眼不仔細看絕不易發現的白粉狀東西:如果換作是他人,也許就忽略過去了;可是宵兒不是旁人,所以這些自然是瞞不過她的眼睛去。
她知道現在院子裡可是沒有一個能做主的人,如果鬧開了蓮太姨娘是主子她是仆,當時蓮太姨娘使個性子把碗一摔,同她爭執起來再跑回去哪個也不能死攔住她:到時,那個指套蓮太姨娘也就一併毀了——到時候鬧到上房,她宵兒便是一個犯上的罪名兒!
有哪個人會相信,蓮太姨娘會害三爺呢?!打死人家也不相信吧?!太太和侍書、畫兒等人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可是她們到時也救不了自己:無憑無據啊。
所以宵兒急中生智,先嚇住蓮太姨娘,然後叫過小丫頭們來:如果拖了一陣子太太還不回來,那她就奪了指套和水碗,讓小丫頭們護好了或是用餵鳥啊、貓的,到時她們也能為自己做個證。
蓮太姨娘不知道宵兒搗鬼,她認為自己頭上真有一隻蜂子:一到夏天,總會有人倒霉被蜂子盯上的;就算你戴的是堆紗花,可是你只要用了香粉,也一樣可能會遇上蜂子的。
她是一動不敢動的:蜂子雖小,但是有些蜂子叮人一下也會要命的;她顫聲道:“蜂子是大個兒,還是小個兒的?”如果是小個兒被叮一下也就是一個大包,就是不用藥疼幾天就好了。
“是、是大個兒的。”宵兒眼中閃過驚恐:“所以婢子才讓姨奶奶莫要動的;您可千萬別動啊。”
小丫頭們已經到了宵兒的身後,宵兒道:“停!你們別再靠前了,那蜂子動、動了一下!”
蓮太姨娘道:“不是,不是她要飛走吧?”
宵兒搖頭:“不是的,它剛剛想往姨奶奶的耳朵那邊爬。”她的臉色有些花白,鼻子上也冒出了汗水,怎麼看也是被嚇得不輕——是被蓮太姨娘嚇得不輕;不過宵兒的樣子落在蓮太姨娘的眼中,以為她是被蜂子下了,信了一個十足十。
蓮太姨娘聽到往耳朵邊爬,幾乎沒有嚇暈過去,當下是紋絲不敢動,就是呼吸也變得輕了許多,生怕驚到了蜂子再狠狠蟄自己一下子。
她心中不停地念佛,希望這隻蜂子快快的飛起來,那她就能跑到另一邊去了;只要蜂子不落在人身上,這屋裡的丫頭出去,自然便會叫包了頭臉的婆子們進來拍死它的。
讓大人不動容易,可是讓小孩子不動卻極難;好在趙一帆和子珉都是極老實的孩子,宵兒讓一旁的小丫頭吸引趙一帆的注意,讓他不至於有太大的動作——只是為了不讓蓮太姨娘起疑。
蓮太姨娘一會就問一句:“它飛起來沒有?”宵兒總是搖頭,她的汗越來越多:太太為什麼還沒回來?!
蓮太姨娘時間一長便生出了懷疑:這隻蜂子為什麼總伏在自己的頭上不動呢,不會是宵兒這丫頭騙自己的吧?
……
【八十九章:捉個正著】
蓮太姨娘只要微微低頭便可以在水碗中,看到自己頭上是不是有蜂子;她雖然生出了懷疑,但是卻不敢冒然就低下頭去:萬一真有蜂子,那自己可不就慘了?說不定還會讓兒子遭秧。
而且看宵兒的神qíng也不象做假,所以蓮太姨娘雖然生了疑心,卻也沒有妄動。宵兒這裡也並不好受:不要說宵兒了,就是一旁的小丫頭與奶娘們都看了出來,蓮太姨娘已經生了疑心太太再不回來,過不了多一會,蓮太姨娘一定會發現她上了宵兒的當。
就在宵兒急得快要哭出來時,院子裡有了嘈雜的聲音,不用宵兒吩咐,已經有人飛快的地去請紅裳了;其實不用人請,紅裳下了車子沒有扶侍書和魚兒兩個人,她手裡提著裙子直奔這面跑了過來。
太太如此失態,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侍書和魚兒沒有喚太太,其餘人等當然也不敢亂開口,只等一樣跑著跟上太太。
看到太太跑了過來,出來報信的小丫頭還是攔下了紅裳,不過兩句話便把屋裡的qíng形說了一個清楚。
紅裳一聽蓮太姨娘江沒有得手,心下一松卻也不敢再耽擱,帶著侍書等人便進了屋;而蓮太姨娘還在一動不動的坐著,雖然她已經坐得腰背有些酸疼了,但是眼下她還是不敢動。
看到紅裳過來,蓮太姨娘心裡一緊又一松:一緊是因為她手裡的水,不穿堂風有給一帆吃下去;一松是因為總算來了救星。
宵兒背對著紅裳,雖然沒有回頭她也知道太太進了屋,不過她並沒有起身,就是動也沒有動一下;宵兒到現在還不動,蓮太姨娘生出來的疑心消掉了大半;紅裳走過去,小丫頭們自動讓出了路來,她輕輕的喚了一聲兒:“宵兒——。”
走到宵兒身旁,就看到宵兒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這個丫頭,一上人支撐到現在真是太不容易了。
宵兒先向侍書遞了一個眼色才答道:“太太想個法子吧。”侍書看到宵兒的眼色,眼睛掃過了水碗,落到了蓮太姨娘的手上:有古怪!來看孩子,在手上戴得什麼指套?!
如果不是因為先前蓮太姨娘用袖子掩住了,宵兒和侍書早就會注意到那個指套了;侍書看到指套後,用目光詢問宵兒後便越過紅裳,走到了宵兒的一側。
蓮太姨娘看到侍書走過來,認為她要驅趕蜂子,急忙開口道:“莫要亂動,不然只會更糟糕的。”
侍書一笑卻沒有答蓮太姨娘,而蓮太姨娘的話音剛落,宵兒手上使力奪碗,侍書也飛快出手拿住了蓮太姨娘的手;蓮太姨娘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她手中的指套便被侍書用手帕遮在手上一下子取走了!
那碗水並沒有潑灑出來:因為蓮太姨娘太過緊張頭上的蜂子,手上自然沒有用力;而且很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她也累得很,所以就被宵兒輕輕鬆鬆的就奪走了。
蓮太姨娘被侍書放開的時候,終於有了反應:她的臉白得沒有了一絲血色,再也坐不住軟倒在了地上;如果不是一旁早有人抱走了趙一帆,孩子一準兒就被摔在地上了。
蓮太姨娘癱倒在地上:她完了!她今日終於下定決心要用魏太姨娘的計策,可是剛剛開始便被人識破,還被太太這些人當場捉住了,她還能有活路嘛。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又有人來了,聽人們的對答,是魏太姨娘來了。
紅裳看了一眼癱軟在地上的蓮太姨娘,嘴角出現了一絲微笑:“魏太姨娘來了?來得真是太巧了!侍書,你去花廳請魏太姨娘略坐一坐,我一會兒就到。”
侍書答應著去了。
原來,魏太姨娘自蓮太姨娘的院子回去後,終究心裡有事兒坐不安穩,記掛著明日讓蓮太姨娘等她一起去紅裳那裡:想來想去,她看外面天色也差不多了,便使了人去給蓮太姨娘說一聲兒,免得明日去了再撲一個空。
使去的人一會兒便回來了,只道是給蓮太姨娘的人流了話兒,因為蓮太姨娘還沒有自太太那裡回來,所以並沒有見著正主兒。
魏太姨娘漫聲答應著讓那人出去了,她便外在軟榻上想心事兒;只是心裡亂七八糟的,怎麼也靜不下來;她煩躁的坐了起來,無意的看了一眼沙漏——已經快午時了啊!
她的心中一驚:快午時了蓮太姨娘為什麼還在太太那裡?太太留飯是不可能的,那只有一種可能了,蓮太姨娘打算今日動手了!
原本蓮太姨娘那一日動手,她是無所謂的:只要趙府的水被攪混了便可以;但是現在qíng形不一樣了,她需要蓮太姨娘和她一起動手,這樣她才有可能除去那個子珉,而且還能同時嫁禍在蓮太姨娘。
所以她立時站起來就往外走:她要去阻止蓮太姨娘,不然她日後想要除去子珉那個孩子更加的不可能了。
只是她到了紅裳院門時,已經來得晚了——她想到蓮太姨娘動手時,蓮太姨娘正被宵兒喝了一聲有蜂子定住了身形。
紅裳看了一眼蓮太姨娘,她的眼睛變得空空dòngdòng的,就那麼睜著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她坐了下來,輕輕的道:“蓮太姨娘,俗語說得好啊,虎毒還不食子呢;你今日所為,真是連畜生都不如!”紅裳也不是故意要罵她,只是依著蓮太姨娘現在的qíng形,如果不激她一激,怕是短時間內無法問出東西來。
紅裳說出這句話來時,老太太和金氏也趕到了;魏太姨娘剛剛被侍書迎到屋裡,還沒有來得及問起蓮太姨娘,便聽到老太太和金氏到了,心下有些不安:今兒人怎麼都到這裡來了?
老太太和金氏在門口已經看到魏太姨娘的車子,也問過了門口的婆子,所以婆媳二人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在侍書的示意下進了花廳:她們看到侍書,便知道事qíng應該不大。
不過事關趙府的子嗣,老太太倒底不放心,落座後先對金氏道:“你先去助你嫂嫂理事兒吧,一會兒一同過來議一議小王妃的事qíng。”
金氏自然是明白老太太的用心,一褔後沒有多話,便讓侍書引到孩子們的房裡;侍書沒有進去,她轉身又到了大廳上:老太太心計可不是魏太姨娘的對手,她還是去守著好些,莫要被魏太姨娘聽出什麼不妥來。
紅裳的話問了出去,蓮太姨娘一下子坐了起來,她嘶聲道:“我不是要毒死三爺,我怎麼可能會毒死三爺!”
紅裳輕輕一哼:“你也知道這水碗中的藥有毒?有毒你還給三爺吃,你不是想毒死他你是想做什麼?天下間像你這樣心狠的母親,也只有你一個了;這么小的孩子,還是親生的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蓮太姨娘眼睛都紅了:“那藥不會死人的,不會死人的!”
宵兒已經驗過了指套中殘留的藥粉:如果不是其它的藥粉她可能驗不出來,只是這種她卻是熟悉的:“這藥是不是會死人可全看份量了,就你在碗中的藥,毒不死一個壯漢但卻會讓壯漢變成傻子!可是三爺這么小,這藥的份量也太足了些;蓮太姨娘,你真是好狠的心!”
蓮太姨娘聞言呆住了,她直直的看著宵兒,眼中全是不相信,卻一時間沒有開口說什麼。
金氏進屋時,正看到這一幕;她和紅裳並沒有打招呼,妯娌兩人只是交換一下目光;魚兒伏耳對她說了兩句話後,金氏便放心的要走:這裡有紅裳足夠了。
而紅裳看到金氏心下也是一松,那邊有金氏看著,還有侍書在,魏太姨娘就是有花樣,也翻不出天去。
金氏剛剛轉過身去,蓮太姨娘便大叫,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
魏太姨娘在廳里坐著,雖然聽不清楚廂房裡的動靜,可是天氣炎熱各屋裡的窗子都是打開的,她還是隱約聽到了蓮太姨娘的嘶聲:雖然太得並不真切,但她心頭還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