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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魏太姨娘就是多心了,趙玉珠一直視她為母,怎麼可能把錯處推到她身上呢?只是庶出子女在府中的地位很尷尬,她才不得不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來罷了。
魏太姨娘一路上都在咬牙:昨天晚上設的計沒有奏功也就罷了,卻把寶珠連累了;而今天想借勢讓大房服軟,讓他們知道以後做事不要太過欺人——她可是老太爺的人,他們就算是主子,也要讓自己三分。
不想最後自己卻受了一掌之辱!
如果趙寶珠現在沒有受傷,那她馬上就可以送信給那人:看他是不是有另外的法子,可以好好的教訓一下大房的人!如果能把大房除去,香糙的小命也就沒了。
趙一鳴在車子上看著紅裳一直在笑;紅裳被他看得耐不住了:“笑什麼笑?”
趙一鳴伸手握住紅裳的手:“寶珠罵你,你為什麼不掌她的嘴,反而要掌了魏太姨娘呢?”
紅裳白了一眼趙一鳴:“我豈會同寶珠一般見識?她自管罵她的,我對得起天地良心,怎麼可能為了她說得子虛烏有的事qíng就生氣?”
趙一鳴忽然一笑:“你是不是看魏太姨娘使手段逼我給她低頭認錯,心中早就著惱了,所以才藉機要掌她?順便鎮懾一下寶珠?”
紅裳臉微紅,扭過頭去:“偏你想得多!打了就打了唄,反正寶珠也好,魏太姨娘也罷,就是要好好教一教的。”
紅裳的確就是因為看破了魏太姨娘的心思,所以才會掌了她:老老實實的太姨娘,自然要敬人家三分,不過魏太姨娘卻不必了。
趙一鳴心qíng大好,一路上握著紅裳的手笑嘻嘻的;笑得紅裳的臉越來越紅,最後惱得捶了他好幾下。
“魏太姨娘捉jian不成,反而把女兒搭了進去,想來她也要惱死了。”趙一鳴不再笑紅裳:“要防她再生出事端來。”
紅裳輕輕點頭:這人一日不除,府中一日過不得安寧日子。
蓮太姨娘倒是聽說了寶珠挨打事qíng始末,不過她對這個不感興趣,一心一意只要為兒子謀個嫡子;老太爺當然知道她的心思,只是不給她機會開口,便是想淡一淡她,也許她能把心思放下。
可是蓮太姨娘不但沒有把心思放下,反而越來越心切了;老太爺終於對她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也對她完全的失望了。
魏太姨娘因為在大姑奶奶那裡言行有失,婦容不整被老太爺禁足了三日;倒把蓮太姨娘急壞了:她要如何能避開老太太求老太爺呢?就算是魏太姨娘三日之後再來伺候著,但她惹惱了老太爺和老太太,怕是幾日裡都不會給她好臉色,又哪能引得開老太太。
蓮太姨娘卻沒有想到,機會居然來得如此容易。
這一日老太太午睡起來後,要去紅裳院子裡看孫子,可是老太爺卻熱得不想動。原本上午的時候已經看過了,老太太這一走還帶走了言梅等幾個礙蓮太姨娘眼的大丫頭。
蓮太姨娘給老太爺奉上茶,又支開了所有的小丫頭便坐到腳踏給老太爺打扇,一面打扇一面同老太爺閒話;老太爺有一句無一句的應和著,倒也沒有看出來不高興。
機會難得,蓮太姨娘也顧不的老太爺現在的心qíng如何了,便慢慢的把話題引到一帆的身上:“三爺年紀太小了,比大少爺還小些呢。”
老太爺只是點了點頭:“就是再小些,他也是叔叔,子珉是侄兒。”
蓮太姨娘聽到老太爺接的話兒不合心意,便又開口說道:“老爺和二老爺都是出息了的,到時候三爺也只能依靠兩位哥哥謀個出路什麼的。”
老太爺並沒有接話,取了茶來吃。蓮太姨娘卻不住口的繼續說下去,最後她看天色實在是不早了,老太太就要回來了,便直接跪在地上道:“老太爺,非是婢妾不知足,只是三爺年齡太過幼小,婢妾又是一個無能的,所以求老太爺多多憐愛他一些。”
老太爺眼帘低垂:“你想讓我如何多憐愛他一些?”
蓮太姨娘叩頭:“三爺上面有兩位哥哥,他年紀又小又是庶出,怕將來在族中不好立足,求老太爺做主,讓老太太也一併收到名下吧。”
老太爺看著手中的茶盞半晌無語,過了一會兒他輕飄飄的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有人提點了你?”
蓮太姨娘聞言一驚,不知道老太爺這是什麼意思,她愣了一愣就沒有立時答話。
老太爺卻抬眼看向了她:“還記得你和琴兒你們兩個剛來書屋的時候呢?你們兩個人很是機靈,伺候筆墨也是盡心盡力的,也能同我說一說書的東西,那段日子極不錯的;所以,後來我壞了規矩,一直沒有讓你們到上房來立規矩,依然還是在書房裡伺候著。”
蓮太姨娘更是不明白,老太爺忽然說起這個來做什麼:不是正在說一帆嫡子的事qíng嗎?她喃喃的開口道:“能伺候老太爺是婢妾的福分,三爺也是老太爺的福氣,還請您多多憐惜三爺。”
老太爺聞言收回了目光,然後盯著茶盞好一會兒,便開口喚人:“來人啊。”
…………
【八十一章 謀不得】
蓮太姨娘一聽大喜,以為老太爺讓人去請老太太回來議事,就想往下叩頭。
“請你們太姨奶奶回房去。”老太爺的話輕飄飄地傳進了蓮太姨娘的耳朵里:“你這幾日不用上來伺候了,在房裡好好想一想吧。”
蓮太姨娘聽得大驚:“老太爺,老太爺,婢妾"
“去吧,去吧;書房裡這些日子我也不會去的,那邊你也不用費心思了;什麼時候再叫你來伺候,你等著就行了。”老太爺把杯盞放到了几上,揮手讓她下去。
蓮太姨娘的淚水落了下來:“老太爺,婢妾不明白,婢妾委屈!”
老太爺猛得轉過頭來看向她:“你有什麼不明白,你又有什麼委屈!”這話已經有了幾分氣惱,但蓮太姨娘卻不管不顧的道:“我和琴兒一起伺候老太爺,自問不比琴兒少了一分心思;她去給老太爺和老太太祈福,可是婢妾也盡心盡力的伺候著老太爺和老太太,婢妾哪裡不如琴兒了?可是老太爺和老太太卻給了琴兒所出的羽安姑娘嫡女的身份,但婢妾……”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蓮太姨娘的話,那是老太爺剛剛放在了小几上的茶盞。
蓮太姨娘嚇了一哆嗦,她吃驚的抬頭看向老太爺。
“你不明白?你委屈?”老太爺的話帶著森然:“我告訴你為什麼!琴兒的心思純良,而你——,因為生養了一個兒子心思便不再純良了!你要為一帆爭個嫡子的身份,是為了什麼?你說啊,你把你心底的想法說出來,你為什麼一定要替一帆爭個嫡子的身份!”
蓮太姨娘被嚇得不輕,喃喃的答不出話來。
“說不出來?我來替你說!你爭完了嫡子,就會求我讓你養育一帆是不是?”老太爺盯著蓮太姨娘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蓮太姨娘被老太爺看得心裡發毛:她感覺自己心中的想法,老太爺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她根本不敢搖頭。
老太爺繼續說了下去:“你養育一帆是為了什麼?是不是就是讓一帆只聽你的話,只認你為母?想讓一帆做一個無君無父之人!然後嘛,你就是想讓一帆同一鳴他們兄弟爭家產,來一出兄弟鬩牆的好戲!你說是不是?”
老太爺的話越說越慢,可是每個字落到蓮太姨娘的耳中,就如同她的心被重重捶了一下,她嚇得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
“說啊,是不是?”老太爺盯著她,又問了一句。
蓮太姨娘終於驚醒過來,連連搖頭:“不是,不是的,婢妾不敢,婢妾不敢!”
老太爺又盯了她半晌,然後轉回頭去閉了上眼睛:“不敢就好,下去吧;回去好好想一想,想清楚對你有好處的;如果再想不清楚,你的心就太大了,怕是我們趙府容不下。”
蓮太姨娘臉白了,不敢再說什麼,只叩了一個頭便起身退了下去;她渾渾噩噩的回了房,然後爬到chuáng上躺下抖作了一團:老太爺的目光太可怕了。她可能是被嚇得太過了,腦子裡空白一片,躺著躺著居然糊裡糊塗的睡著了。她在夢中看到了長大後的一帆,可是不管她如何呼喚,一帆根本不理會她,只是跟在太太身旁,說是要給他的母親老太太去請安。
然後她不知道為什麼就在上房中了,一屋子的白——老太爺死掉了!她驚恐莫名:老太爺什麼時候死掉的,她怎麼不知道?可是接下來就上來幾個婆子,拖起她來就走,就是奉了老太太的命,要把她賣出去。
她拼命的掙扎哭求,但是沒有人理會她,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她笑;她忽然看到了一帆,她大叫著兒子的名字,求他救救自己:她是有兒子的人,怎麼可能會被賣掉?
但是一帆卻看也不看她一眼:我哪是你的兒子,為什麼要救你!她心痛惱怒,被婆子們一下給扔出了府門!
她不甘心的大喊了一聲兒,卻把自己叫得醒了過來;她一頭的汗水,帶著一些茫然坐了起來,過來一會兒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好在,那只是一場夢。
蓮太姨娘自然是不甘心的,卻是一想到老太爺森然的目光她便嚇得一哆嗦,所以一連幾日也不敢想嫡子的事qíng,就是去紅裳那裡看看孩子也不敢;就是因為她只是怕,而不是真的放心了,所以她幾天來過的日子極為不好受;幾乎是天天一睡著便會做惡夢。
魏太姨娘禁足三日之後,換上乾淨的布衣,只用一根釵別住了頭髮,臉上也只是薄薄的施了一層脂粉,便去上房請罪了。
老太爺和老太太見了她也沒有再說她什麼,只是讓她謹守本份;然後便打發了她回房,沒有讓她在上房伺候著。
魏太姨娘回房後,先去看了寶珠;看到她傷勢好了不少,說了幾句話讓她好好養傷之類的話,便起身走了;她並沒有回房,而是去了蓮太姨娘那裡。
蓮太姨娘的事qíng,她雖然在禁足中,但也聽說了:怎麼能讓她息了心思呢?
魏太姨娘人沒有進屋,便先笑道:“妹妹在做什麼,姐姐來打擾你了。”
蓮太姨娘已經聽丫頭說知道魏太姨娘來了:“姐姐快請進來。”她迎了出來。
府中一連平靜了幾日,紅裳和趙一鳴便偷了半日閒出府遊玩;城中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紅裳和趙一鳴逛了幾家店鋪後,便一致認為無趣,讓車夫把他們放到了南街市上,他們夫婦沿著街道走了進去:這時候都是沿街叫賣的小販。
紅裳發現古時候叫賣的小販們都很有趣,他們的叫賣聲都很有意思,而且是隨口就來;這條街上很熱鬧,賣什麼東西得都有。
趙一鳴看紅裳玩的高興,心下也開心;夫婦二人給孩子們買了不少東西:因為家中孩子們多,所以每樣玩具他們總要買好幾件,每家攤主都給他們夫婦算的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