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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丫頭悄聲勸容兒回房去歇著。這裡有她們幾個人伺候著足夠了。容兒呆呆地立著想了好半晌兒。還是決定不走地好——這個時候離開了。會讓夫人怎麼想?幾個小丫頭看容兒執意如此。也只好由她。
紅裳進了屋轉過屏風。客人趙子書已經站了起來。立在椅子前面正在等著紅裳。十分懂禮守規矩地樣兒。看到紅裳來後。趙子書搶前兩步躬身施禮:“侄兒子書給嬸娘請安。”
趙子書報上自己地名字。是怕紅裳只見過他們兄弟一面。怕紅裳不知道他是子書還是子平——那他來這一趟豈不是太虧了?
紅裳笑著擺了擺手:“一家人常禮相見就好。實不必如此客套。莫要再立著了。快快坐下吧。”然後又轉頭喚丫頭們:“來人啊。給侄少爺重新上熱茶。”
趙子書沒有坐下,他欠了欠身子:“嬸娘不必客氣了,茶是剛剛上的,還熱著呢,不用再換新地。”
紅裳笑著點頭:“既然如此,那就一會兒再換新茶;你快坐下吧,到了你叔叔的屋裡就像在你們家一樣,不必拘束。”說著話,紅裳在主位坐了下去。
趙子書口裡答應著,只到紅裳坐好了,他才坐下:“嬸娘說得是,侄兒就是同哪個外道,也沒有叔和嬸娘外道的道理。”
趙子書說完又欠了欠身子道:“叔叔身子可好?嬸娘可好?侄兒忙於外務,不能日日前來給叔叔嬸娘請安,實在是心中難安。”
紅裳笑道搖頭:“我和你叔叔都很好,知道你忙,一家人有心意盡夠了,不必在意這些表面兒上的功夫。”
說著話,紅裳注意到趙子書身側地
有一個小包裹,身後立著兩個丫頭,其中一個長得倒亮,但一雙眼睛極為有神——不過,紅裳卻從不曾見過。
紅裳心下猜趙子書又是來送東西的:上次那個還沒有讓他取回去呢,今兒就又送來了?趙子書是不是也太殷勤了些?按理說,他不必如此巴結自己才對。
只是帶個過來做什麼?紅裳心中雖然疑惑,卻沒有在那丫頭身上多看一眼。
紅裳同趙子書說了兩句客套話,問候過他的父母后,正要使侍書去取趙子書上次送來的冰片兒等物時,趙子書先開了口。
趙子書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上幾日便聽人言,叔叔與嬸娘遷了新院子,一直想來看看叔叔與嬸娘的,卻一直不得空兒。今兒才得閒,侄兒便急急趕了過來,不想叔叔又不在家。”
紅裳心知道趙書一定是打探清楚趙一鳴不家他才來的,不過她也不說:“你們叔叔也總說讓你們兄弟三人來聚聚,可不也是不得空兒?倒底是一家人,又住在一個府里,也不急在這一兩日,你和你們叔叔總有機會見面好好敘敘地。”
紅裳知道趙子書八成是什麼事兒要同自己說,而不是趙一鳴;只是現在他認為時機還不到吧?他在等什麼時機?是在等同自己再熟悉些,還是在等契機呢?
趙子書笑著道:“就是嬸娘說這個道理兒,就算再忙,我們叔叔高升之日,我們叔侄總能相聚吃一杯酒的;到那裡我們府里才真是熱鬧呢,而嬸娘也是大喜——想必會有嬸娘地誥命旨意下來。”
趙子書來打探他叔叔的升遷?嗯,於趙氏族人來說是件大事兒呢,對於趙子書等人來說更是大事兒——趙地官職越大,趙子書他們明面上的好處雖然落得多了些,卻也對趙府有了更多地忌憚,不過貪念也更大了吧?更希望趙府會有子嗣了吧?
紅裳一面在心下計較,一面笑著搖頭道:“你們叔叔雖然對於朝廷的事qíng極為上心,不過差事辦得也只是沒有多大的錯兒,在同僚中並不是很突出;再加上他並不喜與人交往,哪裡就能得皇上如此榮寵?我和你們叔叔並沒有指望著高升,只要不落個辦差不力也就是了。你們叔叔猜度著,平調是可能的,升上去的可能性極小了。”
現qíng形不明朗,還是謙虛些的好;就算被人小看了,也不過是幾日:再過幾日,趙一鳴的差事也該下來了。嗯,是時候準備香案等接旨的東西了。紅裳的心思轉了出去一霎間便又轉了回來:趙子書可不是個易與之輩,還是小心應對的好。
趙子書臉的笑意兒:“是嬸娘太謙了,叔叔一直在任上極得好評,這次就算連升兩級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嬸娘自管等著叔叔為您掙來命就是,到時我們合府上下都沾沾叔叔和嬸娘的喜氣兒呢。”
紅裳還是笑著搖了搖頭,謙遜了幾句後便岔開了話題。
趙子書應答了紅裳的幾句話後,又欠了欠身子說道:“叔叔與嬸娘遷新居時,侄兒正在外面領差不在府中,所以也沒有備下什麼禮物。後來雖然侄兒回來了,但一般的俗物侄兒也不敢拿到嬸娘面前來,沒的讓那俗物污了嬸娘費心收拾出來的新居;侄兒找了幾日才找到這麼一物一人,聊作恭賀之意;雖然些許東西不成敬意,但也能稍盡侄兒的孝心,還請嬸娘笑納。”
紅裳連連擺手道:“子書你這不是外道是什麼?我和你叔叔不過是在府中的一個院子搬到另外一個院子裡住罷了,算什麼遷居呢?子書還真當成一會子事兒一樣!快快把東西收回去吧,你上次送來的東西,你叔叔還說讓你來拿了回去呢——實在是太貴重了,我們是不能收下的。一家人,常來走動一下也就是了,禮物之事日後休要再提。”
說著話,紅裳便喚侍書去取冰片兒等物兒。
紅裳現在明白趙子書身後的丫頭是怎麼回事兒了,原來是送給自己的——送個丫頭算什麼意思,趙子書不怕自己疑心其它不敢用她嗎?以趙子書的心計應該不會這樣的蠢事才對,那趙子書卻硬是如此做了。
紅裳掃了一眼趙子書,她十分不解趙子書的此舉是什麼用意兒。
看那丫頭的樣兒,應該不只是一個平常的使喚丫頭才對——不然趙子書也不會拿來獻寶;人既然不是一般的人兒,想來趙子書所說的一物也是什麼平常之物才對。
【九十二章 意何為】
子書算上這次,先後兩次送來禮物,那他所求之事吧?紅裳這時想起趙一鳴前些日子說過的話,不覺在心中暗笑:就看趙子書送禮的心誠不誠了,如果趙子書心誠——那他可要吃大虧了,趙一鳴的意思可是禮照收,事兒卻不一定會照做。
趙子書聽到紅裳的話後已經站了起來,躬身施了一禮:“嬸娘,難道是侄兒哪裡做錯了不成?不管是什麼東西,也不過是侄兒的一點子孝心罷了,哪能讓侄兒再帶回去呢,不是讓侄兒無地自容了嗎?侄兒送得東西也算不得金貴,都是市面兒都有的東西;再說,不管是什麼東西,也不過是侄兒想對叔叔和嬸娘儘儘孝心罷了。”
趙子書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次的禮物還沒有送出呢,上次的禮物就要被退回了,那哪能成?禮物送出了好幾日了,為什麼自己今日一來卻說要讓自己拿回去呢?難道是不滿意自己這次送的東西?
趙子書掃了一眼身後的丫頭:難道是嬸娘認為我要安一個眼線到她身邊嗎?
紅裳連連擺手:“子書,你先坐下、坐下說話。哪裡是你做錯了事qíng?府里多少事兒都是你跑前跑後的,你們叔叔和我雖然回來不過幾日,但我們也都看到了眼裡,真真是幸虧有你和你們兄弟三人在啊。”
紅裳說到這裡著趙子書道:“子書,真是辛苦你了。說到禮物呢,不是你們叔叔和我不收你的東西,實在是東西太過貴重,我們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聽嬸娘地話,你拿了回去,日後有什麼地方用得著,也不用花用銀兩再去買了。你們叔叔和我這裡,有什麼事兒你們只管直說,一家人不用這麼破費的。你送東西給你們叔叔和我,就是外道了,知道嗎?”
紅裳聽趙子書口口聲聲“孝心”、“嬸娘”,她是滿心的不自在——比趙子書大不了幾歲吧?孝心?紅裳每都會起一的雞叔疙瘩。
趙子書抱了拳,滿臉的誠心帶著幾分焦急色說道:“嬸娘明鑑,侄兒沒有外道的意思,侄兒也明白叔叔與嬸娘是關愛我;正是因為叔叔和嬸娘關愛侄兒,侄兒更應該好好在叔叔和嬸娘面前盡孝心才對;再加上侄兒有幾年不見叔叔了,而嬸娘又是第一次見,侄兒愚笨不知道應該怎麼盡孝心才好,想來想去只有買些東西稍稍表示一下,讓叔叔和嬸娘知道侄兒的孝心。嬸娘,救您看在侄兒一片孝心上,不要再推辭就收下這些東西吧。”說著話,趙子書又拱了拳。
紅微微搖頭,又勸趙子書把東西拿回去,趙子書卻怎麼也不同意,最後紅裳只得罷:“好吧,即是你的孝心,你們叔叔和我都明白,只是不想看你們如此破費罷了。既然如此,那冰片兒這些東西我就做主收下了,你們叔叔回來少不了也要埋怨我的,所以今兒地禮物—”
趙子書這麼大地誠意。紅裳心道:怎不給人家面子呢?那麼東西就笑納了。看趙子書地樣兒。他就算有什麼事兒。今日也不會說地;日後提出來。就按趙一鳴地法子做唄——可以做地就幫他。不可以做地就了他。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地。
紅裳很想早早打發了趙子走:不為別地。只他一口一句孝心。便讓紅裳怎麼也受不了。
趙子書不等紅裳說完。急急地說道:“嬸娘。上次是侄兒上次地孝心。這次是侄兒這次地孝心。雖然都是侄兒地一片心。但含義還是不同地;這次地禮物是為了恭賀叔叔和嬸娘遷居。嬸娘還是收下吧。不然侄兒心裡也是不安。”
紅裳吃了一口茶後笑道:“瞧你這張嘴兒。左一個心右一個心地。讓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一面說一面說拿眼看向了那個丫頭:“子書啊。倒也不是做嬸娘地推辭;丫頭。嬸娘里盡有。我看就不必了吧?”
收了趙子書第一次送地東西。再多收一次也算不得什麼吧?紅裳心裡思量著。隨口打趣了趙子書一句。暗中卻在仔細查看那丫頭:收拾地乾淨利落、神色平靜。站在那裡也是落落大方——即不倨傲也不謙卑。倒令紅裳生出了一絲好感。
如此丫頭。在趙子書那裡也應該是極得用地吧?巴巴地送到了自己這裡來。如果沒有什麼鬼才怪。紅裳又看了一眼那丫頭:那丫頭不曾看過趙子書一眼。似乎趙子書對於她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
難道這個丫頭是趙子書剛剛買來的不成?紅裳心中生起了疑問:新買個丫頭送給自己,趙子書倒底在打什麼主意?
趙子書轉頭示意那丫頭出來給紅裳見禮。那丫頭上前對著紅裳福了一福:“魚兒見過夫人
人請安。”語聲兒清脆甜美,倒有一副好嗓子。
丫頭魚兒言談舉止也很大方,不見一絲拘束,倒很有些大家之氣。紅裳有些奇怪魚兒的出身來歷了:是誰調教出來這麼出色的丫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