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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文至只隱隱約約聽說過一些消息,卻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如此兇險,忙問:“那燕王兄他們如今怎樣了?”

    朱文考嘆道:“不過是虛與委蛇罷了。為了大局,建文派來主持北平政務的官員,燕王兄都勉強接納了,去年,馮家老大的嫡長女將要及笈,建文要將她指給燕王兄為正妃,燕王兄無奈之下,也只得認了,馮家女今年及笈後,便要從京城發嫁。建文原本甚至有意讓燕王兄回京娶親,只是燕王兄以北方軍情緊急為由拒絕了,方才作罷。”

    朱文至聽得一驚:“燕王兄不是已經有正妃了麼?!”

    朱文考苦笑:“不但有正妃,甚至已經有了嫡長子,但建文卻說燕王妃娘家是逆臣,不配為郡王正妃,要燕王兄將她休棄,燕王兄費了好大功夫,才讓建文改口,許他將王妃貶為側室,但作為交換,燕王兄卻需迎娶馮家女為正妻。還有一件更可惡的事,因燕王兄與開國公府等諸位老將長年把持北方兵權,讓建文與馮家人心有顧慮,他們居然要與蒙古人議和!”

    朱文至的臉一下漲紅了:“什麼?議和?!”

    “沒錯。本來蒙古人這幾年被燕王兄他們壓著打,已經傷了元氣,只要再等幾年,就只有向大明俯首稱臣的份了,結果建文居然要議和!”朱文考冷笑道,“誰不知道他是打什麼主意?不過是想藉機奪取燕王兄的兵權罷了。為了一己之私,置江山社稷於不顧,他也有臉說自己是朱家子孫!”  

    朱文至猛地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幾步,毅然道:“不行,不能讓他繼續胡作非為了!燕王兄一定要攔住他!”

    朱文考連忙道:“燕王兄自然是要攔的,只是苦於沒有足夠的大義名份。兄長,你是先帝親封的皇太孫,朝野俱知的。除了你,還有誰有足夠的資格將建文拉下皇位?在此國家危難的時刻,你真的不能自暴自棄啊!”

    “別說了!”朱文至紅了眼,“我也是朱家子孫,怎能坐視國家陷於危難?你什麼時候走?我跟章家說一聲,馬上就隨你去北平!”

    “且慢!”胡四海急急攔下他道,“殿下且不急,待奴婢問廣安王一件事。”

    朱文至皺了皺眉:“要問什麼,路上不能問麼?”

    “這件事需得先問了,殿下才能決定要不要跟廣安王去呢!”胡四海轉向朱文考,“請問廣安王殿下,既然你在燕郡王那裡住了這麼多年,燕郡王又需要一個大義名份,那為什麼不找您呢?您也是悼仁太子之子,太孫下落不明,您身為先帝親孫,未必就做不得那個大義,可您卻放著錦繡前程不顧,如今反來尋找太孫殿下,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內情?!”  

    “胡四海!”朱文至惱了,“休得胡說八道!”

    “奴婢只是擔心殿下會被人利用了!殿下心地太過仁善了,先是對章家的怠慢一再縱容,如今又無視廣安王的可疑之處。”胡四海盯著朱文考不放,“還請王爺為奴婢釋疑吧?!”

    朱文考的臉色陰沉下來。

    門外的明鸞同樣陰沉著臉,她認出了那個聲音,原來她那天真是被人耍了,貌似還算是個自己人。她咬著牙,忍了又忍,直到聽見胡四海最後那句話,才忍不住了,一腳踢開了門:“你個王八蛋在罵誰呢?誰怠慢他了?!”

    第四十六章出氣

    屋內三人都將所有注意力放在方才那番談話上,壓根兒就沒留意到屋外有人靠近,猛地見明鸞踢門進來,都吃了一驚。

    朱文至看見是明鸞,只是微微苦笑,倒沒說什麼,他知道明鸞脾氣有些沖,但倒不是壞心,一向對他也算是細緻周到。而胡四海則是一臉不滿。倒是朱文考,見了明鸞,原本端嚴肅穆的表情頓時就僵了一下,目光略有游移,卻很快就穩定了下來。

    反正遲早有這麼一天的,把話說清楚了也好,回頭他再向章家上下賠罪就是了。  

    明鸞卻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半句話都沒有罵他。她又不是笨蛋,方才在門外聽得清楚,這人也是那死鬼太子的兒子,是太孫同父異母的親弟弟,而且已經成功投靠了燕王,還找上門來了。這也就意味著太孫有希望被接走,東山再起。她沒必要太過得罪了這對兄弟,省得給章家和自己帶來麻煩,但不得罪他們,卻不代表她就不敢找胡四海的晦氣。

    她衝著胡四海怒道:“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我們家哪裡怠慢太孫了?是不給他吃的穿的,還是沒向他行禮?我們家自個兒還保證不了天天吃肉呢,頂多就是從江里弄點魚回來打打牙祭,養的鴨子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敢宰上一隻,可給你們這裡送的飯菜,每次都是雞鴨魚肉俱全的!還有太孫身上穿的衣服,那都是我祖父命我母親精心採購回來的細布,我母親雖然不知道是給太孫做的,但一針一線都下足了功夫。她這些日子還在給太孫做夏衣呢,用的都是我們家好不容易從瑤民手裡收集到的上等葛麻布,我祖父自己都捨不得穿,全給他了!我們還有哪點兒做得不足?送信的事不是早就解釋過了嗎?你家太孫自個兒都還沒做決定呢,難道你要我們章家自作主張?!”

    胡四海一窒,強自道:“你們分明是有意拖延,不肯送信出去,成天就知道說時機不到,不必著急。你瞧瞧,若不是章大奶奶果決,只怕燕王至今還不知道太孫的下落呢,那偽帝倒行逆施之舉豈不是得逞了麼?就為著你們家的私心,幾乎害了大明江山,你倒還有臉說我的不是?”  

    明鸞啐了他一口:“你還罵我們章家不對?你也不想想,這回大伯娘私自送密信,若不是走了狗屎運,恰好讓大哥哥到吉安去,而他又恰好知道簪子的秘密,找到了密信,哪裡有那麼順利?就算那信沒被別人發現,成功到了我大伯父手裡,那也是幾個月之後了。建文帝造孽,那是他的問題,你罵我們家做什麼?!你嫌我們動作慢,那你們到嶺南三年了,可曾成功送出去隻字片語?!這回能成功送信,還是忽悠了我們章家與我外祖父家的人,你也敢把功勞往自個兒身上攬?臉皮是不是太厚了點?!”

    “你……”胡四海臉色鐵青,手顫抖著指向明鸞,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我?你給我把手指拿開!拿手指指著人說話很沒有禮貌很沒有教養的,你不知道嗎?!”明鸞繼續噴,“說什麼我們章家怠慢,我看不是怠慢了太孫,而是怠慢了你這位總管大人吧?我就不明白了,你如今的差事,每月只需干幾天活,其他時候都是愛幹嘛幹嘛的,全靠我們家養著,而你以前在東莞也不過是個賣煎餅的小販,掙得幾個辛苦錢全進了沈家人的袋子,你家太孫還要在大伯娘面前侍疾呢,你倒覺得他們對你們不怠慢了?我們好吃好喝地供著你們,如今反而還有了錯?!真真是升米恩,斗米仇,我都替我祖父抱不平,一番苦心,倒養出個白眼狼來!”  

    朱文至忙插嘴:“三表妹……”

    明鸞不等他說完就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沒說你,我罵的白眼狼是指他!”

    朱文至只好閉嘴,給胡四海使了個眼色:“你就少說兩句吧,我早就說過了,章家對我有大恩,姨祖父又是我長輩,你怎可這般抵毀?”

    胡四海只覺得滿腔委屈,但小主人發了話,他也只有認了:“是……奴婢冒失了,只是……奴婢也是為了殿下擔憂。”

    不等朱文至發話,明鸞便重重冷笑一聲,插嘴道:“是啊,他是為了殿下擔憂,見殿下還沒做決定,便替您先做了;見殿下敬著章家,不肯聽他的話,便替您敲打章家;甚至連殿下將來要做什麼,怎麼做,他都有腹案了呢!他事事替殿下想在前頭,做在前頭,殿下還猶豫什麼呢?只要照他的話去做就好了嘛!”

    胡四海一聽,頓時眼前發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殿下明鑑,奴婢絕不敢如此!”又含淚哽咽地指控明鸞:“章三姑娘,你怎能這般污衊我?!”

    “我污衊你?”明鸞嗤笑,“我有哪點說得不對了?太孫殿下還沒發話說要送信呢,你就天天逼著我祖父,我祖父說要等殿下發話,你就說我們家怠慢;連殿下在我祖父和伯父面前,都是謹守禮儀,恭敬有加的,你算哪根蔥?闖進我家就指著我祖父破口大罵!可見在你心裡,你比太孫殿下都要尊貴!還有,你成天說我們家不肯送信給燕王和大伯父,如今燕王與大伯父已經知道消息了,也派了人來接,殿下也答應了過去,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又要攔著?殿下是要去北平也好,留在德慶也好,那都是看他自己的意願,你是誰?憑什麼要太孫殿下事事都聽你的?!”

    胡四海這回是真說不出話來了,只能一味拉著朱文至的衣角哭道:“殿下,奴婢真的是一片忠心啊!您一定要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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