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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忙問:“二弟妹,你這是怎麼了?”

    宮氏撲過來哭道:“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官兵,忽然就闖進了內院,到處搜尋,把東西丟得亂七八糟不說,還把驥哥兒押走了。大嫂子,這究竟是怎麼了?!就算老四真的犯了大罪,也不能把我們家的孩子給捉走啊!他們怎麼不去搜四弟妹的院子?!”

    “二弟妹!”沈氏連忙喝住宮氏,憤怒地進屋質問馮兆南:“馮將軍這是什麼意思?!你只說要派兵護衛我們侯府,怎麼還派人擅闖內院抓人?!我侄兒不過是個孩子,又犯了什麼罪,要被你們鎖拿?!”

    馮兆南仍舊是滿面堆笑:“世子夫人別誤會,一定是底下人弄錯了,我去去就來,去去就來。”便起身走了。沈氏忙扶了宮氏進屋,後者一見常氏坐在上頭,又哭訴上了。

    常氏臉色蒼白,虛弱地看向沈氏:“他方才……是故意說那些話,想穩住我們嗎?他要帶走驥哥兒做什麼?!”馬上又想起另一件事,“快……快叫人去外院看看老三有沒有事!還有龍哥兒他們,叫人把孩子們都帶過來,別叫他們受了驚嚇!”

    沈氏同樣臉色蒼白地去了,常氏看了看隨宮氏前來的兩個孫女,忽然又想起了另一個孫子:“虎哥兒呢?你怎麼沒把他帶過來?”

    宮氏哭聲一窒,又接著哭道:“他被他姨娘抱回屋去了,方才兵荒馬亂的,媳婦兒好不容易才把兩個女孩兒帶出來了,一時間沒顧得上他們……”

    “糊塗!”常氏黑了臉,“他雖不是你生的,也是老二的骨肉,官兵入府,他一個小娃娃不知會怕成什麼樣呢!趕緊叫人把他抱過來,順便把他姨娘叫上。那些士兵都是粗人,若有個好歹,老二臉上也無光!”

    宮氏抽泣著,訕訕地去了,不一會兒家裡的孩子都被帶了過來,連同丫頭奶娘們一道被安置在東暖閣里,接著章四奶奶也到了。明鸞糙糙掃了一眼,發現只有文龍元鳳兄妹不在,知道他們還未回來。

    這邊眾人慌亂,還未安置妥當,馮兆南又進來了,這回他臉上的笑容減了兩分,身後帶跟著兩個士兵,押著文驥。宮氏一見兒子便哭著要撲上去,兩個士兵倒是沒怎麼為難,馬上就把人放了。

    馮兆南對此視若無睹,只是盯著常氏問:“方才聽底下人回報,說府上少了一位少爺,一位小姐,不知是去了哪裡?”

    常氏愕然,沈氏連忙道:“是小兒和小女,因他們姑爺爺臨國公受了腳傷,我便讓他們帶著禮物去探望了,他們才走了不久,想必過一會兒才能回來。”

    馮兆南挑挑眉:“是麼?末將倒是不曾聽說臨國公受了傷,不知少爺與小姐是走哪條路去的?坐的是車是轎?又有幾個人跟著?都是什麼人?”

    沈氏看著他淡淡地道:“臨國公府離此不過里許,自然是走的大道。他們是坐車去的,小孩子家,在這時節出門萬一被衝撞了可不好。跟車的都是家裡的老人,一個是我的奶娘,另外還有兩個婆子和一個車夫。馮將軍若是不信,盡可到門外問人,或是到臨國公府去打聽。”

    馮兆南又笑了:“問是自然要問的,那我就不打攪了,告辭。”向常氏行了個禮,便迅速帶人離開。

    他們一走,宮氏方敢問兒子:“他們對你做什麼了?沒有傷著吧?”文驥搖搖頭:“他們只是將我押到前院去,叫了個小太監來看,就把我放了。只是我那幾個使喚小廝通通都被他們叫了去,查了又查,有兩個還被帶走了。母親,我聽他們的口風,似乎是想找什麼人,還是個男孩子,年歲跟我差不多大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這話一出,別人尤可,沈氏的臉色就變了,明鸞在暖閣里也是大驚失色。

    常氏不知內情,只是問沈氏:“你怎麼叫文龍和元鳳到石家去了?”

    沈氏定了定神:“媳婦兒只是想著,若父親與四叔真的……請姑老爺幫著疏通,或許還有些用。家裡亂糟糟的,二叔要在外頭操持,三叔要坐鎮家中,也沒別人能用了,文龍年紀不小,正好讓他去。姑老爺素來疼兩個孩子,或許會心軟。”

    常氏嘆了口氣:“你想得周到,只是……馮家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幹什麼?自然是要找人啊!明鸞在角落裡欲哭無淚,心想太孫假死的事實多半是被敵人知道了。

    馮兆南離開了,但他帶來的兵卻緊緊把守住了侯府各處出入口,沒多久,章二爺也在幾個官兵的監視下回到了家,一問起家裡的情形,除了長房的一對兒女,所有人通通都被困在府中。

    而長房的文龍與元鳳,則直至天黑也沒回來,甚至,到了第二天早上還沒回來。

    第九章無計

    文龍與元鳳的遲遲未歸導致了形勢的急轉直下。馮兆南下令官兵進駐南鄉侯府,所有章家家眷都被軟禁在正院正房內,家下人等另行關押,禁止任何閒雜人等進出侯府。

    第二天,他又派了個小兵給常氏帶來了一個壞消息:經過連夜審訊後,大理寺用了刑,終於拿到了章家四爺章啟的最新供狀,指他之所以會闖入乾清宮,並不是為了救駕,而是因為早就得到了太子起兵謀反事敗的消息,見東宮起火,便趕到乾清宮意圖救出在御前侍疾的吳王。

    吳王本人已經因為畏罪而在宮中服毒自盡了,這樁案子的內情還未能確認下來。由於章啟當日確實是輪值的宮門守將,事情發生的時間正在他輪值期內,乾清宮也離他負責的宮門不遠,他救吳王究竟只是單純地想將表弟帶離火場,還是打算偷渡吳王出宮以圖謀反,那就看大理寺的人查得如何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常氏端坐在正位上,手微微發抖。她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那小兵:“馮將軍連日在我南鄉侯府中搜查,不知是要找些什麼東西?”

    那小兵卻道:“將軍說,夫人想必心裡清楚,又何必多此一問?”說罷也不多言,轉身就走。

    常氏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倒過去,沈氏、陳氏慌忙上前看視,前者還連聲叫喚丫頭把藥拿來。常氏好不容易清醒過來,便痛哭出聲:“太子與吳王都沒了……這是作了什麼孽啊!”

    沈氏與陳氏都忍不住掉了眼淚,紛紛安慰婆母,宮氏卻害怕地說:“母親,如今太子和吳王都薨了,皇上又病重,侯爺還在牢里,四叔又犯了這樣的大罪,我們家該如何是好?他們究竟是在找什麼人?若是母親知道,就告訴他們吧,保住全家性命要緊!”

    常氏哽咽道:“我哪裡知道他們要找的是誰?我連啟兒為什麼會被卷進這種事都不知道!他雖跟吳王親近些,平日卻從來不管朝廷上的事,只是老老實實當差罷了,如何能在牢里說出這樣的話來?!”

    沈氏卻是心中有數的,雖然章啟並未暴露太孫未死的事實,但若越王一派的人繼續用刑,難保他不會屈服。而且,就因為章啟說出了吳王的事,以至於吳王被逼自盡,使得太子一派少了一個助力,她心中對小叔又添了幾分怨言。想了想,她謹慎地開口:“四叔會不會是受不住刑,才會順著他們的話胡亂招供了?他在家中一向受寵,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

    常氏搖搖頭:“不會的,我生的孩子我心裡清楚,他性子倔強,認死理,只要拿定了主意,便是在皇上面前也不會讓步,又怎會由得他人擺布?我就怕……怕他死不肯招認,那些人便胡亂編出一份供狀來交差,那他一定是吃了大苦頭了!”說罷又哭了。

    沈氏心中存疑,但也承認有這個可能性,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有了這份供狀,章啟已經沒法救了,眼下只能先保住其他人。

    她試圖從把守正院的兵丁那裡打聽外頭的消息,或是請他們幫忙傳信,無奈這些兵丁都是接受過嚴令的,沒人敢搭理她。她狠了狠心,便派出身邊一個相貌美麗出眾的親信丫環,向把守後屋的一名士兵使了美人計,磨纏了兩日,方才拿到一個重要的情報。

    馮兆南帶人來圍困南鄉侯府,並且搜尋府內人等,是為了尋找一個或兩個年約十一二歲的少年,是宮裡逃出來的,但不是太監,極有可能是在常氏夫人生辰當天進府,也有可能已經跟著章文龍、章元鳳離開了。經過他們的調查,章家兄妹出府時確實只坐了一輛馬車,跟車的也只有一個車夫、一個體面的婆子,還有兩個跟後押車的婆子。但由於他們一行出府時車簾蒙得十分嚴實,沒人知道車廂里除了章家兄妹與那體面婆子外是不是還有別人在。而章家兄妹去了臨國公府石家後,並未面見臨國公與夫人,只是跟世子夫人說了幾句話,送了禮物,就離開了,馬車出門後並未沿大道轉回南鄉侯府,反而是拐進了大街小巷,無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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