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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翰之掃視眾人一眼,忽然笑了笑:“我的條件也就是這幾樣,你們若答應了,一切好說。其實我是個很好說話的人,過去幾年也多得眾位照應。我聽說各位大人家中子嗣大都成人了,無論習文練武,都是一時俊才。我若真的登基為帝,自然少不了廣納賢能的,還望眾位大人不要吝於舉薦才是。”

    這話又說得眾人眼中一亮。送女入宮是為了什麼?不過是為自己和家中子嗣搏一個更光明的前程,新君不納妃,卻納才,要是還執迷不悟,惹得新君不快,自家女兒未必進得了宮,自家兒子就先惹得新君厭棄了!一時間,眾人都齊聲稱善,連最生氣的老臣也露出了笑臉,贊朱翰之一句“不愛色,是君子”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眾人心裡雖想法各異,但都不再反對朱翰之繼位,也不明著反對他的三個條件了。燕王府眾人可以依照原本的安排得到官位,文臣們可以為自家子嗣爭取光明前途,武將們仍舊擁有兵權,雖還覺得不足,卻也不是不能妥協。最鬱悶的,也就只有宗室們了。只是藩王們誰也不打算先跳出來惹眾怒,只能繼續憋悶著。

    昭宣帝見無人有異議,心中欣喜不已,忙道:“既然大家都贊同,就這麼定了吧!”轉向朱翰之:“好兄弟,朕這就下旨了,明日先為王叔發喪,喪禮過後,朕就傳位與你。朕日後只要做個逸王就是,若你遇到難事,需要我出面,只管與我說。”  

    逸王,乃是燕王生前為昭宣帝定下的封號,王府就在鐘山腳下的一處行宮。

    朱翰之便笑笑:“皇兄閒了,也常到宮裡坐坐。還有,燕王叔的侍從我不能留下,皇兄帶走的宮人內侍,若有用不著的,就撥幾個給我吧。”

    昭宣帝笑道:“我帶走的人太多了,哪裡用得著?原本還想說等過了這陣子,就尋個名目打發一些人回鄉的,你既要用,只管選去!只是我登基後不曾進過新人,那些宮人內侍大都有些年紀了……”

    “有年紀才好呢!”朱翰之笑說,“老成,穩重,細心,做事也有經驗。若是新人,不知有多淘氣呢,我可不敢要。況且我們兩口子能用幾個人?有原來一半的宮人也就夠了。”

    底下眾人聽了,又是一陣鬱悶。這回連以宮人名義送美女入宮都不成了。

    袁先生倒是頭一個冷靜下來的,恭敬稟道:“皇上,侯爺,大事既定了,不如請些請燕王妃與世子、郡主出來,商議燕王后事?”

    宗室王爺們頓時精神了。

    第一百零七章新元  

    朱翰之笑了笑,沒出聲,昭宣帝點頭道:“這是應該的。”

    袁先生又忙建議:“王妃傷心,不如請武陵伯出面勸慰吧?”正躍躍欲試的宗室王爺們立刻瞪了他一眼。

    昭宣帝也應了,武陵伯領命退下,由內侍領著去坤寧宮了。他早已得袁先生面授機宜,知道該怎麼勸說妹子。妹夫與外甥是不能繼位了,侄女也早已失勢,還好李家已經定下未來皇后的姐姐為嫡長媳,李家仍舊是穩穩噹噹的皇親國戚!

    大局已定,朱翰之便開始心猿意馬,他還未將這件大事告訴明鸞呢,也不知她會是什麼想法,只怕他還要費些心思。

    就在他思索著該如何說服未婚妻之際,昭宣帝說話了:“皇弟,你為我受了這麼多委屈,我若不為你做些什麼,心中委實難安。我知道,我今日任性,堅決退位,可日後難免會有人打著我的旗號與你為難,甚至有可能逼你將皇位讓回來。又或許,老天垂憐,我日後也能有子嗣,那孩子身邊的人說不定就生了妄想,要將這皇位搶回去。萬一他們也學了建文一般再起承興末年之災,連累了你的妻兒子孫,豈不是我害了你?你原本能安享一世富貴,長命百歲,妻賢子孝,若不是我逼你繼位,也不會遭受那等橫禍,倒不如我今日當著眾人的面,早早替你斷了後顧之憂,也省得日後糾纏不清。”  

    朱翰之非常震驚,倒不是被昭宣帝這番話感動,而是沒想到對方會考慮到這麼長遠的事。難道從前他都小看了自家哥哥?

    眾臣們則大驚失色,齊齊跪下道:“皇上,您不能啊!”幾位老臣都老淚縱橫,也不顧自己滿頭白髮、行動不便,當場磕頭不止。

    朱翰之與朱文至兄弟倆看得莫名其妙,後者問:“你們這是做什麼?這事兒又有什麼不能的?”

    為首的一位老臣哽咽道:“只要皇上能保重龍體,您願意讓位給誰都行,臣等再也不阻攔了!”他身後眾臣則哭聲震天,還邊哭邊磕頭,雖然當中也有人只是跟風嚎上幾聲,並不是真哭,但這架勢也夠嚇人的。

    朱翰之忽然猜到他們誤會了什麼,忍不住笑了笑:“皇兄,你還是把自己的真意說出來吧,老大人們好象誤會了你要做什麼傻事呢!”

    嚎哭中的眾臣聞言都頓住了,齊齊望向昭宣帝朱文至,後者隱隱有些明白,頗覺無語:“我怎會做傻事?只是我若有後人,這後人又生了妄想,定然會拿什麼嫡呀庶的來說嘴。若皇弟遵禮法,自然為他們所制,但若不理會,又要被他們指責不守禮法,未免於名聲有礙。因此,倒不如早早將名份理清楚的好。”  

    朱翰之並不認為自己真會因為這點小事受人所制,只是對兄長的話感到十分意外:“這要如何理清楚?”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昭宣帝卻笑道:“好兄弟,哥哥還能不知道你的心事?放心,絕不會叫你為難的。”

    朱翰之的神色緩和了些,微笑道:“若果真是那樣,弟弟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哥哥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就算要他對著悼仁太子妃沈氏的牌位行大禮,他看在兄長面上也就生受了,頂多回頭折騰沈家人出氣!

    昭宣帝搖搖頭,向眾人揚聲道:“先皇祖父去世前,一直深恨我母,倒也不全是為了我兄弟的生死,也怨她在危急之時,放著同在宮中的公爹不求,也放著父親素來得用的部屬不用,反而瞞著人誆來了姻親,將我送出宮去,卻又延誤了拯救吳王叔的時機。他老人家曾有明旨,不許我母以父親正室身份入皇陵,只將她另行擇地安葬。我回京登基後,雖因孝道追封亡父,卻因祖父的旨意,始終不敢為母親定下名份,實在不孝之極。如今,我既要退位了,也不打算把這件事留給後任,因此,我就再下一份旨意吧!”

    他看向朱翰之,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我母本是先父太子妃,因錯被祖父奪去正室名份,那就以側室身份記入玉牒。我追封父親,禮部擬的廟號是懷宗,那先母就追封為懷宗貴妃,另追封張宮人為淑妃。皇弟,你我皆是懷宗妃嬪所出,再無嫡庶之分。你與我,原是一樣的!”  

    朱翰之張張嘴,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皇兄……這又是何必?!”

    昭宣帝笑著搖搖頭:“張宮人有殉葬之功,本就早該追封的,是我疏忽了。只是無論沈貴妃,還是張淑妃,都早已由先帝下旨安葬妥當,此時也無需再驚動先人了。只需更改玉牒,再厚待其家人便是。”

    沈氏是被另行安葬的沒錯,但當日承興帝因孫子之“死”而憐憫同死的張宮人,安排她隨葬悼仁太子,雖然只是以侍妾的身份,但如今名份一抬,說不定就成了唯一與“懷宗”同穴之人。等朱翰之日後地位穩固了,小小操作一把,追封為后也不是難事。這個身份的改變意味著什麼,朱翰之心知肚明。但他不想拒絕,便默默接受了兄長的這份好意。

    底下跪著的眾臣們心頭則是百感交集。若昭宣帝不再是嫡出,只純粹是悼仁太子的長子,那他們也不是非得執著於他,對自己、對天下人都有了個交代,再加上方才受的那份驚嚇,他們也不再說什麼反對的話了。只要昭宣帝旨意一下,朱翰之在出身上立刻就與他平起平坐了,又有什麼配不上皇位的地方呢?

    倒是宗室王爺們這回是真要吐血了。若是昭宣帝真的下旨,從根本上抬高朱翰之的出身,再去除自己的嫡出身份,他們哪裡還有理由質疑朱翰之的繼位資格?他們著急地望向大門口,就指望燕王妃能出來說句話了,否則他們還怎麼奪那攝政王的位子?朱翰之可不是朱文至,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  

    燕王妃帶著世子姍姍來遲。她臉色蒼白,神情透著麻木,鄭重地向昭宣帝行那已有些日子沒有行過的大禮,當著眾人的面道:“皇上聖明,為王爺實現遺願,臣妾感激不盡。”言下之意,就是接受了眾人的安排。

    終於有宗室耐不住性子跳了出來:“燕王妃你這是什麼話?!那日商議好的事你都忘了麼?!只要你說一句,我們宗室就甘願奉你嫡子為新君,你怎能毀了親骨肉的前程?!”

    當場就有宗正老王爺與兩個老臣斥他:“休得胡言亂語!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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