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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鸞倒是很淡定地隨母親與堂姐坐在角落裡聽皇后與別人說話。皇后待她們還算客氣,但也不見得比旁人親近,頂多就是問了元鳳幾句沈氏的近況。元鳳老實說母親因水土不服,正在杭州靜養,她便安慰幾句,賜了幾匣子名貴藥材,以及衣料首飾什麼的,也就完了。她並沒有跟明鸞特地說什麼話,明鸞在旁揣度著,覺得自家大概真的只是皇帝看在章家面上,才召進宮裡表示一下恩寵的,並沒有特別的意思。

    因為人多,皇后一一聊過來,時間過得飛快。就在皇后問起那位最美貌的少女家中近況以及讀過什麼書時,殿中不知何處再次傳來了沈昭容歇斯底里的哭喊聲,又有男聲在喝斥,聽得眾人俱是一呆。

    皇后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她這又是怎麼了?”一名女官走了進來,跪下回話道:“稟皇后娘娘,皇上見過沈氏女了,與她明說,既已背約另許,就不必再提婚事了,盼她安心嫁人。沈氏女不甘,竟抓著皇上龍袍不放,連聲質問,言辭間多有不敬之處。皇上氣惱推開了她,她跌倒在地,便哭鬧起來。皇上不耐,已經回宮去了,讓奴婢等請皇后將沈氏女送回去。”

    皇后聞言便嘲諷一笑:“這回她總算死心了吧?皇上早就知道她背約之事了,只是憐她不容易,才不與她計較,只是她名節已失,又怎堪為皇家婦?她還心存妄想,以為皇上是什麼人?!天皇貴胄,怎能受那等羞辱?!如今既知道了皇上的心意,大概日後能安心嫁人了吧?”她轉向石章氏等人:“臨國公夫人只管放心,皇上與本宮俱是一樣的意思,沈氏女一旦入了石家門,就是石家的媳婦了,如何管教,也是石家的家務事,只要石家有理,宮裡是不會多事過問的。”  

    石章氏的臉色白得像紙一樣,幾乎就要當場暈過去了。皇帝皇后這是什麼意思?明知道沈昭容是什麼貨色,也堅持要石家娶她進門麼?完了,完了,國公爺為什麼要求來這麼一門婚事?這沈家女不但不得皇上青眼,反而深受皇上厭棄,自家孫兒娶了她,這輩子就真是毀了!只怕不僅是孫兒,就連石家其他人,也要受連累!

    石章氏搖搖欲墜,皇后見狀忙問:“臨國公夫人可是身上不好?快請了太醫來瞧!”石章氏有些艱難地道:“不必了……多謝皇后娘娘……臣妾只是犯了舊疾,只要回府中服了藥丸就好……”攙扶住她的臨國公世子夫人還是新進門的媳婦,對這種狀況也是手足無措,只能放棄推銷那個族女,也不等見過皇后之後,再去探望石美人了,當下便順著婆婆的口風,向皇后請求告退。

    皇后目的已經達成,也就順水推舟接受了她們的請求,放她們離去了,但對於其他女眷們,尤其是來自娘家的幾位夫人與小姐,則開口留她們在宮中用膳——此時已近午時,正是用膳的時候。

    這是難得的體面,她們自然應允,也指望著膳後能再私下見皇后一面,說些體己話。而其他幾位同獲此殊榮的夫人小姐們,也有些浮躁不安地聽從安排退了下去。常家女眷因為新到京城,皇后多問了幾句他們家安頓得如何,又賞了許多物件,才讓她們退下用膳。午膳是擺在別處的。  

    最後剩下章家女眷們,皇后忽然換上了親切的笑容,從鳳座上走下來,拉起了明鸞的手:“方才人多,不方便說話,有些怠慢了,望妹妹別見怪。”

    明鸞怔了一怔,有些沒反應過來。

    皇后卻笑道:“旁人不知內情,倒也罷了,咱們卻是心知肚明的,遲早要成了一家人,正該多親近親近才是。妹妹小時候在京中時,本宮也曾隨家人去過侯府做客,只是那時候還小,許多事已不記得了,如今想來,本宮就常覺後悔,若早知道你我有這樣的緣份,當時就該多來往了!”

    明鸞乾笑一聲,有些摸不准這位皇后的用意:她是真知道“內情”的嗎?

    陳氏在旁也有些手足無措,倒是元鳳很快反應了過來:“皇后娘娘,舍妹有些靦腆,正不好意思呢。事情又不曾明白定下,叫她如何回答娘娘呢?”

    皇后掩口笑了,正要說話,方才那來回話的女官忽地又過來了:“娘娘,沈氏女正在外頭鬧著不肯走呢!她說要再見一次皇上。”

    皇后收了笑容,冷淡地道:“她說要見,本宮就讓她見了,如今又要再見,當皇上是什麼?方才不是早就把話說清楚了麼?押了她出去!”  

    女官領命下去了,明鸞便聽得外間傳來沈昭容叫嚷的聲音,但很快就被人捂住了嘴,動靜迅速遠離,顯然已經被拖了出去。

    皇后這才重新換上笑容,對明鸞道:“說來也是委屈了妹妹,二叔真是個沒成算的,這樣的大事,早該說出來,讓我們也高興高興,偏等到他記起要跟他哥哥說了,妹妹的令尊又去世了,許多話都不好告訴人,鬧得如今,本宮要與妹妹說兩句體己話,還要拿了旁人來做幌子。”

    咦?其他人都是幌子嗎?難道那納妃的風聲是假的?不能吧?

    明鸞拿不準皇后的心意,也不過是順著她的口風虛應著,心裡想的卻是這位主兒算是燕王派到皇帝朱文至身邊的無間道,只是不知道她此刻心意是否有所改變?看她今日略嫌強勢的作派,似乎沒有傳聞中那麼好拿捏,李家人對她大概也有幾分防備吧?說起來武陵伯府今日進宮的女眷中,似乎並沒有皇后的母親。這有些不合常理呀!

    明鸞腦子裡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還要分心二用去應付皇后的垂詢,未免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皇后倒也不見怪,只笑道:“今日本是好日子,大傢伙兒都高高興興的,沒想到卻叫小人壞了興趣,實在掃興!只怕皇上也覺得堵心呢!你們且家去,待閒了,只管進宮來說話,不必理會外頭人怎麼說。二叔不在京中,臨走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這個未婚妻子,皇上與本宮是他最親的親人,自然要為他照顧好你。若有什麼難處,也只管與我們說。”  

    明鸞見她說得誠懇,雖不知對方是否真心,但可以猜到至少皇帝是真心的,便也起身鄭重行禮謝過。皇后便命女官送她們去用膳,自己則重新整理了衣飾,往乾清宮去安撫皇帝不提。

    明鸞與陳氏、元鳳一起隨女官往東側殿方向走,心裡還在猜想皇后的真實想法,揣度她是否會對燕王的大計產生影響,又是否會威脅到朱翰之的安危?正想著,便看見沈昭容坐倒在前方不遠處的地上痛哭,幾名宮人圍著她,正虎視眈眈,旁邊卻有個胡四海站著,一臉的譏諷。東側殿前,方才早已退下領膳的幾家女眷們都遠遠站著,對著沈昭容的丑狀指指點點。石家婆媳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明鸞因見胡四海在場,也懶得去搭理沈昭容,便轉身就要拉了陳氏與元鳳往常家母女的方向走。不料那沈昭容聽見聲音,抬頭見是她,眼中頓時迸she出嫉恨的目光,嚷道:“站住!你憑什麼嫁進宮來?!你樣樣都不如我,憑什麼皇上皇上就看中了你?!”

    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明鸞冷然回望她:“你胡說些什麼?自個兒美夢破碎,也別隨便找個人亂咬呀!”

    “我才沒有胡說!”沈昭容站起身,憤恨地指向陳氏,“你母親早已你父親和離了,卻還厚著臉皮冒認誥命進宮晉見!這是犯了欺君大罪!枉你還有臉來笑話我!你這樣的人,也配進宮為妃?!”  

    第七十章揭穿

    陳氏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身體晃了一晃。這本是她最擔心也最心虛之事,沒想到被沈昭容當著眾人的面揭穿,不免有些驚慌失措。

    明鸞卻只是皺了皺眉頭,只覺得沈昭容就真狗屎一樣礙人眼,倒沒覺得這事兒真有什麼大不了。就算鬧到皇帝面前,難道他就真的會治陳氏的罪?還不一樣是輕描淡寫一筆抹了?難道沈昭容以為就皇帝就只會縱容沈家,對別的親戚長輩就不講情面了?

    她十分不屑地道:“你說我犯了欺君大罪,我就真犯了?你可以到皇上面前告我們呀!看他是信你還是信我們?!”

    沈昭容又氣又羞愧,知道是方才皇帝的態度讓章家人看在眼裡,因此章明鸞才會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中了,心一橫,便顫著聲音道:“你不過是仗著家中叔伯都有實權,皇上不免維護幾分罷了!但你母女二人欺君是實實在在的事,由不得你們不認!你父母和離之事,還在德慶官衙上了檔,若有人不信,只管去查,就什麼都清楚了!到時候即便皇上不怪罪,你們也休想再有好名聲!”心裡又想,只要明鸞名聲壞了,也就跟自己一般,皇帝皇后自然不會再納她入宮,最後會納誰,她管不了,但只要不是章明鸞,她心裡就快活得很。

    明鸞聽得皺眉,不過她還是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大不了的。她父母和離之事雖然沒有外傳,但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朱翰之更曉得她有心讓母親改嫁,也沒說什麼。沈昭容以為這種事能威脅到她?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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