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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隨手抓起一本書扔了出去,兩小廝便縮了頭,沒影了。

    過了好一會兒,門外才有了聲音:“二少爺,小的已替您將新書本都收羅回來了,您現在就要麼?”

    李敞已經稍稍恢復了理智,皺眉問:“是誰在外面?”

    “小的是南秋。”他的書童低頭出現在門外,手上提著個大包袱,裡面都是各種經史典籍,正好用來替換被他毀壞的那些。

    李敞見是他,忽然覺得有些委屈:“南秋,父親要趕我出去,這可如何是好……”說罷竟紅了眼圈。

    少年南秋仍舊低著頭,小心地從門外邁進來,打開包袱,輕手輕腳地將書本拿出放在桌上,低聲道:“侯爺不過是一時氣話,哪裡會真把您趕出去?”

    “可是他聽了別人冤枉我的話,說我差點害了全府的人!”

    “那您就證明自己的清白。”南秋微微抬起頭,“不然就想法子替侯爺分憂吧?那位周少爺……您也不要再為難了。他與您有什麼相干?何必為了他,惹侯爺生氣呢?”  

    李敞一時醒覺:“沒錯!我沒考中進士,父親才會對我失望。要是我能幫上他的忙,他就不會把我趕出去了!”他立刻起身在屋中走了幾個來回,思考著最近父親有什麼煩心事,忽而腳上踢到滾落的毛筆,差點摔一跤,便喝斥道:“笨手笨腳的,還不快收拾乾淨!”說罷便朝門外走,嘴裡念念有詞:“梁太師……”

    南秋臉上閃過一絲陰影,咬了咬牙,重新低下頭收拾起東西來。

    (沒有春瑛的一章,咳……)

    第三卷 高門 八十二、周念的新居所

    春瑛乖乖地在浣花軒養了兩天傷,除了替梅香做點針線活,什麼都不用干,悠閒得很。

    梅香給的藥很管用,兩三天一過,傷就全好了,但春瑛瞧著梅香似乎沒有使喚她的意思,便也樂意繼續休假。

    不過對於周念和三清,她還是很關心的,她藉口到花園裡透氣,想道竹夢山居里看看他們,結果卻發現那一帶的路都封住了,用藍色的粗布嚴嚴實實地圍了一大圈,裡頭傳出敲擊磚石和翻土的聲音,再往山上看,也用不圍住了好些地方,隱隱能見到山頂的翠竹小築周圍有許多男子進出。難道是來翻修屋子的?動作真快,可周念和三清又去了哪裡?  

    春瑛擔心地去問梅香,梅香只是叫她別去打聽,需要她時自然會說的。她哪裡放得下心來?尋了個機會,避了人向三少爺李攸問起此事,李攸卻笑笑說:“過兩日你就知道了。”

    春瑛瞪著他,暗暗咬了咬牙,勉強擠出個笑臉道:“今兒怎麼人人都打起啞謎來?三少爺要瞞著人,難道還要瞞我?”

    “誰要瞞你了?不過遲些說。”李攸從袖子裡掏出一張薄薄的紙片,朝她揚了揚,“知道這是什麼嗎?”

    春瑛眨眨眼,隱約瞥見那張紙上有“契書”、“奴婢”的字眼,好象還有自己的名字,頓時摒住了呼吸:“是……是我的契書?”

    李攸有些驚訝:“正是你的奴婢文書,原來你認得?我雖聽說念哥兒教你識了些字,沒想到你還不算笨。”

    春瑛對這話有些不滿,但自己的身契就在眼前,她就顧不上別的了,只是盯著那張紙片看,心裡想著要怎樣才能把它弄到手。

    李攸笑笑,把紙舉到她面前展開,道:“前兒你立了大功,又救了念哥兒一命,只是明面上,不好賞你,但祖母、父親和母親心裡都有數,已經發了話,日後絕不會虧待你。我叫平安找出了你的奴婢文書,暫時收在我這裡,等念哥兒恢復了身份,便將這個給他,往後你的事就由他做主,我們侯府再不插手,如何?”  

    春瑛眼中一亮,真到了那一天,周念本來就是好說話的人,再加上她對他有救命之恩,說一句贖身還不是易如反掌嗎?!她臉上現出喜色,又急問:“可是我全家人都在這府里,我……我總不能跟家裡人分開吧?”

    “那就連你父母兄弟的文書一併給他吧,又不是什麼大事。”李攸並不認為這是個問題,只是看到春瑛臉上的喜色,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你似乎很歡喜?咱們家又沒虧待你……”他嘀咕兩聲,便將文書折好,用一個小錦盒裝了,悶悶地袖進袖中。

    春瑛這才想起這個小屁孩目前還是她的主人,不能太過得罪了,忙收斂了喜色,恭敬道:“春兒不敢。三少爺要喝茶麼?昨兒曼如姐姐才領了六安瓜片回來。”

    “都快到飯時了,喝什麼六安茶?”李攸瞄了她幾眼,哼了一聲,“去吧,少在我面前晃,要尋念哥兒,往園子東南角尋去,避著人些!”

    春瑛偷笑著應了,轉身離開屋子,只覺得腳下輕快得象是踩在雲上,原本略嫌有些乾冷的春風撲面而來,她也覺得這風吹得真干慡。  

    自由的問題似乎解決了一半,但關鍵還在於周念什麼時候能夠平反。春瑛忽然想起,忘了問梁太師搜府事件的後續了,不知道那天要放火的壞蛋有沒有吃鱉?侯爺有沒有答應將周念的奴籍從山東調回來?看三少爺這幾天好象心情很好的樣子,應該一切順利吧?

    她有些坐不住了,匆匆吃過午飯,趁著十兒她們都昏昏欲睡,便悄悄摸出了浣花軒,往花園走去。

    花園的東南角,與竹夢山居幾乎是完全相反的方向。那裡沒有山,也沒有什麼象樣的房屋。春瑛記得,東南方向因有許多老樹,又有小湖相隔,平時很少有人涉足,人們只是習慣在泛舟湖上時,欣賞對岸糙地上成片的各色野花。不過那裡其實還有別的路可以通行,只不過由於年久失修,那條碎石鋪成的小徑,也只有負責的打掃和料理花木的婆子媳婦們願意走了。

    春瑛一路避了人——其實也沒什麼人可避——走到花園的東南角,只看到周圍都是鬱鬱蔥蔥地樹木,腳下散著黃色白色的小花,卻見不到一個人影。樹萌太過茂密了,直把陽光都擋在外面,林中卻顯得有些陰深。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疑惑周念到底住在什麼地方?

    肩上忽然傳來壓力,有人搭住了她的肩!她猛地回頭,三清那張臉就出現在離她不到兩尺的上方。她憋住尖叫的衝動,大大後退兩步,才呼了口氣,弱弱地道:“好久不見……”  

    三清咧嘴一笑,將手裡的掃帚扛上肩,往林子的方向歪了歪頭,示意她跟自己走。春瑛深一步淺一步地跟上,只覺得一路上都是樹,待轉了個彎,一面白牆忽然出現在面前,牆上儼然是個門,不由得呆了呆:“這裡……是角門吧?”回想一下侯府的方位,這個地點似乎已經快到后街了。

    三清又拍了拍她的肩,伸手指了指左面,春瑛望過去,便看到兩間小屋並排佇立在離門不遠的地方,似乎很是陳舊了。其中一間屋子的窗打開,露出了周念的臉:“是春兒嗎?”

    春瑛高興地跑過去:“念哥兒,你搬到這裡來了?好象是靠近府外!”

    “的確如此。”周念微笑著任由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此處原是花園的東南角門,只是地點太過偏僻,又無大用,便荒廢了,門也封死了。侯爺讓王總管親自將門打開,再讓三清稍稍整理了屋子,我們便搬過來了。此處出府方便,即便再有人來搜,擱著湖便能發現動靜,立時出府,也來得及。”

    “府外是什麼地方?后街嗎?會不會被人發現?!”春瑛有些擔憂,但馬上又想到,這裡離自己家應該不遠吧?要是周念住在這裡,自己要回家就很方便了,可是這居住條件也未免太差了吧?看起來遠遠比不上自己在浣花軒的房間,跟自家在大院的小屋倒差不離兒。  

    “雖是臨街,到底還是侯府地界,倒也不怕。”周念在屋角的圈椅上坐下,一派泰然,“侯爺說,出了門,對面和左右都是空院子,原是幾家出了府的世仆所居,如今均已另覓居處了,斜對角是李氏族中一位已故的四老爺家的後花園,平時也少有人經過。我只需隨便找一個院子往裡躲躲,外頭的人自然搜不到。”他掃視屋中各處,淡淡笑道:“這裡雖然簡陋,倒是住得安心。侯爺已經托人到山東去了,等事情辦妥,我就出城去,日後再光明正大地回府里來,其實也沒什麼可擔憂的。”

    春瑛想想也是,便替他高興:“那太好了!以後再不用怕有人來抓你了!等將來你家裡平了反,就能回自己家去過好日子!”自己一家也能得到自由啦!

    周念也笑得很開心,這時,門外傳來李攸的聲音:“可是有什麼樂子?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說給我聽聽如何?”

    春瑛忙朝他行禮,周念起身作了個揖:“貴客臨門,真真蓬蓽生輝。”回頭叫春瑛:“去那屋裡泡盞茶來。”春瑛應聲出門。李攸笑道:“她如今倒真成你的丫頭了,比我使喚還要得心應手。”  

    周念笑笑,請他就座。李攸張望四周,嘆道:“只是權宜之計,等山居修好了,外頭風聲平靜些,我便請父親替你安排個好些的去處。”

    “這倒不用,此處方便的很,不必費事了。”周念關心地問起正事,“外頭情形如何?梁太師可有受罰?”

    李攸笑道:“雖未重罰,皇上卻狠狠削了他的面子,前些天那幾個問罪的梁派官員全都下了大牢,十有八九是要入罪了,梁杉的官職也沒保住,連澹臺將軍也降了兩級,原職留用。若不是太后發話,那梁老兒說不定連太師之位也保不住呢,可惜!”

    他收了笑,湊近周念小聲說:“我昨兒去了姐姐家,打聽到了宮裡的事,馬選侍那天原本沒有大礙,龍胎雖不穩,卻也沒掉落,可後來不知怎的,還是沒了,太后審問了隨身侍女,有人說是皇后指使,可皇上卻說,自出事後,他便派人圍住了坤寧宮,皇后身邊的人根本沒出去過!也沒外人進入!可見此事與皇后無關。最後太后只好說是太醫疏忽,侍女誣告,將兩人處死了事。這回連宗人令都忍不住上書,請太后安心榮養了,幾位老親王妃輪著進宮勸說,太后也不好再做什麼。梁太師這回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叫人好不痛快!”

    周念臉上閃過一絲快意,但又很快恢復了平靜:“這不算什麼,不論是梁派還是恪王府,都沒有傷筋動骨,還當謹慎行事,免得他們狗急跳牆才是。”

    “這話倒是。”李攸道,“皇上下旨,為了安撫馬選侍,升了她為才人,可她這回元氣大傷,是成不了氣候了。不過太后下了旨,因皇后有孕,馬才人又不便,後宮空虛,令禮部擇選官家女子入宮侍奉。太后打出繁衍皇嗣的名號,皇上也不好推拒。我只擔心,這又是那些人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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