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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冷笑:“請人?太師真會說笑,你若是真心要請,不妨道山東去,人還在那裡干苦活呢!平白無故闖進我家來,命人把屋子捅出幾百個洞來,是為什麼?!”
周念忽然心中一動,飛快扯著春瑛往後退。春瑛還未反應過來,一個鋒利的槍頭已經從山fèng處插了進來,正正落在她面前十公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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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高門 七十八、總算有驚無險
春瑛幾乎以為他們暴露了,心跳差點停止,但接下來,從其他幾個fèng隙捅進來的槍頭與刀刃又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些槍與刀捅了幾下,又換了別的fèng捅,金屬與山石摩擦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侯爺先是一驚,見那些刀槍都沒捅到什麼異物,才怒極反笑:“真叫人大開眼界!太師帶的人,不光捅我家屋子,還連花園的山都不放過了,敢情你們想找的人變成了我家的山,捅一捅就會叫出聲來?!”
太師沉著臉看眾士兵們的動作,再抬頭看那已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竹舍,擠出一臉笑來:“李侯說笑了,要知道貴府可是風光了幾百年了,我常聽說那些年代悠久的人家總愛在家裡修點密道啊密室啊什麼的,特別是在假山或臥室里,要緊的財物和文書都放在裡頭……當然,這都是外頭的風言風語,只不過我瞧著這山頗為有趣,才有了這個想頭。李侯可莫要誤會呀!我也是一心為了皇上分憂!”
“哈哈哈——”侯爺嘲諷地大笑幾聲,“我們侯府歷來都忠於皇上,那些專門用來存放機密的見不得人的什麼密道密室……是心裡有鬼的人才會建的!不過……太師似乎很熟悉啊?莫非太師也在家裡建有這種東西?對了,我聽說太師府上的花園也有一大片假山,還是特意千里迢迢運來的太湖石,美輪美奐啊……想必其中也有些不可言說的奧妙?”
“哈哈。”梁太師乾笑兩聲,“李侯真會說笑……”
“誰在說笑?!”侯爺忽然沉下臉,打斷了他的話,“照太師的說法,你們在這裡搜不到人,就要把刀槍捅到我的臥室里去了?!哼……若我真讓你這麼做了,明兒也沒臉出去見人了!祖宗父母在泉下也會擾得我不得安寧!“他轉向那軍官,冷冷地道:”搜完了嗎?!搜完了就帶著你的兵給我滾!留下你的名號,明兒我倒要請教請教你的上峰,問他是怎麼管教手下的!”
那軍官輕蔑地笑笑,朝士兵做了個手勢:“弄幾個火把來!我就不信,他能逃到哪裡去!”
侯爺臉色都黑了,這時候,李攸上前一步,在他耳邊說了句話,他便冷笑著說:“原來如此……太師,這是你的侄兒?我聽說他只是在兵部領了個閒職,倒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當上了將軍?還跑到我府里來放火了?真夠威風的啊!”
“呵呵呵……”梁太師撫著鬍子,神色間卻有些勉強,“杉兒年輕氣盛,難免在禮數上疏忽些,倒叫李侯見笑了。”他瞥了侄兒一眼,暗示他不要做得太過分。但梁杉卻猶猶豫豫地,似乎不大想聽從,踱步到梁太師身邊,壓低了聲音耳語道:“伯父,已經做到了這一步,若搜不出人來,我們可沒法對人交待!探子已確定我們來之前,人就在山下的屋裡,方才守在另一個門處的探子也報說他沒出去,除了這座山,他沒別處可躲了!”梁太師沉吟不語。
侯爺卻有些心急,既然找不到周念,人一定是躲進山腹的密室去了。那原是早年間一位祖上挖了用來收藏財物的密處,後來另行覓到一處更好的地點,便將其荒廢了,他將那裡告訴周念,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卻不知道躲在那裡是否會有不妥,會不會悶著人,更擔心如果梁杉真叫人放火,會不會將周念逼出來,他必須想辦法將這些人儘快趕走!
他瞥向身後跟來的另一名軍官,忽然有了主意:“澹臺將軍……若我沒有記錯,你的職責似乎是拱衛京師,守護皇室……沒想到你居然成了梁太師的私人,他一聲令下,你就丟下皇上的信任,帶兵道我府里來放火殺人了?”
那軍官原本臉色就有些不好看,聞言更是肅然:“李侯莫要誑言,末將只是奉命護送欽差前來宣旨,何曾有殺人放火?”他瞥了梁杉一眼:“小梁大人補了軍職,末將事先並不知情,更不明白他為何帶人前來……不過小梁大人也並未殺人。”
侯爺冷笑一聲:“若不是我家的僕婦膽小,你當他不會殺麼?澹臺將軍且看罷!我家並無他要找的人,他卻偏要搜,在此處搜不到,就要闖進各院驚擾內眷,若遇到個高矮胖瘦都合意的男子,哪怕是我的子侄,他也會硬抓了來說是犯人,然後告我一個窩藏之罪,說不定還會聲稱那人是反賊!不等皇上知道,就以反賊要逃跑的名義滅了口,這下可死無對證了,我全家上下更是落了個夥同謀逆之罪!我就不明白了,太師進門時,明明說是來賠罪的倒要賠掉我全家上下五百多口性命……說不定只是為了讓侄兒添個功勞好當將軍?”他輕輕瞥了澹臺將軍一眼:“將軍年輕有為,我原以為你能抵制誘惑,忠心為皇上辦事的……沒想到你也不過如此……太師下了令,你便帶著軍士為他效勞,又坐視一介無功無績之人領兵,若是有一日,太師之命與皇命相背……不知將軍卻要如何抉擇?”
這話實在是太過誅心,梁太師臉都黑了:“李侯慎言!我全家對皇上忠心耿耿,怎會有與皇命相背的一天?!”心下忍不住破口大罵。
“哦?是麼?!”侯爺回頭沖他輕輕一笑,“今日太師前來宣旨,皇上恩賞無數,可見其心意,太師一面告訴我,皇上對我慶國侯府有多麼看重,又一面叫人闖進我家內院放火搜人……難道這不是與皇命相背?”
澹臺將軍看看李侯,又看看梁太師與梁杉,再看一眼滿目瘡痍的竹舍,心下暗嘆,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只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前程,唯有希望能亡羊補牢吧:“太師,聖旨已宣讀完畢,賞賜也分發下去了,您也該打道回府了吧?”他朝梁太師拱拱手,“末將還要回衛所換班呢。”
梁太師微一皺眉,梁杉便嗤笑道:“澹臺明昊,你怕了麼?沒膽子就別來帶兵呀!”
澹臺明昊心中怒極,只是礙於太師勢大,才強忍下怒火,沉聲道:“員外郎請慎言!”
侯爺心中一動,對梁杉道:“澹臺將軍在邊疆殺敵無數,戰功彪炳,小梁大人習慣了京中繁華,若要對澹臺將軍說這種話,不妨先到邊疆歷練幾年再說?”
這回輪到梁杉大怒:“你……”梁太師伸手將他擋下,瞥了一眼拿著火把在旁邊等候吩咐的士兵,再看一眼臉色平靜的侯爺,連他身後一臉忿忿之色的小兒子,也只不過是心疼地看著那間竹舍,想到這小孩兒方才說這竹舍與山下的屋子都是他叫人打掃了預備消夏的,正打點著搬進來小住,似乎有幾分可信。他們的神情都在暗示,他們根本就不擔心放火燒山會燒出什麼人來,只是覺得恥辱。這讓他拿不準主意了。恐怕他這回是真的撲了個空,不是說那探子暴露了行跡麼?肯定是李家人將周念轉移到別處了!
他在朝中多年,雖然順心的時候多,城府還是有的,當下便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這都是誤會……誤會!李侯莫要生氣,大家都是為了皇上著想而已。”接著便回頭叫侄兒:“收隊回去吧……”
“伯父!”
“別說了!”他沉下臉,第一次覺得這個侄兒不堪大用,“鬧成這樣也找不到人,你還想如何?!”
梁杉一臉忿忿,卻沒膽子違抗這個位高權重的伯父,只得對士兵一招手:“我們走!”有個小兵沒眼色地問:“大人,那這火……”被他一腳踢出老遠,手上的火把跌在山壁邊的雜糙叢中,一下子燒起來了。李攸臉色一變,往前踏了一步,侯爺便撫著鬍子施施然轉過身,正好擋住了小兒子。李攸立刻冷靜下來。
梁太師再打量李家父子一眼,見他們臉上絲毫沒有著急之色,更是肯定人已經不在這裡,狠狠瞪了那探子一眼,便帶著侄兒等人走了。
澹臺明昊目露感激地向侯爺抱拳一禮,也帶著士兵下山而去。
李攸立刻轉身向山壁跑,卻被父親抓住:“稍安勿躁!”又瞥向花園後門的方向,已有幾個家僕聚集在那裡,即使梁太師留了人,也會很快被趕走的。他轉向跟上山來的僕人:“去各處查問清楚,有沒有人受傷,還有哪些地方被毀壞了!”兩個僕人應聲去了,剩下一人,侯爺又吩咐:“去看看山下的屋子,打壞了多少東西!”那人問:“侯爺,這竹舍……”“都壞成這樣了,只得過後再重修,你去吧,回頭我自會叫人來滅火!”“是。”那人也離開了。
李攸看著那火勢漸漸蔓延道石階旁的雜糙,甚至要往竹舍燒過去了,心中焦慮無比,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等到父親把人都支走了,梁太師等人也遠遠地出了侯府大門,才衝著三清大喊:“快救人!”
春瑛與周念躲在山壁內,原本為了躲避刀槍,退到了密室中央,等到火勢起來的時候,濃煙從山fèng灌入,迅速瀰漫了大半個空間。春瑛急急退到煙還未蔓延到的地方,大大吸了一口氣,又將周念拉過來。
周念抬袖捂鼻,卻有些忍不住的樣子,春瑛聽到外面的人還未走,忙伸手捂住他的口鼻。周念也知道現在是急要關頭,強按捺下咳嗽的衝動,不一會兒,臉便漸漸憋紅了,直聽到大隊人馬離去的腳步聲,方才拉開春瑛的手,用袖子捂著嘴小聲咳嗽,煙一下嗆入鼻孔,眼淚都流出來了。
春瑛也不好過,眼都被熏紅了,心裡還在奇怪外面人都走了,侯爺怎麼還不叫人救火?這時外面傳來侯爺把人支走的聲音,她有些了悟,但也很是心急,好不容易等到山壁的入口重新打開,便忙沖了過去:“念哥兒,快來,這邊!”迅速呼吸了一把比較新鮮的空氣。
三清的臉出現在入口外,見他們無事,咧了咧嘴,將那山石又推開了些。春瑛本想先衝出去的,見周念被嗆的厲害,忙回身拉他到門邊,將他退出密室,才跟了上去。
李攸見了春瑛,如釋重負:“你這丫頭總算沒叫我失望!”又扶住周念:“嗆得厲害麼?父親和我怕被人發覺,才遲遲沒救你們,還請你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