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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起來似乎很簡單,可是……

    春瑛問:“這麼簡單的事,三少爺為什麼要瞞著旁人?吩咐一聲,自然有人會做的。”

    “你不懂,他……他身份特殊,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李攸悶悶地說了一句,想了想,便透露些實情給春瑛知道,免得她向外人打聽:“那原是我們家的一位世交,他父親與我父親相交莫逆,十多年前,被人害死了,一家人只剩下他一個。因為擔心害死他全家的兇手再傷害他,我父親就將他藏在家裡,不讓外人知道。可他的行蹤再隱秘,也要穿衣吃飯的,如今……我二哥在府里是越來越霸道了,他跟念哥不和,就示意廚房那邊故意怠慢。廚房的人知道什麼呀?自然是照做了。眼看著念哥越來越清苦,我就看不過眼!可偏偏……”他咬咬牙,有些生氣地道:“念哥總說是父親救了他的性命,我們全家都是他的恩人,不想因他一個人的緣故,叫我們家父子不和,所以總是不吭聲,還逼我也不許告訴人!我是沒法子,才想自己送東西過去的,橫豎我這裡有小廚房,多做一份飯菜,外人也不會起。”  

    春瑛這才明白,但三少爺的話似乎有些含糊,比如那害死“念哥”家人的兇手是什麼人?能量有那麼大,連侯爺都不放在眼裡?而侯爺為什麼不去幫好朋友報仇,懲罰那個兇手,反而只是把“念哥”藏在家裡,連家裡的僕人也不知道呢?

    她正思索著,那邊李攸見她遲遲不答應,以為她猶豫了,索性再給一個保證:“你放心,雖說父親吩咐了眾人不許接近竹夢山居,有人問你,你只需要抬出我的名號便是,但你不許告訴別人!若你做得好,不但有賞錢,而且……我答應你,將來會應允你一件事,只要是我能辦到的,如何?”

    春瑛一頓,眼中立刻迸出驚喜之色:“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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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公子 五十三、寒夜燈

    李攸被她嚇了一跳,又遲疑起來,心想這丫頭忽然這麼激動,莫非真的有所求?不會是……也有什么小心思吧?

    這倒不怪他多心,他平日冷眼看著,身邊的丫頭中,除了年紀最大的梅香蘭香以外,即便是從小兒陪著他長大、一向親厚的幾個,也漸漸生了其他的心思,若不是因為他年紀實在太小,怕惹惱了府中幾位當家,她們才沒輕舉妄動。真正無心於此的,多半是因為長相不出眾或者另有盤算。眼見著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小丫頭似乎還算老實,他才願意交託重任,如果他真的看走了眼,要打發可就麻煩了,最怕她心生怨懟,便把他方才說的話到處嚷嚷。  

    於是他沉下臉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求我?”

    春瑛躊躇片刻,覺得不能現在就告訴這個名義上的主人自己想要全家脫籍的事,萬一他認為自己打算走人是不忠的表現,以後就沒好果子吃了,於是便道:“如今還沒想到是什麼事,可將來卻是說不準的,若是我和我家裡人不小心惹了事,要受罰,還請三少爺替我們一家求求情。”頓了頓,又道:“再者,雖說這差事是三少爺的意思,到底違了侯爺的令,若是叫人發現,我要被拖去挨耳光打板子,三少爺可千萬不能丟下我不管啊!”

    李攸臉色好看了些:“原來是這樣,那是當然,既要差你辦事,別人打你,就是打我的臉,我怎麼會任由你受罰?即便你真吃了虧,我也會好生補償你的。你就放心吧。”再細看春瑛的神色雖然難掩激動,但目光卻沒放在自己身上,眼中也不見什麼情意,難道她實際上要求的不是那回事?那就好個小小的家生奴婢,所求的還有什麼?不外乎金銀錢財或是權勢,只要她對自己有用,給她些好處也沒什麼。

    春瑛哪裡知道心裡的想法?只覺得滿懷興奮。雖然早就搭好了大少爺那邊的路,但多一份把握總是好的,三少爺是嫡子,將來只要無病無災平安活到侯爺死的那天,就能成為慶國侯府的主人,有了他的保證自己一家人的自由就更是板上釘釘了。退一萬步說,要是大少爺那邊出了問題,她也可以從三少爺這邊獲得准許,侯府的家生子多了去了,少她路家一戶也不算什麼。  

    但想到這裡,她又想起了件事中一驚:三少爺真的會放自由嗎?住在繡夢山居的那一位,身份隱秘到了連府中僕人都不能見的地步,又有一個黑衣怪男守在屋子周圍裝神弄鬼不許人靠近,難道真的是個避居的世交這麼簡單?

    春瑛顫抖聲音問:“那啥……三少爺……這事真的很機密麼?你不會……你不會滅口吧……”

    李攸一陣愕然,反應過來張口就罵:“你當我是什麼人呀?!”見春瑛縮了縮脖子,神色間似乎還有些惑沒好氣地說:“這事就是不能外傳,也不能叫別人發現,免得那些婆子丫頭不知好歹地到處,把風聲傳出去了,叫念哥的仇家聽見來找麻煩里人卻是不怕的。侯爺絕不會因為這個罰我,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多就是說我幾句,能有什麼事?!”他忿忿地揀起筆隨手摔了:“我犯得著為這個殺人滅口麼?!”

    春瑛努力把自己縮小一點,賠笑道:“……怎麼可能呢?三少爺最正義、最善良了……”只要不會倒霉就好……  

    李攸見她這倒忍不住笑了:“得了。你知道了就去做吧。我已經囑咐過梅香。她會準備好要送地東西。再給你找出門地理由。你也不必擔憂。這事兒也就是兩三年功夫。外頭已有了信兒。他那個仇家。用不了多久就要垮台地。到時候咱們家就能光明正大地招待念哥到家裡住著。再也用不著你啦!”

    聽了這話。春瑛完全放下心了。兩三年很快就過去了。原本據她猜想。這個侯府里幾位少爺明里暗裡都有矛盾。大少爺要分家出去。多半要等到嫡子三少爺長大。至少也要滿了十六歲。可以支撐門戶了。才會離開。那可不得四五年功夫。她是不要緊。可大姐秋玉那時卻早過了婚嫁地年紀。萬一在這段時間裡。秋玉被老太太安排嫁給府里地小廝。可就麻煩透頂了。現在兩三年就能如願……

    春瑛走出屋子地時候。嘴角一直忍不住往上翹。而在她背後。李攸則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他堂堂慶國侯府三少爺。叫人去辦事。哪個丫頭不是爭先恐後搶著來地?這個春瑛。居然推三阻四地。還把他當壞人了。先是滿眼防備。接著又擔心他會滅口……

    守在門外地梅香一見春瑛出來。看她地臉色就知道事情成了。忙拉她進了自己房間。關上門窗。再轉身面對她。欲言又止。春瑛笑問:“梅香姐姐怎麼了?如果是三少爺吩咐地那件事。我還要靠你幫忙呢。”  

    梅香看著她。嘆了口氣。道:“好妹妹。這事……三少爺雖說得輕巧。你卻不能大意。真要叫人嚷出來。三少爺自然無事。我們這些在身邊侍候地人。不但沒攔著他。反而幫他違逆侯爺地意

    怕是免不了受罰地。”

    春瑛大驚:“那……那我能不幹麼?”

    “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呀?”梅香有些黯然,“他認定了你,哪裡能容你推託?也罷,只要小心些,應該不會有事,你即便在途中遇上什麼人,只要報出三少爺的名號,多半就不會有人再追問了,若是老太太、侯爺和太太,只會去問三少爺,若是二少爺……”她沉吟片刻,“應該也不會把事情做絕,你要記得說話恭敬些,別惹他生氣就好。”

    春瑛不安地應下,梅香又催她先去吃晚飯。今天三少爺要陪老太太吃飯,小廚房不開伙,等三少爺一走一黑,府里走動的人就少了,去花園的人更少,守門的婆子又要換班是送東西的好機會。

    春瑛滿懷心事地撥了半碗白米飯下肚,又隨便吃了兩塊雞和幾片冷冰冰的黃瓜,就覺得沒了胃口。十兒見狀問她:“怎麼了?可是病了?”春瑛搖搖頭,勉強笑道:“梅香姐姐方才叫我去呢,說是要我再跑一回腿,興許晚上又有人請我吃糕,我吃這些就夠了。你們慢慢吃吧。”說罷便起身去找梅香。  

    梅香早在下午廚房送點心上來時,就悄悄留下了一份,李攸又以自己的名義讓李嬸燉了一盅雞湯厚棉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與點心一起放進食盒裡,再塞了一件新做的貼身棉祅到食盒底層,一起交到春瑛手中,嘴裡叮囑著:“記著,等守門的人準備走時你再進去時候天還亮著,還有人進園,並不惹眼,等天黑了你再出來,隨便摘一把花兒朵兒就行,只說是我讓你去的。”春瑛一一應下了。

    她們小心地避開了其他的視線了院子,梅香親自看著她進了花園大門,才按捺下憂心,回到浣花軒為三少爺晚上回來做準備。

    春瑛朝守的婆子打過招呼才進園的,只說是抄近路去廚房便替梅香摘幾枝花晚上插瓶。雖然那幾個婆子疑惑大冬天的晚上插什麼花,卻因為忙著換班沒放在心上。春瑛很順利地拐出了她們的視線著繡林邊的小路走著,見周圍沒人飛快地跑進了林中。

    黑影一閃,那黑衣怪男已在她身前。春瑛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被他嚇了一跳,左右瞧瞧,壓低了聲音對那男人吼道:“是三少爺派我來送東西給裡面那位的,快讓路吧!”

    那黑衣人遲了一下,還是讓開了路。春瑛心想這是叫她自己去的意思嗎?反正她也認得路,便大踏步往前走了,走出十來步再回頭看,那黑衣男又不見了,真是神出鬼沒。  

    繡夢山居中悄悄的,若不是窗口處隱約透出一點昏暗的燈光,春瑛幾乎以為裡頭沒人呢。她走上台階,靜靜打量了周圍幾眼,上回匆匆間未留意的東西,現在卻看得特別清楚。屋前的牆面已有些斑駁,台階兩旁生著青苔,邊角處破碎了幾塊,顯然已經年久失修了,門廊柱上的黑漆早就掉了大半,連上頭寫的字都看不清楚,唯有門匾處,還依稀能認出斗大的“繡夢”二字。

    春瑛在門外小心叫道:“有人?念……咳,念少爺,是三少爺派我來的。”她叫了幾回,見沒人回應,便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只見屋中三面都是書牆,當中一張書桌,點著罩了素色燈罩的油燈,桌後卻空無一人。書牆後隱約能看見圓光罩,又有藍色的幔帳,似乎還有房間。

    春瑛走到帳前探頭往裡看,也沒見到人影。那圓光罩內,卻是一張簡單的條桌,上頭擺著幾個烏木牌位,並一爐香。再退回來,旁邊的牆上掛了一幅字,上面寫的是端端正正的小楷: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下面的署名是“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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