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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瑛笑道:“能在王妃面前多孝順些時日,我還巴不得呢,只是不知道王爺有什麼吩咐。先前王爺說要給望山在京里個官職,他推了,打算自己考功名呢,說不是叫世人看看自己的本事,就太對不起義父的器重了,反倒墮了王爺的英明。我到半信半疑,功名哪會這麼易得?”

    世子妃與盧氏都笑道:“他知道上進,原是好事,你有什麼可愁的?”王妃更是對這個便宜兒子添了幾分喜愛:“他有這樣的心,倒也難得。你必須得好生照看他的起居,可別熬壞了身子。”又對世子妃道:“前兒不是聽說,你娘家兄弟也上京來了麼?他也是個好學的,認的哪裡的先生好,便薦一個過來,讓望山多學著些。”世子妃起初還擔心婆婆會讓自己的兄弟去教人,聽說只是薦先生,那有不肯的?忙忙應了下來。

    春瑛斜了范熙如一眼,見她仍舊默默坐著,便特地多看她幾眼,讓世子妃與盧氏等人都發現了,才移開視線。前者不動聲色,後者低頭喝茶,還是王妃問了句:“熙如今兒怎麼穿了這身衣裳來?上回我不是給了你一匹四合如意紋的織錦緞,讓你做新衣裳麼?難道還不曾做好?雖說你如今管著家,要以懷柔為主,也不能太放縱底下人了,這都十來天功夫了,什麼衣裳做不成?!”  

    范熙如怔了怔,忙回過神來:“衣裳願已得了,只是做成了單衣,今日天氣涼些,便沒穿它。等天氣暖和了,我就穿上她給乾娘看。”

    王妃也不在意:“你自己穿著好就行。”接著又笑道:“對了,你胡家哥哥嫂嫂上京,可帶了許多好料子來呢!也是他們的孝心,幾乎都送到我們家來了。這下你兩個小兄弟的婚事,要預備的料子就差不多了,我跟你嫂子們都不用你再操心了,回頭你 挑幾匹回去,給女婿也做身新衣裳,在孝敬孝敬你婆婆吧。做媳婦的,還是要賢淑和柔些,才能討婆婆喜歡,不然叫外人知道了,定要笑話。我是你乾娘,臉上也無光。”

    范熙如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只是低頭聽訓,王妃還猶自在說:“明明你是個知道規矩的,也懂得為女婿的前程著想,怎的就偏在這種事上犯胡塗?!女孩兒一出閣,一生尊榮就看夫家的了。你好了,你公公和夫君自然記得你娘家的好處,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春瑛低頭吃茶,只裝作不曾聽見,忽而聽見外頭有孩子的囈語聲,忙問:“可是岱哥兒回來了?”打破了原本的尷尬的氣氛。

    世子妃遣人出去,卻抱個粉嘟嘟的男孩子進來,他忙起身抱過,笑道:“這是我們填兒,比你們家岱哥略長一歲,卻是憨憨的,不如岱哥兒機靈。”  

    春瑛忙起身笑道:“這樣可愛的孩子,讓人一見就喜歡。我們岱哥兒怎麼比得上?”又命丫頭送上表禮,謙道:“太簡薄些,還請你別笑話。”

    不一會兒,奶娘抱著岱哥兒被送回來了。一群女人圍著兩個孩子,看他們嬉戲,都笑成一團,唯有范熙如被冷落一邊。還是春瑛偶爾跟她搭幾句話,才讓她沒被人遺忘。

    等胡飛從前院傳信進來,說要離開了,春瑛才告辭。這時王妃也乏了,沒精力再跟范熙如說什麼,世子妃根本不理人,盧氏則去送春瑛了。春瑛雖然好奇,但也沒多問什麼,高高興興地與人告別,便抱著兒子上了轎,回家去了。

    回到家裡,她餵過兒子,又哄他睡了覺,才有空歇息。她泡了兩杯香茶,用托盤捧到書房,笑道:“這是王妃才賞的茶,說是你從前吃過喜歡的,我照著他們教的法子泡了,你來嘗嘗?”

    胡飛忙放下手中的冊子,接過一杯嘗了一口,連連點頭:“不錯,就是這個味兒!我娘子真箇能幹!”

    春瑛嗔他一眼,自己拿了一杯,往旁邊椅子上坐了,才問:“今日在哪裡看到從前侯府的三少奶奶,好像挺受冷落的,發生什麼事了?我離京幾年,這幾家人的情形都不清楚。  

    ”

    胡飛笑笑:“你不是打算明天回東府請安麼?到時候打聽打聽就知道了。我也不清楚詳情,好像跟范家在洋務司的事有點關係。”

    春瑛心中疑惑,想到明天就能知道答案了,便暫時按下不提。誰知到了傍晚時分,她忽然接到了一張帖子,落款正是范熙如,要請她明日去侯府做客。

    第三百四十二章 原來如此

    來送帖子的不是別人,正是雕欄。她有些不自在的站在邊上,眼角瞥了屋中陳設一眼,似乎有些安心,又有些忿忿,微微動了動腿,便轉眼盯著春瑛,神色間又有些不客氣。

    春瑛收起帖子,笑著指了指下首的圈椅:“姑娘坐,到了我這裡,原不必外道。”

    雕欄屈膝一禮,依然坐了,便道:“我們奶奶說了,請你務必到家裡來一趟。奶奶有事要跟你商量。”

    春瑛微笑道:“三少奶奶的好意,原不應辭……”她拖了拖尾音,瞥見雕欄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便繼續道,“只是先前我已經遣人去東府送過信了,說是明天就要過去請安。東府的老太太、太太和少奶奶恰好都得空兒。若是眼下應了三少奶奶的邀請,東府那邊可怎麼辦呢?”  

    雕欄臉色緩和了些:“不是說已經到京三天了麼?怎麼還沒去過樂府?這可不合規矩吧?”

    春瑛仍舊笑道:“頭一天安頓下來,見了我叔叔和姐姐兩家人,天就黑了,自然進不了內城。第二天是去給我公公婆婆掃墓,第三天才去了王府。這第四天,無論如何也要給二老太太和二太太請安了。並不是我不懂規矩,實在是騰挪不過來。三少奶奶下帖子請我,自然是有正經事要商量,我膽子再大,也不敢不去呀?只是東府那頭已經說好了,總不好失約的。”

    雕欄還能說什麼呢?東府是尚書府第,論門楣雖不如候府顯貴,卻是朝中實權派,加上又是長輩,三少奶奶斷不肯叫人笑話她不懂尊卑的,更何況,春瑛脫籍前原是東府的婢女,自然要以東府為先。只是她今天心裡本就不順,眼下差事不成,那怨氣就成倍積在心頭,忍不住脫口而出:“胡大奶奶是真懂規矩才好,可別是攀了尚書府的高枝兒,就把根本給忘了?!興許你是今兒見我們奶奶在王府受了冷遇,因此便看輕了我們奶奶,故意不應的?!”

    春瑛板起了臉:“這話糊塗,難道我今日有什麼失禮之處?!我知道我們小門小戶的,比不上候府顯貴,只怕是你心裡先看輕了我們家,又見我年輕脾氣好,又曾經跟你是一樣的身份,所以故意朝我身上撒氣吧?!”她重重冷笑一聲:“難道是我讓王府的人給三少奶奶臉色看的?你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本是一片好意,時不時拉上三少奶奶一起說話,也是不忘本的意思,沒想到如今倒落了埋怨!”  

    不是她一朝得勢給人臉色看,她既然要去候府做客,又曾經是那裡的丫頭,自然要先擺起架子來,讓人知道她已非吳下阿蒙了,不能再當一般出嫁的丫頭回去請安般看待,不然真的上了門,卻被人看輕,也會連累胡飛的臉面。偏偏那又曾經是舊主,任她心裡再委屈,也沒地方說去,不然就要叫人說她輕狂了。只能事先打打預防針。

    雕欄方才話一出口,便已後悔了。她自然知道,今日在王府,若不是春瑛進言,她的主人搞不好要等上兩三個時辰才能見到王妃,也是春瑛拉上她主人一起說話,才讓其少受點冷落。春瑛也算是一片好意了,至於王府的態度,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並不是一個名義上的乾兒媳婦能左右的。她心中有愧,自知理虧,只得起身再行一禮賠罪。

    春瑛的臉色放緩了些,才道:“姑娘這話實在是欠考慮,怨不得我生氣。若說我真的拿了諸多藉口,推了三少奶奶的帖子,姑娘這般說我,我也就忍了。可我明明要先去東府請安,怎麼到了姑娘嘴裡,就成了忘了根本的小人?!這話要是傳出去,人家不說是姑娘糊塗,只當三少奶奶真是這樣輕狂的人呢!要到長輩那裡請安問好的人,她倒半道上截了去!姑娘一直在三少奶奶跟前侍候,本來最是貼心不過的,怎的反倒給三少奶奶惹閒話了?!”  

    雕欄聳拉著腦袋,低頭認錯。

    春瑛嘆道:“你別怪我說話不饒人,我實在是替你們奶奶著急。從前我雖不在一個府里,也聽說過三少奶奶最得王妃的寵,不然也不會收了做乾女兒,怎麼如今卻是這個局面?還有,我看三少奶奶的氣色,似乎比從前差多了,臉上若不是有脂粉襯著,怕是不夠精神吧?她今兒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可是身上不好?若是身上真的不慡快,還是在家好生養著吧,出門勞神不說,還容易受氣,這又何苦來?”

    春瑛這一番窩心的話正說到雕欄心裡了,她紅著眼圈道:“好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如今也就只有你會說這樣的話了。你不知道我們奶奶的苦處……自打進了李家的門,她就沒過上一天安生日子!”

    原來范熙如本是一應要嫁入顯貴宗室王府的,忽然被安氏使計拉了後腿,只能嫁給三少爺,心裡多少有些怨氣。她又跟丈夫不大合得來,只是面上情罷了,也不拘著三少爺納小,只是不許妾室坐大。因有候府老太太寵愛,起初兩年是過得十分順心的,不但得了管家大權,還把婆婆擠得只能在院子裡“養病”。加上娘家叔叔范老三在洋務司任職,頗得重用,父親又升了官,兄長也中了舉,真是一帆風順。  

    可是她一直花費大部分心思控制住整個候府的掌家大權,卻把丈夫給冷落了。本來就平平的感情越發淡了,她遲遲沒能懷孕,這下連老太太也開始羅嗦了。後來因三少爺的頭一個妾室胭脂突發疾病,後來查出是小產了,婆婆安氏便疑心到她頭上,接著又接連兩個通房或是跌倒,或是被發現差一點就喝了絕育藥,她的處境就越發難堪。無論她如何辯解,安氏就認定了她是兇手,要奪去她的管家大權。還好老太太沒糊塗,制止了這一舉動,穩固了范熙如的管家地位,又把那兩個通房打發了,才穩住了局面。但安氏與范熙如的婆媳關係卻徹底惡化了。丈夫李攸也疏遠了她。

    這時她三叔的官位卻有了麻煩。

    因為范家沒有船隊,對南洋與西洋事務都不算了解,范老三隻是憑著八面玲瓏的手段才能在司中容身的,難免有人看他不順眼。誰知道這時有人告發他曾跟叛黨勾結,頓時牆倒眾人推。當今聖上最厭惡的就是叛黨,不管是恪王、梁太師一系還是劉太后一系,都是絕不肯任用的。范老三沒有過硬的本事立足,更被人垢病其得官手段不正,官位便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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