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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飛的臉色卻有些不自在,時不時往門外看,魏婆見狀便問他:“這是怎麼了?外頭有什麼可看的?”胡飛勉強笑了笑,接過春瑛手裡的菜,夸道:“一聞就知道好吃,妹子越發能幹了。”

    春瑛卻不受他的迷湯:“快說吧,到底怎麼了?”又走到門邊打開門往外看,胡飛動了動,似乎想要阻止,卻沒來得及。

    春瑛左看右看,還是只能看到一條空巷子,不解地回過頭:“外面什麼也沒有呀?”

    魏公也捧著碗紅燒肉過來了,敲了敲煙竿子:“快說呀,對我們有什麼好瞞的?”

    “也沒什麼……”胡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就是總覺得有人跟在我後面,可我回頭,又沒瞧見什麼可疑的人,所以心裡有些不自在……”

    魏公哂道:“這大路上走的人,每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又知道人家一定是跟著你的?”朝妻子揮揮手:“把我那瓶酒取來,今兒菜好,我要跟小飛哥好好喝兩盅!”魏婆瞪他一眼,還是無奈地去了,嘴裡還有碎碎念“又要喝醉了……”。  

    胡飛小聲問春瑛剛才說的好消息是什麼事,春瑛便把伍笛的事告訴了他,他點點頭:“那我少喝兩盅,等吃過飯便去客棧找他,把布料運回來吧。”

    “數量好象很多呀?一輛馬車是不夠的。”

    “那就先運一輛,只挑差些的料子,明兒先賣了。西城那頭也沒什麼有錢人,咱留著好料子慢慢兒賣。我可以請客棧的人幫我先守著貨,慢慢拉回來就是。”

    春瑛與胡飛低頭小聲商量著,又聽到有人敲門,忙去開門,卻是個衙役。他先跟胡飛打了聲招呼,便道:“奉府尹大人之命,前來通告大家,有個盜賊近日在京城裡四處作案,已有不少人家中了他的暗算,幾乎傾家蕩產了,他是連尋常人家都不放過的惡徒,各位街坊警醒些,看好自家財物,一旦見了生人,便要多提防,要是那生人形跡可疑,你們就立刻報到衙門裡去,知道麼?”

    魏公忙應了,又請他吃碗酒,那衙役的視線在噴香的菜餚上打了個轉,又狠狠地吸了一口酒香,才硬下心腸道:“我還有整整兩條半街的人家要通知呢,哪裡有空吃酒?”又在那酒瓶子上望了幾眼,方才轉身去了。  

    春瑛關好門回來,便跟眾人議論起那盜賊的事,魏婆早從市場上聽了無數小道消息,巴不得找人分享,魏公卻只顧著吃菜喝酒,又勸胡飛。胡飛只得推說飯後還有正事,勉強喝了四五杯,方才脫身。

    與伍笛的交易非常順利,次日一早,胡飛便用借來的馬車裝了大半車粗白布出了門。

    春瑛留在家裡整理剩下的細白布,挑出一匹細軟些的,打算給胡飛和魏公魏婆做幾件新中衣,卻又免不了想起離京已久的父親與二叔。他們這一去便是大半年,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她發了一會兒呆,才想起針線籃子還在家裡,忙起身去取,忽然瞥見巷口有人影一晃而過。她還以為是路人,並沒在意逕自進了家門取來籃子,正要鎖門時,忽然感到一股大力從後方襲來,她機警地往旁邊一避,左肩卻一陣巨痛,接著便被迅速按到門邊的牆上,身後傳來男子的粗聲:“說!這裡是不是住了個姓胡的後生?!”

    (猜猜這是誰惹來的?)

    (分卷杯具了,添加失敗,這其實是第四卷“淑女”的第一章……)

    第四卷 淑女 一百二十六、麻煩  

    春瑛心裡咯噔一聲,拿不準這人的來路,便裝作怕痛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救命啊!來人……”話音未落就被那人一把捂住嘴巴。

    那人有些慌張的四周望望,才惡狠狠地道:“臭丫頭,你要是再敢亂叫,看我不打死你!”

    春瑛只是不停地掙扎,重重咬了他的手一口,趁他痛得縮手時,迅速躲開,便張嘴大叫:“來人哪!有強盜呀!快來人哪!”

    那人驚慌些抬頭作勢要打,卻聽到附近響起了腳步聲與人聲:“怎麼了怎麼了?是誰在喊有強盜?”“好象是狗尾巴胡同里傳來的,聽起來象是春姐兒的聲音。”

    春瑛忙邊躲邊大喊:“快來人哪!強盜在這裡!”見那人要逃,隨手撿起一塊碎磚便扔過去,正中那人的後背,那人吃痛,惡狠狠地回過身:“死丫頭……”拳頭便要送上來。

    街坊們已經聞聲趕到,為首的大漢一見便高喊:“快住手!”然後飛奔過來要制住那人,那人用力掙開他,便想衝出去,沒想到後頭跟上來的街坊們已經拿著掃帚鋤頭鍋鏟等物侯在巷口,氣勢洶洶地把他逼了回來。  

    春瑛趁機躲回二叔家的小院,關緊了大門,高聲喊道:“各位大叔大嬸們,這人一見我便拿拳頭來嚇人,還不許我出聲叫喚,也不知是什麼來路。說不定就是官府正在抓捕的那個盜賊,咱們快把他送官吧!”

    眾街坊見那人滿臉橫肉,又黑粗壯實,正符合想像中“惡人”、“罪犯”的形象,都紛紛贊成。方才那大漢便站出來喊:“呔!你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何到處為非作歹?!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那“歹人”眼珠子轉了幾轉,便昂頭道:“哪個是盜賊?休得胡說!我是來要債的!這丫頭家裡欠了我許多錢不還,我上門來要,她就胡亂喊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們要替她出頭,是不是也打算替她出銀子?!”

    他滿以為自己這麼一說,眾人必會退卻的,這一招他已試過兩回了,非常湊效,卻不料在場的街坊都用懷疑的目光盯住他,絲毫沒有上當的跡象。

    春瑛忙道:“哪個欠了你的錢?你倒說說,我姓什麼?若是我家欠了你銀子,你上這裡來要什麼債?!我不過是來走親戚的,你蒙誰呢?!”  

    那大漢也道:“可不是?春姐兒是來替路二看房子的,咱們大家都心知肚明。你這賊人,休要胡亂攀扯!”又叫喊人群中的幾個男人上來幫忙捆人,要把“歹人”送官。

    那“歹人”又慌了,忙分辨道:“原是我說錯了,是那丫頭的哥哥欠了我的錢,我知道她哥姓胡,別綁別綁!”

    這回用不著春瑛爭辯,街坊們自己就笑了,一個婦人啐道:“胡小哥向來最有信譽,怎會欠錢不還?他與春姐兒又不是兄妹,你連他家的情形都弄錯了,還想說什麼大話?”另一名婦人拿著鍋鏟警惕地打量“歹人”:“他定是官府要抓的那個竊賊!官爺不是說了,那人連尋常人家都不放過,把人家的錢財通通透光,害得人傾家蕩產麼?這人定是事先打聽過各家的情形,知道胡小哥不在家,便來打他家主意。他原是生人,自然弄不清楚,聽得春姐兒叫哥,便以為他們是一家了。”

    這個猜測贏得了眾人的支持,大漢趁“歹人”不備,迅速扭住他的胳膊往後擰,其他人迅速一擁而上,用麻繩將他捆了個結實。“歹人”焦急地喊道:“我真不是盜賊!我是東市的關老八,開雜貨鋪的!你們只管去打聽!別把我送官,我願意付銀子!”他勉力掙開壓住自己的人,跳了兩下,顛出一個腰包來:“這裡有五兩多碎銀子,請大家拿去吃酒,千萬別送我見官!”  

    眾人一陣遲疑,又是那大漢圓眼一瞪,一拳揍了過去:“你這毛賊!拿著賊贓就敢來收買爺爺?若叫官府知道咱們收了你的銀子,把你放走,誰知道會不會罰我們板子?!你給我老實些!”轉眼又補上一拳,揍得那“歹人”暈乎乎的,鼻青臉腫,眾人半押半拉地將他拖走了。

    有街坊安撫春瑛,春瑛應了,小心打開門探出頭來,笑著向其他人道了謝,等他們離得遠了,才飛快鎖好門,跑進魏家院子。魏公魏婆早已在門後聽了半日,見了她忙問:“那人真是盜賊麼?聽著不象,到底是什麼來頭?”

    春瑛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他找的是小飛哥,很有可能是他哥哥派來的。”她眉頭緊皺,很是煩惱。如果那真是胡家大少派來的人,說不定又要鬧出什麼事了,胡飛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腳跟,生意也越做越好,生活都重新上了軌道,要是因為那個壞蛋大少,事業被毀於一旦,就太糟糕了!

    她不由得對胡家大少起了怨懟之心:胡飛能走到今天,容易麼?好歹是親兄弟,他又不跟你作對,你何必做得這麼絕?!

    傍晚胡飛回來時,心情很好,似乎把布料賣了個好價錢,車也空了,他先還了車,便回來對春瑛笑道:“妹子,今兒有件好事,我想跟你商量……”頓了頓,察覺到她與魏公魏婆的神情有些不對,遲疑地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春瑛小聲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他,又道:“我叫五蛋去打聽後來的事兒,據說衙門查清那人的身份,便放他走了。街坊們都說雖弄錯了人,但那人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小飛哥,魏公魏婆和我商量過,覺得昨天跟蹤你的很有可能就是他!”稍一猶豫,才補上一句:“他知道你姓什麼,會不會是……你家裡……”

    胡飛臉色微微一變,默默走到石凳邊坐下,沉聲道:“我如今哪裡還有什麼家?!就算是他派的人,我也不在乎!他還沒那麼大能耐,能把我從這裡趕出去!”

    魏公聞言便笑了:“可不是?這裡的房東可不是任他欺凌的小老百姓!他一個皇商,難不成還有法子逼迫……”他沒說下去,卻又是一笑。

    在這院子住了大半年,胡飛已遇過兩回侯府大少奶奶荊氏派來問話的人,雖然沒人跟他明說,卻是心裡有數的,便也跟著笑起來:“正是,我從前還覺得胡家了不起,如今眼界開闊了,才知道胡家也不過如此。我那位兄長,滿心想要攀上侍郎府,結果還不是被御史參了一本,責他孝期休妻議親,只能落得個灰溜溜推遲婚期的下場麼?聽說侍郎府不耐煩要退親呢,胡家若真有能耐,哪裡會受這樣的氣?!”

    春瑛心中一動,抬眼看了看他,見他眼中除了不屑,還帶了幾絲憤恨。其實胡飛對那絕情的兄長還是很在意的吧?平時雖然不露聲色,但對胡家的消息,卻仍非常關注。

    魏婆見他們面上都減了憂色,便笑道:“開飯了開飯了!春姐兒進來幫忙。老頭子,今日不許吃酒,回頭還要巡夜去呢!小飛哥,你替我看著他!”眾人齊聲應了,便各自忙活起來。春瑛偶爾瞥了胡飛一眼,見他似乎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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