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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春瑛心急地等待著父親回音的同時,侯府有了新傳言。侯爺似乎是發現了自己平時對次子的忽視,心生愧意,加上小兒子的勸說,他決定發動關係網,給次子謀一個官職,最後在大女婿靖王的幫助下,給次子裡敞求倒了一個禮部儀制主事的位子。

    這是個六品的小官職,負責教離駙馬的。

    如今皇帝的公主還沒滿周歲,先帝的公主只有兩位,都出嫁多年了,駙馬自然是不用再教,因此這個儀制司主是不過是個閒差,每天只需要上禮部點個卯就行了,李敞倒是喜出望外,他只是想要個正京官職,說出去好聽罷了,倒不是真心要做什麼官,雖然這個位置沒什麼實權,也沒油水,但難得卻是個六品,比起童年的狀元公,還要高上半級呢!他立刻就四處發信通告,還盤算著要去拜訪幾位在翰林院供職的同年。至於妻子娘家捎過來的信。他一想到妻子梁氏的罪狀,便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看信,隨手往書桌上一扔,便尋通房丫頭們和樂去了。

    沒過幾日,又有消息傳來,說溫郡王府的王妃認了范熙如為乾女兒,還把自己年輕時戴過的一對金鑲玉簪子送了她,於是關於溫郡王府要娶范家女為媳的謠言便漸漸平息下來,倒是有人記得,范家女兒跟侯府的三少爺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想來她是要嫁侯府的了?這下即使沒有安氏的推波助瀾,京中人家也議論起這件事了,卓氏幾次要闢謠,成效都一般,只好回家向婆婆和嬸娘請罪。  

    二老太太只是嘆氣,沒說什麼,侯府的老太太則教訓了府中嚼舌的男女僕役一番,還親自罵了花姨娘一頓,下令她禁足,也不許二少爺和二小姐見她,甚至不顧她的哭求,禁止她出席二少爺李敞新官上任的慶功宴。另一方面,安氏又“病”了,大少奶奶荊氏因為身體痊癒已久,再度被太婆婆召回侯府主理家務。同時,老太太還跟兒子私下商議了半日。第二天,侯爺便正式向范家提親,求娶范熙如為嫡子正妻。

    外頭傳言沸沸揚揚的,春瑛都沒什麼心思去管。她收到了來自二叔家的口信,二嬸生產了,同時,她父母也回到了京城。她立刻就去求二老太太,得了一天的假日,回家探親。

    第六卷 雲散 第二百九十二章 路家大計

    路二嬸生了大胖小子,出生後三天,身上的緋紅已經褪盡,顯得白白胖胖、玉雪可愛。春瑛小心翼翼地抱著小堂弟,輕輕香了一口他滑嫩的小臉,惹得他張大嘴打了個呼嚕,從小鼻孔里噴了個泡泡出來,便扁扁小嘴扭開了頭。

    春瑛笑呵呵地回過頭對路二叔道:“二叔,小四真可愛。”路二叔兩隻眼睛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兒子,聞言大為驕傲:“那當然,也不瞧瞧是誰的兒子!”  

    路媽媽掀了帘子從裡間出來,忍不住笑話他:“我倒覺得孩子像娘,只有兩條眉毛向二叔你!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幸好是像娘多些,長大了也能出落個俊秀模樣,不然都像你似的,豈不是又要老大年紀才討得到媳婦?”

    春瑛和路大都笑了,連在裡間陪坐月子的女兒的親家母也大笑出聲,道:“年紀大些有什麼要緊?年紀大些,才懂得疼媳婦呢!只要兩口子和和氣氣的,就是有福氣了!”

    眾人又笑了一場,路有貴才問弟弟:“如今我們只知道孩子辱名是小四,大名是什麼,你可想好了?依我說,不如等過了周歲,再起一個也不遲。”

    路二叔道:“前兒孩子才出生,我跟他外公就商量過了。我覺得大福大壽都好,他外公則喜歡“榮”字,說是路榮路榮,就是福祿壽的祿,又有榮光,必有大福氣的。我想起霍家的表少爺,不就叫榮哥兒麼?平日偶爾也來拜見大少爺的,重了他,叫人知道倒不好,便請大少爺賜一個,大少爺說,那就索性福壽榮祿俱全罷,起了個名字叫四全,又依了孩子的辱名。我聽著還行。”

    “路四全?”路有貴想了想,“這倒罷了,還算吉利,只是聽著老成些。”他有一句話沒說出口,就是這名字太過像僕人的名字了,如果小侄兒將來是在大少爺府里當差,那當然是好名兒,但若是像小虎那樣,脫籍成了良民,將來讀書識字的,為免聽著有些土氣。弟弟剛得了兒子正高興,他也不好潑人冷水,便沒說什麼。  

    春瑛卻不大樂意:“路四全?好像不大好聽,路榮倒是不錯,若是擔心重了親戚家的少爺,再想別的也好,為何一定要福祿壽喜這些字眼?”

    路媽媽笑道:“你女孩兒家哪裡知道這些緣故?新生兒起名,字眼吉利的最好,不然就起賤些的名字,圖的是孩子好養活,你和你姐姐剛出生的時候,不過是大ㄚ二ㄚ地叫,你姐姐進府出差時,才得老太太改了個名字叫秋玉,你叫春瑛,是順著你姐的名字,請接手擺朋代寫家書的老秀才幫忙起的。小虎的名字是從他屬相來,將來要講學時,自然會請先生再起一個文雅些的。”

    春瑛聽得滿頭大汗,心想自己要是真叫路二ㄚ那可就土得沒邊了,忙扯開了話題笑道:“那就順著小虎的名字,給小弟弟起名兒吧?反正將來還要再起,現在暫時起個土氣些,路小福?路小……不然叫路榮壽什麼的,也比四全強呀?”暗暗擦了把汗,心想千萬不要叫小壽就好……

    路有貴朝女兒揮揮手:“搗什麼亂?!大少爺都賜了名了,還想什麼?家裡人叫小四就好,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春瑛撇撇嘴,低頭一看,小堂弟不知幾時已經睡著了,忙交給母親,路媽媽輕手輕腳地接過,便抱回裡間給弟媳照顧去了。  

    路二叔伸長了脖子,目光一直追了出去。

    春瑛重新坐回炕邊,笑著問他:“二叔,姐姐他們可來過來?”

    “昨兒來過了,兩口子帶著康哥兒和小虎一起來的。”裡間放下了帘子,路二悻悻收回目光,答道,“可惜他們今兒沒到,陸家這幾天要收房租了吧?你姐姐能來一回就不容易了。若早知道你會過來,我就一大早派人去接他們了。”

    路有貴擺擺手:“算了,她們姐妹都在京城,想要見面,有什麼難的?不過是秋姐家裡事多,春兒又要在東府內當差,時間不湊巧罷了。陸女婿如今家裡的營生也不輕鬆,等傍晚時我們夫妻還要去他們家裡過夜,順道幫幫他們小兩口的忙呢。”

    路二叔十分吃驚:“我只知道他家裡租房子給人住,又開了車馬店,倒不知道他有這麼忙。”

    路有貴笑了笑:“先前我跟你嫂子有些積蓄,因不敢露財,便陸陸續續買了幾個院子,賃給別人注,平時讓女婿替咱們管著,一年下來,也有五十兩銀子呢。陸女婿自己也有幾個院子要照管,一忙起來,便顧不上家裡了。你嫂子心疼閨女要帶幾個孩子,還打算搬過去照應呢,我怕上頭知道了要罰,才攔住了她。”春瑛一聽,就知道自家老爹又買院子了,不過外城房價不算很高,應該花不了多少錢。  

    路二叔先前早有耳聞,但從那五十兩銀子的收入推測,就知道兄長買進來的院子空怕不是一兩間,不由得大吃一驚:“哥哥哪裡來的這許多銀子?!當心叫上頭知道!”

    “不怕的,都在女兒女婿名下呢,即便上頭查出來,也是無妨的。”路有貴微微一笑,“我這銀子都乾淨的,可不是從府里貪來的,你怕什麼?”

    路二叔稍稍鬆了口氣:“這倒罷了,只是有銀子為何總買宅子出租?要是我,寧可到鄉下買地,有了地,才算是有了底氣。”

    春瑛道:“田地固然好,只是我們身上有差事,沒法當出門去照管,況且天時不定,若是遇上不好的年景,田地失收,那銀子就打了水漂了,倒不如賃房子給人住,平時就算冷清些,遇上科考之年,或是有官員上京、客商來做買賣什麼的,一年的進項,除去平日所費,倒也有不少盈餘。”

    路二叔不由得失笑:“你這孩子,年紀越大,算盤就打得越好了!步過這都是外頭百姓人家才做的,我們這樣的家生子……即便有些家財,也不是自己的,何必費那心思?”  

    路有貴道:“不是她算盤打得好,是你從來沒這麼想過。”頓了頓,壓低了聲音,“你素來是個精明的,早年跟著大少爺東奔西走時,還想著將來如何如何,為什麼如今倒縮手縮腳了?”春瑛也跟著附和:“是呀是呀,記得當年二叔你講過,大少爺答應你,分了家就放你為民的,怎麼沒聽你說起後文?”

    路二叔苦笑著抹一把臉:“並不是大少爺不可遵守約定,是我……我一直沒膽子再提。真奇怪,從前做小伏低時,就想著將來一定要出府,要出人頭地!可如今成了大少爺府里的總管,主人家又寵信非常,有妻有子,吃穿不愁,家裡有人服侍,天天都能使喚一大群人手……我脫籍的念頭就淡了。我從前不想做奴僕,是因為日子過得不好,如今這樣,脫籍與否,倒沒那麼要緊了。”

    春瑛忙道:“二叔,這怎麼一樣呢?咱們生來就頂著奴僕,主人家好就算了,若主人家不好呢?天天挨打挨罵的,難道你就甘心?!況且這是關係到子孫後代的事,你三十幾歲才有了兒子,難道還想讓兒子去侍候別人?像小虎這樣,可以自由自在地讀書,將來若讀得好了,也可以去考試做官,不想做官,去做生意什麼的,也方便的多。你可別在這種事上犯糊塗!”  

    路有貴點點頭:“春兒這話說得在理,若是不改(貝戈戈)籍,將來家財再豐厚,子女也未必有好前程。我們莊上,原本的曹管事,家裡也有銀子,附近鎮上一般的人家都沒他有錢,可那又如何?因他是被趕出府去的,並沒有脫去(貝戈戈)籍,本來有好人家看中他大兒子,想要將女兒嫁過去,聽說他家不是良民,便再沒提起了。我原本也像你這般,想著日子安穩富貴,便足夠了,無需非要爭一個良民的名頭,可自打小虎被放出來,我就改了想法。良民到底還是比奴籍強得多的。”

    春瑛一路聽一路點頭,心裡別提有多歡喜了。老爹終於徹底改變想法了,她這幾年多不容易啊!

    路二叔低頭想了想,再測耳聽聽裡間傳來的兒子的依呀聲,心便軟了,道:“也罷,我去探探大少爺的口風,想來憑我們主僕間的情份,給小四求一個恩典還是不成問題的。”

    春瑛忙道:“最好是連你的恩典也求了。二嬸是從繡坊來的,原本就不是奴籍,要是二叔你也成了平民,小四將來就跟尋常人家的孩子沒兩樣了!若真捨不得大少爺,留下來繼續管家也行,侯府從前不也有被放出去的家生子繼續給主人家辦差事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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