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342頁

    胡鵬氣得火冒三丈:“好你個墨涵,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你可是我們家的家生子!把我和老太太當成什麼了?!老二那個丫頭出身的娘,也配叫夫人?!你老子娘是怎麼教你的?!”

    墨涵冷冷地磨牙“我老子娘是怎麼教我的不勞您惦記,橫豎又不與您相干!”

    胡鵬想起墨涵的父母早被自己賣出去了,當時賣得急,賣給了誰,又賣到了哪裡,他已經不記得了,頓時恨得牙痒痒,伸手就要打人。

    墨涵舉手將他擋住!順手一推,便把他推了個踉蹌,喝道:“你居然還敢打人?!先是冒親,接著又打人,看來你是存心要鬧事了?!張爺爺,快讓人去報官吧!”

    兩抬轎子中前頭那一抬飛快地掀開了轎簾,原來裡頭坐的是個老婦,打扮倒還體面,只是頭上的首飾少些,五官顯得有些刻薄,眼下顯然十分生氣,拿眼冷冷的叮著墨涵,道:“你如今翅膀長硬了,就敢衝撞主子了?!別以為到了這千里之外,便沒人知道你們的底細!雞終究還是成不了鳳凰,別自個兒抬自個兒的身價了!當心沒那福氣!”又喝令兒子:“跟他們吵什麼?!老二出了洋,一年多了,—成是死在外頭回不來了,他又沒成親,這份家業還不是你和你兒子的?!還不拿出主人的架勢來,把這些不知好歹的奴才趕走!如今都什麼時候了7還在這裡磨蹭,沒的叫人笑話!”  

    春瑛在莊院裡聽的冷笑,原本她只恨胡鵬一個,現在才發現自己太善良了,這夥人都不是好東西—!既然如此,她乾脆再加把火。

    墨涵板起臉瞪著胡家母子,見胡鵬要往軍闖,便硬擋下來了,不顧身上挨的幾個拳頭,只是不讓人進莊。老張見勢不好,正要叫人上前幫忙,便聽到後頭響起一陣腳步聲,卻原來是七八個莊丁,不由得心中一喜。

    胡鵬見對方來得人多,便先怯了幾分。一個轎夫不耐煩了:“老爺究竟有沒有銀子付錢呀?!這都耽擱多久了?咱不攔您發財,還請您快把車轎錢付了,咱們就回去了。”胡老夫人板著臉罵道:“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就來催!等我們才了莊子安頓下,自然少不了你們的賞錢!難不成要我們一幫女人孩子在這大廡廣眾之下拋頭露臉不成?!還不快給我退下!”

    她習慣了罵僕從,卻忘了這些人並不是自家的轎夫,人家也不買她的帳:“咱小本經營也不容易,您是貴人,自然不在乎那點小錢,不如先清了帳吧?等您給了銀子,咱就陪您在這裡等,包管怎麼體面怎麼來,絕不叫您家的女人孩子拋頭露臉!”

    胡老夫人只是罵:“真不懂規矩!事還沒力完呢,就要催帳,也不臉紅!”  

    那轎夫不甘示弱:“您若是付了足額定含,便也罷了,總共才五錢銀子,只給了五十文定金,小的有什麼可臉紅的?”另一名轎夫也在旁邊小聲嘟囔:“咱們掌柜的叫你們哄住了,只當到了地方就有錢付帳,還有厚賞,結果如今人家根本就不認嘛。…”

    胡老夫人臉都氣歪了,這時後面的那抬轎子中卻傳來一道女聲:“把我和我女兒送到梅李鎮去,那裡有我一家遠親,自有銀子付給你們。”

    胡老夫人怒斥道:“在這裡搗什麼亂?!你娘家的遠親哪裡還有剩的?!即便有,也都自身難保了,你不怕死,我還想長命百歲呢!”

    “好叫婆婆安心。”那女子涼涼地道,“媳婦兒只帶盈兒去,死活自有我們母女去,請恕媳婦兒不能盡孝了。”便從轎窗里遞出一支銀釵來,上頭鑲著顆小指頭大小的珍珠:“這是我的陪嫁,原是我祖母的遺物,暫且托給小哥照看,權當作押金,等到了梅李鎮,付清車轎錢,小哥再還我。”

    那轎夫見這珍珠雖然隱隱發黃,那鑲工卻十分出色,分明是件值錢的東西,當下便笑吟吟地掏出手巾上前接過,往懷裡揣好了,招呼同伴們一聲,就要抬轎趕車。  

    這時,落在最後的馬車上,一個頗有姿色的年輕婦人和一男一女兩個不超過五歲大的孩子被趕了下來,哭喊著撲向胡鵬:“大爺!奶奶的丫頭居然敢對我們母子無禮,你要替我們做主啊!”

    胡鵬一時顧不得墨涵這邊,又要安撫愛妾嬌兒,又要喝斥妻子,還要指揮家僕攔下車轎,頓時亂成一團,中間還夾雜著胡老夫人的斥罵聲。

    春瑛聽得又好氣又好笑,猜到那名女子大概就是胡鵬後娶的妻子了,只是她生的既然是女兒,那兩個孩子又太小,當初原配生的兒子,又去了哪裡?該不會被他們害死了吧?她冷笑一聲,叫過荷嫂,如此這般叮囑一番,便讓荷嫂出去了。

    荷嫂走到莊口,也不理會胡家人,徑直對墨涵道:“主人家問你,怎的半日還沒把事情辦好?不是說叫報官麼?都杵在這裡做什麼?”

    墨涵說:“這人要來硬的。”老張則道:“報了官,鬧出來恐不好看。”

    荷嫂卻笑道:“有什麼不好看的?若是不硬氣點兒,隨便來個阿貓阿狗,說是莊主的爹娘,咱們難道也要迎進來當上賓不成?莊主不在家,誰都能來鑽空子,這人若真能找到證人證明他是莊主的兄長,再論其他不遲。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莊主既不在家,誰又知道他找來的證人是真是假?還不如報官乾淨。不然等莊主回來了,知道咱們沒把家守好,定要怪我們了。”又瞥了胡鵬一眼,驚叫出聲:“喲!這人好生眼熟!咱們出京前,不是看過衙門的人押著一幫逆黨遊街麼?這人怎麼長得這麼象裡頭的一個?該不會是逃出來的吧?快報到官府,省得將來官兵來抓人,連累了莊主!”  

    眾人聽了這話,都是一呆。墨涵首先反應過來:“正是!快報告官府!免得被逆賊逃脫了!”又請示老張:“張爺爺,快讓兄弟們抓人吧,送到官府去,說不定還有賞錢!”

    胡鵬慌了,雖然他知道自己早已是放出來的,但每進一次衙門,他就得割一次肉,如今哪裡還有錢?就這麼一愣神的工夫,妻子坐的轎與兒子坐的車已經掉頭走了,轎夫既有地方收錢,哪裡還顧得了他們?連胡老夫人都被強行趕下轎,挨著兒子唉喲直叫,又罵轎夫,然後大聲詛咒兒媳,口口聲聲說不該娶犯官家的女兒。

    眾人聽了,又對荷嫂的話更信了幾分,兩個莊丁上前制住胡鵬,便要拖著他走,胡老夫人被推倒在地,叫兩個家人扶起,一路罵過去,又要打莊丁,卻被兩個強壯的村婦挾住,一齊往衙門方向去了。那小妾帶著孩子哭哭啼啼地走在後頭。不一會兒,莊口處便恢復了平靜。

    春瑛從小院中走出來,遙遙望著他們的背影,翹起了嘴角,回頭對墨涵道:“以後他們敢再來,就再送去衙門!見一次打一次,看他們還敢不敢再來!”

    第六卷雲散第三百二十九章 發展才是硬道理

    胡家的人就這樣被趕走了,眾人大為快意,只是李敘還有些擔憂:“若是官府查出他們不是逆黨,放回來了,他們再上門鬧,又該如何是好?”  

    春瑛笑道:“他們雖然不是明面上的逆黨,卻正正經經是坐過牢的,敘少爺,你當他們在官府的人面前真能直得起腰麼?不花銀子打點,哪有這麼快出來?人家官府審案子,也講究個先來後到不是?等案子結了,說他們不是逆黨,我們只說是一時眼花認錯了就行。他們要是再來,仍舊打回去,說他們是冒充的。”

    李敘猶豫:“胡大連妻女都走了,連僱車轎的錢都沒有……”

    春瑛冷笑:“他若真想在這裡謀生,做什麼不行?我可沒攔著他在這裡討生活,也沒逼著他搬離此地,只不過是不給他機會侵占小飛哥的財產罷了。敘少爺,您別心軟,他是個什麼人,您也不是不知道的。若真把他一家人迎進來,這莊裡莊外就沒了安生日子了。我可不會讓小飛哥歷經千辛萬苦回來,卻發現自己的家被仇人占了!”

    李敘張張嘴,又閉上了。雖然春續說的話不算直白,但那警告之意卻是聽得出來的。說到底,人家才是未婚夫妻,又是為了胡飛打算,自己攔在裡頭,算什麼呢?細想想,嫡母嫡兄兇惡到那個地步,也算是少見的了,自己不是胡飛,焉知他的心思?何苦在這裡多事?便再不說什麼了。

   

    春瑛見狀,便放緩了神色,笑道:“這裡的麻煩事解決了,還要請敘少爺和少奶奶替我引見這位張管事。”

    老張在旁聽了一會兒,正在猜春瑛的身份,聞言看了李敘一眼。李敘道:“先回家再說話吧。”春瑛等人也就應了。

    春瑛見敘少奶奶仍在那農家小院中,便去喊她,只見她正跟那對婆媳中的婆婆說話:“……千萬不要外道,但凡有難處,只管開口。我們夫妻別的幫不上,幾兩銀子還是有的。”

    那婦人謙卑地笑道:“老身多謝李二奶奶的好意了。所幸老身手腳還能動,把年輕時用過的織機翻了出來,帶著媳婦兒每日織點布,也夠一家子嚼用了。若真遇上了要花銀子的事,自己實在無力的,少不得還要去求二奶奶的恩典。”

    春瑛掃了屋檐下一眼,果然看到她家門前的空地上擺著兩架織布機,上面還有織了一半的布。

    敘少奶奶囑咐完那對婆媳,出了院門,抬頭望見春瑛在發呆,便笑問:“這是怎麼了?”春瑛笑著搖搖頭,轉身往李家宅子走去。

    眾人重新回到客廳坐下,李敘喝了口茶,方才指著老張對春瑛道:“這是胡兄用慣的管家,姓張,姑娘叫老張就行了。他原是附近鎮上的人,如今在柳樹莊安了家,整個莊子都是他在打理,南京的鋪子則另有人照管,那人姓常。”待要向老張說明春瑛的身份,卻犯難了:還未過門,又要插手管家務,到底該怎麼介紹她才好呀?!

    春瑛微笑著向老張點頭示意:“張爺爺好,今兒頭一回見面,我姓路,不知你可曾聽小飛哥提過?我家原跟小飛哥是極熟的。”老張恍然:“原來是路家二姑娘?小老兒聽莊主說過,姑娘與姑娘的叔叔,原是莊主的恩人。”

    春瑛稍稍放下了心,胡飛果然跟手下人提到過自己,便道:“小飛哥出洋,總要兩三年功夫,因怕家裡無人照應,便把南邊的產業托給了敘少爺,北邊的就托給了我們家,又讓我們多多照應這裡。只是往日我在京中,離得遠,如今好不容易來了,總要過來看一看,問一問。雖說敘少爺最是周到不過,但小飛哥既然託了我,若是一概不問,又怕他回來後,見我一問三不知,會怪我不把他的家業放在心上了。因而我少不得厚著臉皮,跟著敘少奶奶過來看一看。”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342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