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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鍈心下疑惑,四小姐有為難事,為什麼找她?也顧不得多想,忙跟著小丫頭到了正院上房。這些日子以來,四小姐就是在這裡料理家務的。

    四小姐雅君正拿著一張帖子,緊皺眉頭,見春鍈進來,忙起身相迎:“姐姐來得正好。”給身邊人使了眼色,丫環們便都退了下去,春鍈更疑惑了:“這是怎麼了?”

    雅君悄悄遞過帖子,春鍈一看上面寫著“恪王府”三個字, 便嚇了一跳:“他們怎會送帖子來?!”

    雅君道:“姐姐原來也知道他們。這個是王府大郡主請我上巳節去參加遊春會的,我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呢,問了祖母,祖母說,要問母親的意思。如今王府的人就在外頭候著,我要儘快給個答覆。好姐姐,你替我走一趟侯府,把這件事告訴母親,只別讓旁人知道了。”

    春鍈知道事關重大,忙應了,立刻就往外走。東府與侯府之間,若是主人們互相串門,自然要走大路,但下人之間,卻完全可以經角門與夾道,橫穿過去的。春鍈原本就熟知道路,不用五分鐘就到了侯府花園,打算去找二太太卓氏,卻在花園外不遠處被一群人擋住了道路。  

    十幾個婆子分成兩方對峙,一方前面站著雙手插腰的花姨娘,另一方擁著臉色發青的崔曼如,前者正數落著,後者雖嘴上恭順,卻倔強地不肯讓開一步。

    春鍈根本不知道她們在吵什麼,但她們堵在過道上,卻讓她頭疼不已。她不得不開口打斷她們的爭吵:“兩位……花姨娘,還有崔姑娘,各位媽媽們,能否請你們讓讓道?”

    第六卷雲散第二百六十七章 攔路

    春瑛這話一出,爭吵不休的兩方人都安靜下來。花姨娘正罵得興起,忽然被人打斷,便沒好氣地道:“是哪個叫我讓道?!也不瞧瞧自己是誰!”轉頭一望春鍈,記起她是從前侯府里的丫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是哪根蔥?也敢沖你姨奶奶叫喚?!”

    崔曼如不知為何,忽然撲過來哭道:“好妹妹,你要替我說句公道話呀!”春鍈打了個冷顫,忙躲開了,便聽到花姨娘在那裡罵:“原來你是這小賤人的同夥!”

    春鍈不耐煩跟她們糾纏,又記著自己身上有急差,便對花姨娘道:“姨娘很不必多心,我在東府當差,今兒只是從這裡路過而已。我們老太太和四小姐有件急事,命我報給我們太太知道,二位有什麼爭端,都不與我相干。煩請這幾位媽媽讓讓路,別都在門上,叫人怎麼走?”  

    花姨娘聽說是東府的人,怒氣便少了幾分,但又覺得自己是少爺小姐的親娘,且是老太太手裡調教出來的,除了身份比不上正房太太,別的體面一點不差,叫東府一個丫頭開口說讓路就讓路,實在太沒面子了,何況這丫頭跟崔曼如這小賤人也不知是不是一夥的,憑什麼叫她讓路?要讓叫別人讓去!於是便傲慢地插腰站在那裡不動了。她身後的婆子們本來要讓開,見她這樣,以為她要給春鍈沒臉,便也跟著不動。

    春鍈見狀有些生氣,那崔曼如又纏上來了:“好妹妹,雖然我們吵了架,但我娘不曾得罪你呀?你即便生我的氣,也該幫我娘說句公道話。想想小時候我娘有多疼你!”

    春鍈摸不著頭腦,冷不防瞥見她身後的婆子推里冒出個美人來,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才發現這美人年紀不小了,正是許久不見的崔寡婦,額頭眼角處的皮膚都已經鬆弛,但託了脂粉的福,加上身段修長勻稱,居然還能顯出幾分風韻來,只是見她的穿載,不像是僕婦的打扮,跟她往日清高寡婦的扮相也有些差距,春鍈心裡便添了嘀咕。

    記憶中的崔寡婦對她並不怎麼在意,也就是碰面時會口頭上關心幾句,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從沒關照過路家人,加上這些年崔曼如的所作所為,崔寡婦受了路家的恩惠卻沒勸女兒一句,春鍈對她一點同情心都沒有,而且她明明是早就閒置在家的,打扮成這樣跑進府來做什麼?便冷冷地道:“崔嬸不是丟了差事麼?在家好生養著就是了,又進府做什麼?我如今在東府當差,你們都是侯府的人,即便吵翻了天,我也管不著這些閒事。  

    這裡是進花園的大門,別都堵在這裡了,叫人看見了笑話!”說罷伸手將曼如撥到一邊:“起開!”邁腳就要走。

    曼如哭著忙拉住她:“你別走啊,好歹幫我說句話,如今這府里是二太太管著,你是東府的人,怎能說是閒事呢?你管得的,管得的!”見春鍈不理她,便索性跪下來哀求:“好妹妹,你一定要幫我!”崔寡婦見狀也跟著跪倒。一邊花姨娘見狀便又罵開了:“哭喪呢?!你要自甘下賤 ,自己下賤去,別丟了我們家的臉!”

    春鍈奴火上升,她不知道這兩伙人究竟是為什麼是吵起來的,但她現在真的不想插手,瞥見花園門外一推婆子媳婦在那裡探頭探腦地看熱鬧,便板著臉罵道:“管花園的人在哪裡?!都死光了不曾?!眼見這裡鬧成這樣,也不來勸一句,成日家就知道偷懶,既這樣,不如回明了大老太太和太太,都攆了去,另找會做活的來!”

    圍觀的婆子媳婦們方才一直在那裡看,知道她是東府的人,眼下東府的太太在侯府當家,她們都心有顧忌,當即便推了一個代表出來說道:“姑娘別生氣,這兩位都是尊貴人,我們哪裡敢攔呀?就是勸也勸不動的。”  

    春鍈冷笑:“動不動不會報上去?!自有動得動的人來勸!你們圍在這裡看笑話,難道就能討得了好?!”說罷甩開曼如的手,瞥了她一眼:“姑娘快起來吧,我擔待不起,你們母女安心要折我的壽,我可是不依的!”說罷大喝一聲“讓開!”便嚇得幾個婆子讓開一條大路,讓她乾淨俐落地走了,沒一個人敢攔,甚至有膽子小些的,相互商量了便跑去報告了。

    曼如心中暗恨,忙回身扶母親起來,花姨娘在旁冷笑著罵道:“果然你們母女倆都是賤骨頭!成日扮個賢淑模樣,實際上都是(馬蚤)貨!老的死了男人十幾年,就沒缺過相好!幾十歲的人還塗脂抹粉的,想勾引誰呀?!小的就知道勾三搭四,撥播離間,也不知道是哪裡的破鞋,就敢痴心妄想攀高枝……”

    春鍈走得老遠,都還能聽到她的污言穢語,心裡十分不以為然。崔家母女固然不是好人,可花姨娘也沒強到哪裡去,也不知道她們是因什麼吵起來的,平白堵在大道上阻礙交通!

    二太太卓氏理事的地方位於二門裡頭的一處側院,離晚香館不遠,春鍈熟門熟路找上去,進了門見她就坐在堂中正座,也不叫人稟報,便忙走了進去,行了一禮:“太太。”  

    本來正在回話的媳婦停了下來,卓氏抬頭望她:“你怎麼來了?”春鍈忙走到她身邊,停頭耳語了一番。卓氏越聽神情越嚴肅,壓低了聲音磨牙:“怎麼回事?!我們家與他家向無往來……”

    春鍈用幾不可聞的聲音答道:“二少奶奶與恪王府是親姊妹……”卓氏不由得瞟向坐在下手的宜君,皺了皺眉。春鍈想了想,又小聲提醒她:“往年上巳節,小姐們都會到靖王府在城外的別莊上踏青……”

    靖王府與恪王府同等級,靖王府作為侯府嫡長女,與娘家的關係自然比姻親恪王妃要近得多,卓氏聞言眉間一皺,便微笑著問宜君:“上巳節快到了,靖王府今年可下了帖子?”

    宜君笑道:“本來是下了的,但是後來大姐姐叫人來傳話,說是最近身子不適,便把今年的郊遊取消了,叫我們自己辦去。”

    春鍈暗道不好,事情怎麼就這麼巧呢?她偷偷看了卓氏一眼,後者卻絲毫沒有慌亂:“靖王妃身子不適?是什麼緣故?我們丟下她,自個兒去玩樂,未免太無情了,不如到了上巳節那日,咱們一塊兒去探望她吧?叫你四弟四妹妹也一起去。自打回了京,也就回見了一回,也該去請個安的。”  

    宜君似乎有些不大情願:“要探望大姐姐,不拘哪日便罷了,嬸娘為何非要在上巳節去?一年到頭都悶在府里,難得有一天能出門……”

    卓氏笑了:“你這孩子,最近還嫌出門少?你要去看你大姐姐,哪日都行,但那天別人都去玩了,唯獨靖王妃因身體不適,要在家中靜養,豈不寂寞?你們姐妹們很該去陪一陪才是。有這位姐姐照應,比討幾位太太夫人的喜歡強多了。”

    宜君不知想到什麼,臉一紅,便低頭應下:“那就照嬸娘的意思……”

    卓氏給了春鍈一個眼色:“你去吧,告訴四小姐,可以開始準備出門的東西了,別有遺漏。靖王府雖是她大姐姐的夫家,卻不是一般親戚能比的,萬不可怠慢。”

    春鍈會意,屈膝一禮,轉身要走,忽然想起方才路上遇到的事,便對宜君道:“二小姐,方才在來的路上,我看到花姨娘與二少爺屋裡的崔姑娘在花園門前吵起來了,有許多人圍著看。您看要不要去勸一勸,那裡畢竟是過道,叫人見了不好看。”

    宜君一聽便生氣:“那崔曼如又幹了什麼?!”又有些氣惱:“姨娘怎麼又鬧起來?!早說無數遍了,要她自重些!”忙忙起身要走,但又忽然停下了腳步,臉上神色變幻。  

    卓氏有些奇怪:“二丫頭,你怎麼了?”

    宜君訕訕地重新落座:“我一時忘記了……這種事,哪裡是我管的?翠玉,你帶幾個人去,把姨娘請回院裡,就說是我的話。”侍立在旁的大丫頭先是愣了愣,然後才應了。

    春鍈見接下來就沒她的事了,自己趕緊傳話要緊,便忙忙走出屋子,半走半跑,沿原路趕回,到花園門口時,那裡的人群又壯大了,所幸她們同時也往門外稍稍遷移了些,沒把大門堵死。

    來了幾位管家娘子,一個淡淡地訓斥著花姨娘身後的婆子們,一個死盯著崔寡婦審問,一個不咸不淡地教訓崔曼如,花姨娘雖獨善其身,卻覺得非常丟臉,狠狠地瞪著周圍看熱鬧的人,甩著狠話。

    春鍈不想再被攔下來,便繞到人群邊上,簡單俐落地要幾個婆子讓道,終於擠開一條路過去了。

    曼如原本被數落得臉熱發黑,忽一瞥見春鍈走過,忙叫了她一聲,卻被那管家娘子發現,冷冷地諷刺道:“什麼姐姐妹妹的?人家是二老太太跟前的人,別胡亂攀親!姑娘若是不想聽我囉嗦,還不如乾脆些,讓你娘回家去,別再進來了!咱們侯府不是能隨便進人的地方!姑娘如今身份不同了,不是想回家就能回家,想見娘就能見娘的!真想見親人,就回明了二奶奶,讓二少奶奶去跟二太太說!不然,你就是把你娘接了進來,也是大家沒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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