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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飛眨眨眼,嘴角微微翹起,“聽起來……似乎我也行啊?小春兒,不如咱們湊一對吧?”
春瑛只當他在說笑,掩口推了他一把,“不要鬧了!”
胡飛說不清心裡是甜還是澀,站直了身體,才笑道:“誰鬧了?我可是再認真不過了!”春瑛只是抿嘴偷笑,根本就不信他是說真的。
說起來,這位小飛哥在她眼裡,不是兄長,反而比較像是她(這幾個字圖片上看不清略)好不容易從泥潭裡拉出來,又看著他漸漸混出人樣的弟弟。
胡飛深深地看了春瑛一眼,春瑛覺得有些不自在,稍稍收了笑,詫異地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胡飛笑笑,深吸一口氣,笑得更深了些,“你別怕,安心在侯府里當差,你爹那裡……我會想辦法的,絕不讓他將你許給木家小子就是!哪怕是他開了口,我也能叫他改主意!”大不了在木家小子那裡做點手腳,胡飛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春瑛心中先是一喜,繼而見了他的眼神,又有些不安:“小飛哥?”
胡飛若無其事地抬頭笑了笑:“什麼?”眼中一派純然溫和。春瑛暗忖方才大概是自己看花眼了,便笑道:“那就一切都靠你了,我瞧娘和小虎都很聽你的話,要是爹不肯鬆口,你就從我娘那裡想辦法吧!你認識我姐姐姐夫嗎?從他們那裡下手也行,我姐姐嫁出去後過得很好,她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的。”
胡飛微笑著點頭,“放心,再不濟,你還有那一千兩呢。有了這筆銀子,你爹未必會死守著候府不放,到時候,那木家對他來說,就未必是什麼好人家了。就算是木家本身,只怕也會覺得高攀不起呢。”
春瑛眼中一亮:“差點忘了呢!這個主意好!”不是自己賺來的錢,所以沒什麼感覺,居然就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春瑛暗暗握拳:“等我一出來,就馬上跟爹說銀子的事!爭取一口氣全家脫籍!”胡飛低頭湊過來:“那我到時就過來幫腔!你爹出去後想做什麼生意,我都能幫著出出主意。置辦房屋田地什麼的,我也可以幫著問人。你爹成了財主,自然會想要當家作主了。”
春瑛感激地望著他:“謝謝你,小飛哥,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胡飛感覺到她說話時的氣息擦過自己的耳朵,眼神微閃,直起腰微笑道:“說什麼傻話呢?我是誰?是你的小飛哥!我樂意幫你,這個謝字卻是休要再提!”
春瑛笑了,忽然聽到母親在裡頭叫自己,忙輕推胡飛:“娘在叫我呢,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些。”胡飛點點頭,向前走了幾步,回身看著春瑛關上門,低頭望向方才她推自己時碰到的肘彎處,眯了眯眼,便抬腳大踏步離去。
春瑛在家裡睡了一晚,回想起胡飛說的話,心中安定了許多,果然,自己是當局者迷了,老爹不想擺脫侯府家奴的身份,不就是圖個安逸穩定嗎?
可是這樣的安逸穩定,卻是要付出不少代價的,除了人身自由外,便是工作、經濟和人際關係上的壓力。他每月月錢八兩,一年就是九十六兩,生意做得好了,也有些抽成,另外加上主人家的賞金,每年收入都在一百二十兩以上。然而,光是為了巴結安氏和府里各處管事們,逢年過節孝敬的禮物,支出就不少於四十兩,在店裡為了拉生意,也少不了請客吃飯,還要在年節時安撫店中上下人等,帳上若有虧空,也要自己掏腰包抹平,一年下來,能有三四十兩剩下就不錯了。
之前為了秘密置產,他們一家可是把幾年的積蓄都拿出來了,連自己的私房錢都幾乎掏光了,因此家裡眼下經濟有些吃緊,別說買丫頭,連只騾子都捨不得花錢。
可就算是這樣,老爹還是免不了擔心被人暗算,隨時會丟掉現在的好差事。
這樣的生活哪裡算得上安逸穩定?如果不是侯府家奴,他們就不必這樣膽戰心驚了,象石掌柜那樣,一年能賺多少都是有數的,日子過得舒舒服服,店裡的生意也是他說了算。若是再買上幾百畝地,或是幾間屋子放租,不也一樣可以很安逸穩定嗎?只要讓老爹知道他們家不缺錢,一定會改主意吧?
春瑛心下拿定了主意,決心等出府的事一確定,就馬上跟老爹攤牌,一定要磨得他同意全家脫籍。
這時已是三更天了,春瑛總算滿意地閉上眼,安心睡起覺來。
第二天大清早,她便起身梳洗了,換上乾淨衣服,帶了一籃果子。告別家人回府里去。才進了二門,便遠遠看到三少爺李攸正朝她的方向走過來,忽然記起表小姐的婚事她還插過手,似乎有些對不起三少爺,萬一叫他知道,找自己晦氣怎麼辦?不行!關鍵時刻,不能節外生枝!
春瑛忙低頭退到路邊,象其他婆子媳婦那樣,恭送三少爺過去,當三少爺的靴子經過她面前,往二門方向邊去的時候,她心中一喜,滿以為自己能過關了,卻看到那白底青緞面的皂靴忽又退轉回來,在自己面前停住。她眨眨眼,戰戰兢兢地抬起頭,正撞上一對暗含嗔怒的眸子:“春瑛,你來得正好,我正有話要問你呢,跟我過來!”說罷三少爺便扭頭往僻靜處去了。
春瑛心下大喊:“我不要跟你過去,你不會是想要殺人泄憤吧?!我雖然多嘴了,但表小姐的婚事真不是我弄的啊!”
李攸沒聽到動靜,又回過頭,挑了挑眉,春瑛小心肝一顫,只得乖乖起身跟著他去了。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一十一章 為難的夾心餅乾
這一去,就穿過重重屋宇,一直到了內外院之間的夾道里。春瑛小心望望前後左右,除了偶爾有一兩個人影在各個小門後閃過,路上便只有她和三少爺了。這夾道是預防水火災或緊急情況才建的,據說是南方的風俗,由幾代以前的一位侯爺夫人主持加建,平時除了打更巡夜的僕役,便只有抄近道的家人會從這裡走,實在是說悄悄話的好地方。春瑛心裡打起了鼓。望著前頭三少爺的背影,糾結之極,只得暗下把預備要說的話打了好幾回腹稿。
三少爺,你別怪我,你們是親表兄妹,真要結婚,也不是什麼好事,搞不好要生個傻子出來的。我如果不是被通到絕路,也不會插手,何況最後的結果並不是我造成的,你要怪就怪霍家和顧家去吧……
三少爺李攸到底沒走得太遠,只見夾道里沒人了,便在一處沒有小門開口的牆邊停下,轉過頭來,冷冷地道:“霍家表妹的婚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在老太太那裡聽了信,還以為是霍家自作主張,可又有人告訴我,表妹早就跟那顧家公子有私情了,你和十兒原是我的人,在那院裡侍候,難道一點痕跡也沒看出來?為什麼不來給我報信?!”他越想越氣:“怪不得我這樣殷勤小心,表妹都不冷不熱的,敢情人家是把我當成傻子了?! ”
春瑛早有準備,忙道:“三少爺可千萬不能這麼想!這是哪個人在您面前嚼舌頭?表小姐待您一向是很守禮的,絕沒有這樣的想法!”
“那傳聞又是怎麼回事?! ”李攸擰緊眉頭,“那回你勸我不要做得太張揚,是不是有所察覺了?為什麼不跟我直說?! ”
那時她哪裡知道霍漪真的會嫁去顧家?還在擔心告了狀,以後霍漪當了三少奶奶,會給她小鞋穿呢,忙道:“那一回二少爺去老太太處請安,進屋急了些,小姐們和表小姐到屏風後迴避,差點兒沒來得及,後來二小姐跟二少爺說話也無避忌處,還拉上了范小姐,回院後青姨娘就在嘀咕這樣不合規矩,因二少爺已經大了,兩位表小姐又到把出閣的年紀,我聽了便想,表小姐家規矩大概很嚴,生怕三少爺您表現的太過親近,反倒惹惱了表小姐,才出言勸您的。當著周少爺的面,我總不好說二少爺的不是,並沒有別的意思。”
“是這樣麼?”李攸怒色稍有減少,但還是不依不饒,“那跟顧家兒子的私情又是怎麼回事?!”
春瑛忙道:“我和十兒都不知道這樣的傳聞是哪裡來的,雖說我們只是在上房侍候,表小姐貼身的差事從沒輪到我們頭上,但若真有私情,哪裡是能瞞得住的?表小姐除了回霍家宅子,或是去霍家二老爺處,就只有進宮給皇后請安時會出府門,其他時候,都是待在府里,連姑太太做法事,也只是打發等家去廟裡要排而已。表小姐出門時,我是沒跟著,但想來也有許多人侍候的,有什麼意外都瞞不了人,私情什麼的從何說起?”
李攸聽了,已有幾分相信,但是心頭的疑惑一時半會兒是去不了的:“此話當真?你該不會是害怕我責罰你,就有意誆我的吧?”
三少你能不能別那麼聰明?!
春瑛暗暗擦了把汗,賠笑道:“我又不是表小姐的親信,難道還分不清親疏嗎?三少爺一向待我們不薄,我為什麼要為了外人誆您?”心下暗忖回去後一定要跟十兒對好說辭。
李攸漸漸冷靜下來下,覺得春瑛的話也才幾分道理,他一向知道家中下人的閒話是靠不住的,他自己就曾深受其害,但是那透露消息的人畢竟是母親身邊的丫頭,若事情沒有六分准,她也不會跟自己說,難過當中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緣故?於是他便沉聲問:“霍表妹身邊的大丫頭,叫東兒的,為什麼會被攆出去?我聽說就是因為她把表妹的私情泄露給別人,才會引起此番議論的。若表妹清白,這個傳言又是怎麼來的?”
果然是太太於的!春瑛心中暗罵,嘴上故作不解地道:“東兒在外頭到底說了什麼,我也不清楚,表小姐攆她,是因為她一晚上沒回來,是大清早的被二門上的人送回來的。表小姐嫌她去了霍家的臉,怕人說閒話,才叫人把她領回去的。我怕有人嚼舌頭,壞了表小姐的名聲,引得老太太生氣,還特他囑咐其他丫頭特,不要跟其他人提起這件事呢。”
李攸恍然大悟,小姐身邊的丫頭,若有不檢點的地方,給人知道了,的確是件大醜聞。他想想就覺得生氣,認為是東兒自己不規矩,受了責罰,還故意污衊主人的名聲,實在是不忠不義,他要告誡母親身邊的丫頭才是,怎麼能議論這些沒影子的事,連自己家小姐的名聲都不顧了?這種事要是傳到外頭,整個侯府的女孩兒都沒法見人了!
春瑛在旁察言觀色,眼珠子一轉,便道:“其實表小姐的這樁親事,聽說也是早有說法的。那日霍家二太太來時,就曾跟老太太和表小姐提過,當年姑老爺在時,曾和顧家老爺商量過結親的事,只是後來姑老爺沒了,那家人又放了外任,才耽擱下來,據說姑太太臨終前,還跟老太太提起呢。如今那顧家公子中了進士,顧老爺便拿著姑老爺的信去霍家提親,霍二老爺見是兄長的遺命,二話不說就應了。表小姐那日聽說,還吃了一驚,老太太和跟前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三少爺不信,可以去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