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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四撓撓頭髮,為難地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們也別擔心,就算那崔曼如真當了姨娘,以咱們三少爺對她的心思,她也是成不了氣候的!”

    十兒恨恨地扯了扯帕子,跺腳回房去了。春瑛心裡雖不高興,但又不好把王小四一人丟下,只好把飯菜都熱好送上來,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王小四吃得慡快,便對她笑道:“其實三少爺也有一句話要告訴你。”

    春瑛眨眨眼,心情卻已經平靜了許多:“是什麼話?”

    “他說,周家的案子不成了,周少爺聲著病,還親自為你說情,所以這回他就不計較了,讓你安分在莊尚待著,若是以後用得上你,仍會叫你回去侍候的。”王小四說完,便朝春瑛看了一眼,“周家少爺不就是住在花園角門附近那位麼?你原來認得他?”

    春瑛雖然感動於周念為自己求情,也很擔心他的病況,更想知道他家的案子為什麼又“不成了”,然而,三少爺捎來的話,實在叫人不慡!她做錯什麼了?他居然還說“不計較”?!“若事以後用得上你,仍會叫你回去侍候的”,這話是什麼意思?!用不上她,就放她自生自滅了嗎?!  

    春瑛忍著怒火,淡淡地道:“三少爺從前叫我去給周少爺打雜來,因此認得——既然三少爺都這麼說了,我自當遵從命令!還請三少爺……不要為我費心,當以……正事為重!也要注意身體,可不能熬!壞!了!”若是叫曼如勾引住,弄壞了身體,那一肚子的壞水就沒處始了!

    王小四摸摸鼻子,聰明地沒再問下。

    他帶來的消息讓路王兩家所有人都情緒低落,直到晚上,也沒有改善。十兒已沒有了追問春瑛八卦的心情,春瑛也有些悶悶地,因此兩人早早就睡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春瑛迷迷糊糊地,隱約聽見有女人哭叫,還以為是做夢,翻了個身,又再繼續睡,結果那哭聲越來越大,她才發現那不是幻覺,立時毛骨悚然,翻身坐起。

    十兒揉著眼問:“是誰呀?大半夜的鬼叫!”

    可不是鬼叫麼?只是聽起來怎麼像是對門傳過來的?

    第五卷沉浮第二百三十八章 新生

    春瑛忙忙穿了件夾襖翻下床,點起油燈,打開門往外看,院裡其他三間屋子都被驚動了,路有貴披著衣裳走出門側耳細聽,路媽媽在後邊問:“是斜對門那家人在哭麼?”  

    外頭傳來狗叫聲,接著便有人急步跑過來,似乎是往對門去了,連聲拍門叫著:“張家的,張家的,你沒事吧?”卻是個婦人的聲音。

    那哭聲頓時停了,不知含糊說了些什麼,那婦人撞了幾下門,接著便是門開關的吱呀聲。那屋裡彷佛靜了下來,只是偶爾還傳出幾聲哭叫,隱約聽著是喊疼。

    春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覺得風吹著冷,忙縮回屋裡關上門,哆嗦著重新鑽回被窩裡。十兒嘟囔著抱怨了幾句“吵死了”,又沉沉睡去。

    忽然,外頭傳來一通拍門生,方才說話的那婦人喊著:“開開門,開門呀!求大爺奶奶們幫忙呀!”小院又被驚動了。

    春瑛睡不住了,只得重新起身匆匆穿好衣服,踩了鞋子出門去看。只見路有貴打開了院門,一個四十來歲的莊戶婦人便沖他道了萬福,急焦地道:“大半夜的打攪真對不住,張家媳婦兒快生了,她男人不在家,附近除了我們兩家,其他人家都離得遠,能不能借個灶燒點熱水?再借點剪子、白布、水盆什麼的……”

    不等她說完,路有貴便打斷了她:“這是怎麼說的?難道她家沒這個?”  

    “她家只有一個灶,鍋太小,燒不來,其他東西原打算要備下的,可日子還早著呢,萬萬沒想到現在就要生!”

    春瑛聽說是這樣緊急的事,忙上前問:“可請大夫穩婆了沒有?她才沒疼多久吧?現在去請還來得及!”她記得孕婦要生產時,都得陣痛很長時間才能生的,對面那個張家媳婦,方才哭叫想必是疼得厲害了,順便又可以求救。

    那婦人有些驚詫地看了春瑛一眼,答道:“我瞧著不好呢,只怕就要生了,大夫在鎮上,哪裡有工夫請他去?也用不著穩婆,村裡的老姐妹們誰沒生過呀?因這裡離得近,比我家還近許多,因此來借個灶。”

    這婦人說的卻也是實情,這一帶位於莊子西北角上,除了倉庫外,便只有三戶人家,一戶是路王兩家站住的院子,一戶是斜對門,還有一戶離了約有一百米,想必就是這婦人的家,可說是相當遠了,如果產婦自家的灶台真的不好用,她就近向路王兩家求助,也不奇怪。

    對門院裡就傳來一聲女子尖叫,那婦人急了,忙道:“我回去看看,一會兒再來,若是你們家裡有生產過的,還請去搭把手。”說罷急急跑回去了。

    

    春瑛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也不知道如何反應,看了看父親,乾巴巴地道:“我們借給她吧?生孩子是大事……”

    “胡說!”路媽媽披著衣服出來了,皺眉道:我們又不是這裡的莊戶人家,這樣的事跟我們什麼相干?!她家男道沒有鍋、灶和剪子、白布?即便是來不及準備,剪子和水盆是必有的吧?!”

    春瑛沒好氣地道:“又不值什麼,何必捨不得幾樣舊東西?!我們雖不是這裡的人,到底是要再這裡長住的,得罪了莊裡的人家,有什麼好處?娘,你就當作是做善事,順便跟莊裡的人搞好關係吧!”

    路有貴也道:“春兒的話有理,你快把秋姐兒兩口子今兒帶來的新剪子和布拿來,再燒一大鍋水,忙完了,也去打個下手吧。”

    王家人這時也走出來了,王二嬸小聲嘀咕:“把東西借給她,回頭沾了陰血,豈不晦氣?!”王二叔皺著眉頭罵道:“就你多事,還不快閉嘴?!”她不服氣,辯解道:“咱們用的多是從莊上收來的舊東西,若是有不乾淨的,那產婦用了有個好歹,可就賴上咱們了!你整日家出門跟人打交道,難道就沒吃過這些人的虧?!”王二叔想起白天買舊家俱時被莊裡人多訛的銀子,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春瑛聽了雖然心裡也些不悅,但也不好說什麼。王家嚴格說起來,只是關係極遠的姻親,形勢所迫,才不得已跟路家人住在一起。她跟十兒交好是一回事,卻不能代十兒的家人做決定,也不好得罪十兒的嬸娘,只好道:“那就借我們家的給她吧?把盆洗乾淨了,拿滾水燙過,想必就能用了。”在古代,開水是最方便的消毒劑。

    她在這頭忙碌,又勸父母進屋穿上厚衣裳以免著涼,王大嬸見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對妯娌道:“又不值幾個錢,明兒再去買新的也就是了,還是借給她家吧,免得叫這莊裡的人知道了埋怨。”說罷回屋拿了一匹白布出來,笑著對春瑛道:“這是我白天才收來的,原打算給老人和兩個小的做幾身單衣,這會子倒是用上了。我這就給她們送過去。”

    路媽媽穿好了衣服,拿著個小包袱出門,聞言忙道:“我要去,我跟你一起去吧。”完全沒有了方才的勉強神色,春瑛猜想定是父親勸過了。

    兩位媽媽都到對門幫忙去了,春瑛在棚子裡燒著水,捧起打算出門。十兒穿好衣服出來,打著哈欠道:“還要燒麼?我來吧。”春瑛笑了:“多謝多謝,辛苦辛苦。”得了一個白眼。  

    將熱水送到對門,方才那婦人喜滋滋地接過來,又再三道泄。春瑛打量著這房屋,見是三間土胚房,南北開著兩個窗,不過一尺寬、兩尺長,上頭糊著紙,牆上貼著舊年畫,一應桌椅箱櫃,都有年頭了,桌上點著昏暗的菜油燈,西面有房門,掛著花步門帘,裡頭傳來陣陣哭叫聲,那小媳婦似乎很痛苦。

    王大嬸低聲安慰道:“你這是頭一胎,因此會吃力些,我知道你疼,好歹忍一忍,回頭要生時,也多把子力氣。”

    那小媳婦哭道:“可我痛……痛死了!!!”又哭。路媽媽掀了帘子對那鄰居婦人道:“這不是辦法,我們好說歹說,她就是不聽,這樣下去,回頭哪裡有力氣?!”轉頭一看春瑛也在,便打發她走:“來這裡做什麼?女孩兒家不該來的,快回去!”

    “我只是送熱水來。春瑛辯解著,又聽到那鄰家婦人說要去請產婦的娘家母親來,但是她同時還得找莊上另兩個有接生經驗的婦人,不順路,能不能請她們家的人去。

    路媽媽道:“我們家才來了兩日,連東西南北都還分不清呢,哪裡知道她娘家住哪兒?!”  

    那婦人忙道:“極好認的!就在莊子東北角上,你們沿著出莊的路一直走,穿過那邊的林子,就能看到幾處房舍,左手邊第一家就是。”

    春瑛忙道:“我白天去過一回,我去找吧。她家姓什麼?”

    婦人一喜:“姓彭,叫彭老權,他家門口有塊大石頭,瞧著像個石磨似的。”

    路媽媽忙拉住女兒:“這大半夜的,你哪裡認得路?當心摔著了。”

    春瑛道:“不妨事,我拿了燈籠照著去。”說罷跑回家,加了一件夾坎肩見沒有燈籠,便從柴堆里抽了一根出來,在一頭捆上破布條,蘸上燈油,點著了做成火把,拿著出門。

    十兒忙問:“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去叫人,很快就回來了,你先別忙著燒水,等對門有信兒了再說,免得浪費了柴火。”說罷春瑛便出了門,照著白天的印象,往林子的方向走。

    這時正值十三四的光景,天上月色尚明亮,手裡又有火把,春瑛心裡並不十分害怕,只是路面不平,時不時有石子咯腳,她走得有些不穩。到了林子前面。她打量著裡頭黑乎乎的,倒有幾分猶豫,但轉念一想,既然那婦人說了這條路,那又必然沒問題的,林子又位於在莊中,範圍又不大,想必不會有危險,便大著膽子將火把舉到前面,直直走進去了。  

    林中種的都是桑樹,因此長得並不高,只是樹葉茂密,遮住了前路。春瑛一邊走,一邊舉高了火把,以免燒著葉子,慢慢地,發現林中原來有固定的小徑,忙順著小竟一路穿行而出,不一會兒,便出了桑林,眼前忽然出現了幾處房舍,春瑛便知道目的地到了。

    找到了彭家,春瑛大力敲門,叫醒了人,那彭家老夫婦聽說是小女兒要生產了,急急穿好了衣服,連門也顧不上關,便急急要走。

    春瑛怕老人家會摔跤,又瞥見那彭婆子是小腳,忙上前扶住,使力攙著她往前走。彭婆子道了泄,又見春瑛居然是個大腳,笑道:“事兒一急,倒顯出大腳的好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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