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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門買的小冰箱和從來不給他們洗碗就是證明,平常的相處沒什麼問題,可像這種突發狀況誰也沒時間深思熟慮,所以權微的第一反應還是害怕,擔心萬一中的萬一,在混亂之中沾到了孫少寧的血……

    孫少寧並沒有注意到權微的反應,小黃等3人還在他跟前,像很多有擔當的男人一樣,他的下意識反應也是保護女生,只是當他抬起手臂準備遮擋的時候,自己的毛病強勢躍入腦海,孫少寧目光一慟,寒意自心底滋生,將他整個人凍在了原地。

    如今他是一個讓人畏懼的易碎品,早就失去了為人遮風避雨的權利。

    孫少寧在混亂之中輕輕地將手握成拳頭,暗自將注意力集中在下盤,他心想只要自己不摔倒,蹲下來一點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但心裡又開始自嘲,反省自己不該為了尋開心,跑到這裡來湊熱鬧。

    這念頭剛升起,還來不及形成情緒,孫少寧就感覺左手和右肩先後被人抓住了,他應激轉過頭,發現摁住他肩膀正往下壓的人是權微,而牽他的人是楊楨,這兩人在移動中一左一右地貼過來,胳膊一個豎著一個橫著,姿態雖然不盡相同,但氣場般配又神似,像是護崽的老母雞。

    權微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選擇了護著孫少寧,他這麼大的人在這裡,出不了什麼事的。  

    而楊楨最開始準備擋的人是權微,緩過勁來才不約而同地轉向孫少寧,他們都知道這個時候誰最脆弱。

    孫少寧心說這一對也是絕了,關鍵時刻誰也不管自家對象,都選擇了保護弱勢群體,弄得自己好像一個藍顏禍水。

    他剛還在悲傷,立刻又被腦子裡的比喻逗笑,然後樂極生悲,接著他就看見了方思遠。

    這小孩正在飛奔,步伐很大,用力得帽子上的鬆緊帶都飄了起來,他說不出話但滿臉驚恐,默契隔著時光和黯然重新回歸,那瞬間孫少寧發現自己真是鬼迷心竅,竟然能從他臉上看到了擔心。

    方思遠已經26了,不少跟他同齡的遊戲朋友孩子都上幼兒園小班了,可孫少寧仗著這小弟是他撿回來的,默認為自己高他一輩。

    孫少寧呆若木雞地想到:小方是在……擔心我嗎?

    在場可能根本沒人能理解他的複雜心情,感動、錯愕、想不通、承受不起,完全符合那句一切盡在不言中,心寒不可說,感動不可說,很多事情都不可說。

    在這種悲傷逆流成河的文藝氣氛中,煞風景的人不在少數。

    小黃暴躁的嗓門忽然從喧譁之中殺出重圍:“夭壽啦!誰踩著我裙子了!!!”  

    “推你媽!”

    柳中青焦急:“你個傻子!擼起來走啊!”

    “別擠別擠,這兒有小孩。”

    灼其農藥打得有點多,張口居然來了一句:“穩住別慌,我們能贏!”

    ……

    或移或走,或推或擠,在一鍋亂粥似的人頭上方,展會架雷聲大、雨點小,帶著旋飛的油紙傘,算不上轟然地砸了下來,因為那些蹲著或勾著腰的人,雖然被砸得嗷嗷叫,但攤平的展會架卻被頂得東倒西歪。

    好在這是冬天,雖然為了出裝多數人穿得都不厚,但被壓壞的傘骨架強度還不足以刺穿衣服,大家都沒什麼事,只是被壓得跪下,或者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不過還是有些人倒霉受了傷,有的崴了腳,有的被砸中了後背,有的手指卡近鐵格子裡掰折了,有的被折斷的木棍挫傷了裸露的皮膚,會場這一角變得亂七八糟。

    小黃被裙子害得跌了一跤,灼其眼明手快地抄住了她的腋窩,還沒站穩架子就下來了,於是除了頭和手,其他三體都投了地,恍恍惚惚地不知道被誰踩了幾腳,裙子上灰塵伴腳印,人倒是沒受傷。  

    她最憂國憂民,橫在地上問道:“大家都沒事吧?”

    灼其和柳中青就是受了些壓迫,回應的聲音中氣十足。

    孫少寧是本場當之無愧的主公,被兩個侍衛捨身相救,他除了被權微壓得差點大頭栽到地上,其他倒是有驚無險,他說:“我沒事,權微呢?”

    權微整個人幾乎趴在孫少寧背上,因此脊背要比別人高一截,首當其衝地挨了砸,他穿得多,背上估計也青了,但孫少寧的話讓他放下了提起的心,權微無聲地笑了一下,說:“沒事,楊楨你呢?”

    楊楨是一行人里最倒霉的,被一根折斷的竹骨誤傷到,剌出了一道傷口,不過他就是被割傷那瞬間覺得有點辣,現在勾腰低頭動不了,也看不見傷勢,就以為自己也挺好地說:“那就好,我也沒事。”

    場外鬧哄哄的,參展的人和保安先後上陣,過來抬架子和扶人。

    方思遠離得遠,衝過來連架子邊都沒摸到,就眼睜睜地看它倒了下去,他心裡特別急,但連孫少寧的名字都喊不出來,只能手忙腳亂地蹲下來掀架子,眼眶迅速被發泄不出來的悲憤給逼紅了。  

    他覺得自己不爭氣,但有什麼辦法?他的腿不聽使喚,跑得比腦子快多了。

    架子挪開之後,底下被壓低了半截的人重獲自由,參差不齊地站了起來,方思遠很快就看見了孫少寧,被權微壓得縮得像個球,看那個密不透風的防護,應該沒什麼事。

    方思遠含在嗓子眼地一口氣鬆懈下來,才跑了不到10米,竟然感覺到了腿軟。

    大家“哎喲、臥槽”相互攙扶地站起來,小黃的角度最低最廣,爬到一半忽然叫了起來:“楊神你手怎麼了?”

    柳中青瞥到一抹特有的暗紅,登時兩眼翻白、胸悶氣短,連忙仰頭用鼻孔朝天,她暈血。

    孫少寧在站起來的途中,注意力就到了幾步之外的方思遠身上,這小啞巴胸膛起伏,似乎喘得厲害,孫少寧想起他不管不顧奔過來的樣子,心裡感激的成分沒有感傷多。

    他是情場老手,看得出方思遠對他余情未了,這就有點糟糕了,一個小傻子,遠走了好幾年還沒走出來,而太重感情的人,一般都活不好。

    方思遠直直地盯著自己,孫少寧正愁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應對他,就聽見了小黃天籟一樣動聽的打斷,孫少寧就坡下驢,立刻去看楊楨的情況,這一看逃避都變成上心了。  

    楊楨左手上血呼啦喳的,除了大拇指,剩下四根指頭上跟帶了4個戒指圈似的紅黑色,明顯是被劃傷了。

    孫少寧記得當時這隻手是就捂在自己左邊的腦袋上,要是沒有楊楨擋這麼一下,那被割傷的地方可能就是他的頭皮了。這假設嚇得他寒毛直豎,什麼情啊愛的都顧不上了,脫口而出道:“楊楨手給我看看!”

    可是跟楊楨平行站位、導致繞了一圈才看到傷勢的權微不給他看,自己撈住楊楨的手搭在了手板心上,他不是咋咋呼呼的人,所以沒有驚呼或喟嘆,只是將礙事的面具一掀,順手就塞給了孫少寧,自己低頭去看傷口。

    傷口應該是斷裂的竹絲劃的,不算太嚴重,但也到了皮開肉綻的程度,在權微看來是不用縫針,不過還是去醫院查一下肌腱比較保險。

    權微看完後手指一翻合攏,將楊楨有傷口的4個指頭用力地捏住了促進止血,疼不疼在這時就是一句廢話,疼肯定免不了,但也不至於不能忍,不然楊楨也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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