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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傷員,她今天肯定要遠庖廚,但是羅家儀又不會做飯,權微臨時肩負起大廚的重任,就地取材地整了個四菜一湯,權詩詩剛吃了一口就覺得味道有點好過了頭。
她的兒子她了解,廚藝那叫一個垃圾,可今晚這頓色香味都還不錯,唯一的竅門只有多練,那麼問題就來了。
權微一個人練了四五年,廚藝一直是鑽石恆久遠的老三樣,沒道理他要出櫃的這個月,就忽然突飛猛進了,權詩詩一改凌晨反駁羅家儀的立場,以女性特有的第六感強烈的意識到,她兒子肯定是有了個飯搭子。
楊楨一個人懶得折騰,下了一鍋餃子蘸醋吃了,洗碗的時候手機在客廳里響,他擦了水去接,不出意外發現是權微。
楊楨就“餵”了一聲,權微就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道:“之前在醫院,沒聽見鈴聲,我媽燙傷了,不嚴重,就是藉機想使喚我,你打電話是不是想跟我說房子的事?”
楊楨吃了一驚:“不嚴重也要多注意,是,你回來了我再跟你說吧,你好好照顧阿姨,我……”
權微聽著感覺他像是要掛,連忙打斷道:“不許掛,聊一會兒,這兩天淨聽我媽念叨了,你說幾句讓我換換腦子。”
楊楨覺得這話里肯定有水分,在他的印象中,權詩詩屬於閒話不多的那種婦女,不過他對權微特別寬容:“那你想聊什麼?”
權微:“聊點開心的,比如你跟的那個房子。”
楊楨笑得不行:“你都不知道結果就要聊那房子,萬一開心不起來呢?”
權微:“沒有萬一,我跟你心有靈犀。”
楊楨心說你要是靈犀那可完蛋了,我的心思就藏不住了。
兩人東拉西扯地聊了會兒,權詩詩又在屋裡喊,權微不得不掛了電話:“你別忘了鎖門,欠你的餅我記著在,早點睡。”
楊楨直到掛了電話,都沒問出最簡單的一句話:你明天回來嗎?
明天是章舒玉25歲的生辰,不需要蛋糕,也不需要願望,他就是想跟權微一起吃個飯。
然而快到凌晨12點的時候,睡著的楊楨忽然被鈴聲給吵醒了,他接通電話,聽見權微在那邊說:“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給你點了一首歌,聽著啊。”
生日歌的旋律立刻沖向了楊楨的耳膜。
我從遠方趕來,赴你一面之約。
第83章
那個耳熟能詳的旋律還在繼續,但是楊楨已經聽不太清了,驚訝和感動暫時麻痹了他的五感。
權微竟然會記得他的生日,而且祝福的時間還掐著點,一看就不是臨時起意,但是權微對孫少寧也是好的沒話說,因此楊楨也不知道,掐點放歌這種行為在權微對人好的級別里算幾級,不過他還是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你……”楊楨的腦子有點卡殼,“你”了半天不知所云地說,“謝謝,我沒想到你會記得。”
然後他一邊說著,一邊就忍不住走了神。
他對權微心有愛戀,然而又似乎根本沒為這人做過什麼,債務和忙都不是藉口,楊楨一直覺得他缺一個立場,然而有人用行動在告訴他對人好根本不需要立場,只要有心就夠了。
凌晨的公路前方幾乎空無一人,權微一路暢通無阻,身心都沉浸在一種淡淡的愉悅里,楊楨在對面愣了一下,他就估計楊楨肯定感動得不行了,洋洋得意地說:“你在檯曆上劃了雞蛋那麼大一個圈,我就是想不記得也有點困難。”
楊楨眼神很好,一抬頭就能看見床尾對著的電腦桌上的檯曆,10月的尾巴上是有個圈,但頂多只有豌豆那麼大,楊楨好笑地道:“你什麼時候進我房間了?”
權微撒謊不打草稿:“掃地的時候進去過,怎麼了,你屋裡有秘密,我不能進去?”
楊楨既沒有寫日記或情詩的雅興,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對此無所畏懼:“沒有,我就是怕你進來查衛生,然後給我一個不及格。”
權微一副對他的信心比自己還強的語氣:“放心,有孫少寧比在前面,你的室容打個五星沒問題。”
楊楨謝過了他的謬讚,大半夜因為有愛發電,不僅不困還越聊越精神,他隱約能聽見對面有呼呼的風聲,就若有所察地說:“你是不是在開車?”
權微的打算是給他一個驚喜,於是玩了個文字遊戲:“是,離我媽家很近了。”
青山的大醫院資源從來都很緊張,楊楨想起權詩詩燙傷的事,立刻就被誤導了,還以為他正在醫院和家的兩點一線上奔波,登時就有點心疼:“那你別跟我說話了,開車不安全,到了給我發條消息。”
權微應下後就掛了,然而楊楨等了半小時也沒收到消息。
半小時的車程能有二三十公里,怎麼都不能算是“很近”,這種情況很難讓人產生好的聯想,楊楨沒法克制擔心的念想,直接撥了通電話過去,然後稀奇的事就發生了,他竟然聽見了權微的鈴聲。
楊楨愣了片刻,舉著手機迅速掀開被子下了床,下一秒連線被接通,楊楨走出臥室,入戶門在同一時間被從外面打開,一道人影站在走道的黑暗裡,只有臉側有點熒熒的屏幕光,打出了半輪刀削似的輪廓。
楊楨的呼吸一下就亂了,腦子裡陡然生出了一種小別勝新婚的……錯覺,這種感覺有點可怕,大概是有點迷魂香的功效,讓他滿腦子都是跟權微在一起多好。
說起來可能有點矯情,沒見著的時候楊楨還沒覺得有什麼,這會兒忽然來了個大變活人,他才發現自己好像是厚積薄髮型。
想立刻開燈看看他,想知道他怎麼忽然回來了,想聽他當面說一句話……反正就是有點超出預料地想他。
權微的感覺跟他差不多,就是沒那麼多問號,簡單明顯的只有一個主旨,就是可算是看見人了。
楊楨這次比較乾脆,一抬手摁亮了客廳的燈,朝門口邊走邊笑邊說:“不是去海內了嗎?怎麼忽然回來了?”
人在跟前還用什麼電話,權微用眼角的餘光掐了線,進來反手關了門,語氣如常地說:“就是從那兒過來的,楊楨你別裝傻,歌都給你點了,你說我回來幹什麼?”
他是回來給章舒玉慶生的,楊楨心裡明白,可因為連夜趕回來的情分太重,他慢慢地竟然高興不起來了。
權微對他越上心,他就越覺得受之有愧,他暗戀已久,要是自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倒還好了,過一陣子自己就冷了,但怕的就是權微這種,沒搞清楚情況,把他的心意當成兄弟情,吆五喝六地一通厚待,他的居心總也不死,到頭來只會越陷越深。
楊楨用力握了下手機,手心裡立刻傳來了一陣壓力,借著這點鈍痛他將心一橫,想起了那句流傳了幾千年的老話,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而且權微應該會念在他今天生日,對他比平時更容忍一點。
攤牌吧,楊楨在心裡說,你已經從他這兒得到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