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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後又太晚了,兩人著急忙慌地依次沖了個澡,直接回房烙大餅了。
時間帶來緩衝的勁頭,之前由於孤勇或震驚而麻木的思維開始蠢蠢欲動。
權微這輩子就沒想過要富可敵國,所以要把楊楨供在家裡這句話的水分很多。
在他狹隘的認知里,楊楨的精神應該是有點問題,也許是受傷的後遺症,也許是一直沒賣出房子還貸的壓力太大,產生了一定程度的錯覺。
現在很多人的心理都有點毛病,權微沒覺得這有多像洪水猛獸,而且楊楨沒有反社會人格。退一萬步說,這人以前品性惡劣而且賭博,現在反倒成了個禮貌勤奮的好青年,要是後遺症都這麼積極,其實來個一打也沒問題。
就是楊楨這個借屍還魂的癔症吧,聽著還是挺滲人的。
權微沒打算驚擾他,但總歸是覺得應該找醫生看一看,他被室友的驚天言論嚇了一跳,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凌晨起來撒尿,關了燈晃到楊楨門口想看這人是不是也一樣輾轉反側,誰知道黑暗裡的人呼吸深沉綿長,睡得不知道有多香。
權微當時就覺得楊楨果然是個缺心眼,因為不在意自己是哪位,所以該吃吃該睡睡,他一想就覺得特別吃虧。
楊楨掏空了心裡的秘密,倒頭直接睡到了天亮。
權微沒說信他,反倒更讓楊楨放心,這人雖然有點刺,但身上有點君子遺風,不欺不瞞、說一是一,而且權微對他的態度沒有變化,這說明他們關係並不會因此疏遠。
楊楨不急,不急著還債,也不急著證明自己,他一直相信珍貴或雋永的東西上,都需要凝聚很多的時光。
權微夜裡打小九九,白天活該爬不起來,楊楨關門的時候他還在周公的邀約里無法自拔。
然而上班的楊楨也有人約,他連續“早退”兩天,今早一進門店,立刻就遭到了組長的圍追堵截。
組長姓劉,是個剛過不惑之年的矮個子大哥,天生一副笑臉,但要是以為他不會生氣那就大錯特錯了,談話的第一句就不怎麼客氣:“小楊,你最近工作的熱情好像不是很高啊。”
楊楨前面自動加的班仿佛都是過眼雲煙,不過跟領導對嗆的都很想不開,他沒反駁,順著坡就下:“這兩天家裡有點事,不好意思。”
組長心裡有氣並不是因為他早退,所以他態度夠慫也沒用,劉組長嚴厲地說:“誰家的經都不好念,家事要處理好,但也不能耽誤工作,這是上班的職業素養,明白嗎?你看看你這個月的成績,比上個月還不如。”
他說著狠狠地用馬克筆敲了敲小黑板上,上面用粉筆拉了表格,寫著組內人員的名字和本月得分,最高是16分,楊楨是5分,他皺著眉毛說:“你來店裡這麼久了,連租賃的單子都沒有開一單,這不像你的實力啊小楊,你簡歷上的成績很漂亮,模樣啊口才都很優秀,我不是很明白你怎麼會落到墊底?”
楊楨心說我也不是很明白,現在的人撮合買賣雙方靠的幾乎都是左右逢源的騙。
房產中介的存在很有必要,沒有他們到處打聽來的房源和提供的平台,要買要賣都會麻煩出三五倍,但名聲真的是走哪兒都臭氣熏天,而且很多業務員辭職的理由都是良心難安。
有次楊楨心血來潮,在搜索框裡輸了一行字:你碰到過靠譜的房產中介嗎?
然而搜出來的頁面匪夷所思,沒有一條正面評價,清一色全是不靠譜、無良、風險、傷錢等等。
正直的中介肯定存在,不過楊楨目前沒遇到過,因為他入職以來接受的第一次培訓,被教的內容就是些歪門邪道。
勸人假離婚獲取低利率首付、傳授獲取大額的個人信息的方法、帶看房的次序里大有玄機、如何“釣魚”、如何技巧性地隱瞞房子的缺點、惡意抹黑對頭的房源、找托抬價殺價等等。
從你還是個業務員的時候,就被灌輸了世界是方的理念,因此之後的每一步,就被設定成了離原點越來越遠。
楊楨倒不是不會忽悠,就是這種一次自殺性的交易風格不是他認為能賺錢的方式。
挨訓的小羅羅悶不啃聲就好,楊楨被危言聳聽地訓了一通,還是同事過來敲門說是他的手機有來電,組長才意猶未盡地放他走。
楊楨回到工位上,發現電話是秦如許打來的,這女人在那邊說,今天下午她跟王立簽購房合同,提醒楊楨不用再出力了。
楊楨想起那一筆輕而易舉就被抬起的2萬,唏噓之餘還是恭喜了秦如許,掛掉電話之後他將貼在電腦下邊的便利貼給撕了。
這是他唯一一張在跟的備忘錄,撕掉之後電腦上就比光棍還乾淨了,然而萬事沒有絕對,沒過幾分鐘前台的美女忽然在門口喊。
“楊楨,有人找。”
喊完之後她立刻從工作模式切換成了狗仔隊,握了個拳頭在心口,對著自己在辦公室的小姐妹意圖小聲實際上一點都不小地說:“帥哥出沒。”
楊楨認識的帥哥屈指可數,不是他房東就是房東的老鐵。
作者有話要說:權微:不搞懸疑,是我,來秀恩愛。
第77章
權微醒來一看時間,已經10點了。
他最近的作息混亂無比,半夜不睡早上不起,這樣十分不利於展開各種事業,比如當個合格的炒房客、包租公,甚至是拓展他的攪基之路。
權微的夢裡向來啥也沒有,因此白天的腦力活動更加豐富,今天他醒來的第一個念頭,還是楊楨借屍還魂的“高談闊論”。
勤勞的室友已經上了有小半天班,權微心情複雜地收拾好自己,在回自己的屋和楊楨的臥室之間猶豫了兩秒,不打招呼地進了別人的房間。
首先楊楨沒關門,其次他扭了腰那會兒,睡著的時候楊楨也進過他屋,他進來就當是扯平了。
楊楨臥室里的東西不多,一眼就能盡收眼底,沒有裝飾沒有擺件,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牆上那些字畫,權微想起牙行,徑直走到了床頭前。
名冊靜靜地貼在牆上,第二豎行就是章舒玉的信息,權微的目光從“東家”滾到“卒”,心裡就特別不是滋味。
楊楨的話他今天仍然不信,但一個人既捨棄了身份證,又把虛擬的本尊設定成死亡,再看名冊上的其他人,清一色全是長命百歲地祝福,對比來看就顯得更悽慘了。
權微沒有逐個地數,但這名冊上的人很多,哪怕真的是要去寫小說,也沒見著哪個作者會為一個小商鋪的所有人都取個名字,他很好奇楊楨到底是什麼毛病,也想了解,但一時也是狗啃刺蝟無處下嘴。
玄乎的事就要問神叨的人,三慶鳳爪的二舅老爺就是權微腦子裡的首選,他回自己屋裡拿了電話,立刻給老頭打了電話。
老人睡眠少,每天都是起個大早,二舅老爺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好就在劍門花鳥市場,離權微的家不到2里地,權微讓老頭等等他,換上衣服就過去了。
楊楨第一天住進權微的家,中午出來採購看到過市場的路標,當時心裡就想有空了就去逛逛,誰知道這麼久了還沒去成,倒是權微無心插柳,先他一步到這裡觀了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