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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處南邊的城中村還維持著農村的面貌,高樓大廈很少,都是成排筒子樓和獨棟別墅,到處都是田野,站在馬路上還能看見連綿的黛色山脈。
交通不是很便利,楊楨過來的時候等半天沒見到公交車,坐麻木車過來的,但是這點他倒是十分滿意。
這裡主要的人群是本地農民,外地聚居者不多,所以房租便宜,瓜果蔬菜也不貴,因為這裡本來就是城市的生鮮供應區之一。
楊楨只用了半小時就租下了他約看的那間房子,是一個獨棟民居的二層主臥,同層還有兩個次臥一個客廳,一個衛生間和一個洗漱室,公共空間說是共用,但目前這家只有他一個房客。
家具簡陋,一張床、一套桌椅、一個雙門衣櫃,就是他現今房裡全部的東西,行李還在火車站,可以在那邊寄存幾天。
房東一家4口住在樓下,承諾平時不會上來,楊楨取了鑰匙,下樓就近買了些日用品順道解決了午飯,回來之後攤開紙筆,開始了他的搜索之旅。
瀏覽器真是穿越人士的福音,有了這個和wifi,楊楨足不出戶就能迅速知道千里之外發生的事情。不過他目前的境界離關心國際形勢還遠得很,他得先解決欠債問題。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除了一屁股債,什麼都沒有留給他,楊楨確實可以一走了之,但離開之後呢?高利貸就真的找不到他了嗎?
根據楊楨自己的感覺和他在網上找到的相似經歷,結論是一個人永遠干不過一個心狠手辣的組織。
因此楊楨說是要跑路,但其實他根本沒想走,他只是在躲、在等,等宏哥用盡他們慣用的手段,然後倒過來找他談判。
黃錦、楊楨的父母親戚朋友必定會被牽扯進來,但他要是不跑,情況也不會相差太多,既然是相當的代價,楊楨一定會選對自己更主動的立場,債務不解除,他就沒有辦法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他現在的目標就是安靜地呆在這裡,賺點營生的小錢,而且這裡貨物充足,適合他發展老本行。
手頭的號碼楊楨暫時不會用了,但他要做生意又不能沒有通訊工具,在明水村買不到卡的情況下,他在取行李的路上,順道進火車站體驗了一把買票,他要去最近的城市辦張電話卡。
現在網絡購票十分發達,現場買票的隊伍卻仍然龐大,楊楨站在看不到頭的隊伍里,排了1個多小時才看見窗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回家,能不能讓我插個隊?謝謝。”
楊楨抬起頭,看見右手邊站了個三十出頭的女性,齊肩發、體型嬌小,推著一個到她胯高的行李箱。
楊楨看她急得滿頭大汗,想著100個和101個也沒什麼差別,就點了下頭,小幅度地往後退了退,誰知道不小心碰到了身後大哥的行李。
大哥看著插隊的人走了一個又一個,加上擠得悶熱,脾氣就控制不住地浮躁,被楊楨一撞登時火了,嗓子立即抬了上去:“這隊伍是你一個人的啊,我前頭無端又多出了一個,我同意了嗎?”
四面八方的目光登時匯聚過來,大家其實可以理解不得已的插隊,但來排隊的人都趕時間,有急事就應該早點出門,各有各的理,站隊全憑一時意氣了。
女人見鬧出了糾紛,羞愧得抬不起頭來,剛要道歉,說自己去後面排,拉杆箱就被人拖進了隊伍里。
“我不趕時間,跟你換位置。”
第18章
權微住得不遠,說30分鐘就30分鐘,胡亂擦擦就來了,胳膊上還有沒洗掉的墨線,不過講形象是他的本能,再倉促他也能人模狗樣的出門。
因為衣服基本全是休閒款,色系不是黑白就是灰麻,隨便抓兩件反色的套上就行了。
權微在路上試著給楊楨打了通電話,想問他有沒有一個關心他、愛護他的窮三哥,但語音提示他對方關機了。
這是跑路的正確方式,權微笑了笑,其實沒有惡意,但因為氣質比較酷,所以也顯不出平和來。
十多分鐘後他敲開物業的門,黃錦因為無聊開了局王者農藥,正殺得熱血沸騰,撬鎖的師傅不見蹤影,說是半小時太長,回家看電視去了。
黃錦沒想到房東這麼守時,看著權微T恤上那隻毛色跟黑夜一樣高冷的印花貓,愣是意會到了一種“大膽刁民”的殺氣,沒敢繼續收割殘血的人頭,直接切回主頁給師傅打了電話,下次上線消息中心裡就有了3個舉報。
有了戶主的證明,黃錦很快得到了換鎖許可,師傅在鎖眼那裡忙活,他在後面陪權微說話,他本來擔心會冷場,但好在基本是權微在問,他在答。
黃錦邊答邊疑惑,不是很明白這個話不多的房東為什麼這麼關心楊楨的三哥,事無巨細地問那兩人大概長什麼樣、有什麼特徵、又說了什麼,不過他都如實回答了。
等權微問得差不多,師傅已經手腳利落地換好了新鎖,這次純粹是黃錦自己的烏龍,所以換鎖的錢歸他自己出,權微拿走一匹鑰匙,叮囑黃錦別再禍害他的門,跟著師傅一起走了。
然後他在物業辦公室門口跟師傅分道,進了物業辦公室的門。
那個三哥的說辭怎麼聽怎麼可疑,權微家當年陷入欠債風波,親戚間的關係都被錢和麻煩給磨得避之不及,肯借錢的都是天使,恕他沒有親戚緣,反正他是沒見過倒貼的。
權微疑心病重,總覺得不像是親戚,不過那是楊楨的事情,他不會無聊到去八卦路人甲的家庭情況。
但黃錦怎麼說也還是他的租客,要是三哥不是“三哥”,黃錦住在這裡,也就是楊楨跑路之前的最後一個確切住址,要是隔三差五受到騷擾,那他的房子就連最基礎的安全性都談不上了,他這房東的臉也沒地方放。
權微提出要看他那一層的樓道監控,可是沒想到幸福花園的物業雖然小而無名,但管理竟然意外的嚴格,物業的值班人員打過電話之後,告訴他只有在第三關公證機關陪同的情況下才能查看監控。
權微沒想到自己會在物業這兒碰個釘子,但他又不是龍傲天,被拒了只能在心裡罵WTF,再留下一個美男子的背影。
在去停車場的路上,權微想了想,還是給黃錦打了個電話,多管閒事道:“楊楨那個三哥的電話,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刪了。”
黃錦不知道高利貸的債務人是他楊哥,感覺三哥還挺誠懇的,聞言蒙頭蒙腦地說:“為什麼啊?”
因為楊楨欠了高利貸……不過權微從來不是一個熱心的消息傳播者,更不會跟黃錦這種不熟的人聊,他敷衍地答了一句,然後結束了通話。
“不為什麼,別人親戚自己的事,你摻和進去幹什麼。”
——
在他還是章舒玉的時候,他下頭有個小他6歲的妹妹,閨名章舒芸,小名叫阿晚。
阿晚是個古靈精怪的臭丫頭,雙親故去的時候她還小,他身為長兄,又一年多季不在家,因此對她十分縱容,等發現她長得有點嫁不出去的時候,就亡羊補牢都來不及了。
阿晚不肯裹腳,也不做女工,笑起來一口大白牙,連眼睛都找不到,整天不是瘋瘋癲癲的往外跑,就是叫腳夫教她練拳腳,扒過武館的牆頭,入過丐幫練打狗棍,說什麼以後要給他當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