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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秋英要領命退下了,本是走到了門口,可想到一事後,她終究還是折轉了回來,垂眉斂目的站在了酈南溪的跟前,“婢子有件事情想要問問奶奶,還請奶奶不要生氣,與婢子說上一說。”

    “什麼事?”

    “婢子就是想知道,金盞是不是打從開始就知道奶奶有孕的事情?”說著話的功夫,秋英的眼圈兒有些泛紅,聲音也開始有些發堵,“婢子和她一樣都是一直跟在奶奶身邊的,緣何她早就知曉了而婢子才剛知道?”

    “她也才知道了不久,”酈南溪笑了笑,“你沒見平日裡你們和她一樣伺候著?國公爺吩咐了霜玉霜雪,我就沒再另外告訴你。”

    霜玉霜雪是國公爺找來伺候酈南溪的,秋英她們都知道。聽聞酈南溪這樣講,秋英心裡的疙瘩這才解開,歡歡喜喜的出門去了。

    酈南溪也沒立刻與金盞說起來。後上了車子要往皇宮去了,她才尋機和金盞大致說了兩句,別講漏了嘴,免得幾個丫鬟心中再生嫌隙。

    金盞心領神會,自是點頭應下。

    她知道國公爺當初這樣吩咐著越少人知道越好,就是為了防止有誰露出一丁半點兒的話出去。當時一切都是為了奶奶的安全和孩子的妥當,所以只尋了她們幾個。如今秋英心中起疑問了奶奶,奶奶肯幫她這樣說也是為了她和秋英間的姐妹情誼。

    其實酈南溪也有點疑惑這事兒。原先想起來過幾次,不過看到重廷川後就將問話給忘了。如今秋英這一“提點”她方才想了起來。

    上了馬車後,待重廷川上車後她就問道:“不知六爺當初為何擇中了金盞?”丫鬟們除去一個落霞外,金盞、銀星和秋英都是跟了她多年的,偏重廷川就挑中了金盞來在初孕的時候伺候她。

    重廷川當時沒有仔細考慮過這事兒,如今酈南溪說起來他方才回憶了下,道:“我記得那丫鬟很護著你。當時那個被遣了去花園的——”

    “落霞?”

    “對。”重廷川已經忘了落霞的名字,“落霞說過一些不好的話,金盞很護著你,和她吵了起來。”

    這些事兒酈南溪根本不曾知曉過,卻沒料到重廷川給留意到了。而且他還由此留意到了金盞。想必後來落霞被遣出了石竹苑,也和這次的爭執有關係吧?畢竟當時落霞說了她的壞話。

    說實在的,旁人都道重廷川是個武夫,是個粗枝大葉的武將。可在酈南溪看來,他比誰都要更為細心、更為體貼。

    酈南溪心裡頭百般滋味無法言說,挪啊挪啊靠到了重廷川的身邊,挽了他的手臂說道:“六爺平日裡在宮裡都是做什麼?”

    “怎麼這麼問。”重廷川有些疑惑,卻也沒有等她回答就徑直答道:“沒什麼做的。訓訓那幫小子,分派他們去守衛,各處都巡視下。有時候陪皇上下下棋,再偶爾探望下皇后娘娘。”

    “就這麼簡單?”酈南溪不樂意的推了他一把,“平日裡總有些好玩的趣事吧。不若六爺給我講講?”

    平日裡他說的少,她說的多。如今兩人將要共同往宮裡去,不知怎地,她就是很想知道他平日裡在那邊都是做些什麼。

    重廷川覺得宮裡的日子沒甚有意思的,畢竟她不在旁邊。但看她有心想要多了解些,他就撿了一些平日裡的事情講給他聽。

    沒料到的是,他覺得枯燥無味的事情,她卻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還會問上幾個問題。

    “朱劍?那不是朱麗娘的哥哥麼?他原先是這麼不聽話的?”

    “馮凌宇?他和馮御史的性子差的可真不是一丁半點兒……”

    酈南溪感興趣,重廷川就也有了興致,將平時的事情一一和她道來。兩個人相依相偎著這樣說著話,不多時就來到了宮門口。

    車子停下的時候,重廷川正打算說起定王世子的糗事,見車子到了就打住了沒講。酈南溪很有些遺憾,拉著他的手道:“六爺到時候與我說說,可千萬別忘了才好。”

    重廷川看她那戀戀不捨的樣子很是有趣,颳了下她的鼻尖道:“忘不了。就算忘了,隔上幾天就有新的可以講給你。”

    “真的?”酈南溪奇道。

    “嗯。”重廷川緊了緊握著的她的手,“那些小子別的不行,闖禍一流。隔幾天就得出些狀況。”

    “那六爺平時多留意下靜安伯府的朱公子罷。”

    “朱劍?這是為何。”

    “她是朱麗娘的哥哥啊。”酈南溪笑得眉眼彎彎,“我知道了可以講給麗娘聽。”

    重廷川搖頭失笑,也不握著她的手了,鬆開手轉而攔住她的肩,“總看到你們幾個嘰嘰喳喳的在一起。原來你們平日裡都是在說這些。”

    停了好一會兒,他才似是不經意的問道:“你們說我什麼了?”

    酈南溪這心道你一定不會想知道的。比如朱麗娘抱怨衛國公凶神惡煞啊,比如柳平蘭說衛國公不近人情啊……

    “沒有。”酈南溪一本正經的道:“國公爺英明神武,我們哪兒敢說您呢。”

    明知道她在扯謊,但重廷川聽了還是很受用,點點頭“嗯”了一聲沒再逼問她。

    重皇后在宮裡等候多時,總算是盼到了兩人進宮的消息。

    這話還是葉嬤嬤親自進屋告訴她的。

    “聽說兩人一塊兒過來的,雖然左統領今日輪休,還是和夫人一同來了。”葉嬤嬤歡喜的道:“兩人好著呢。國公爺一路都和夫人挨著,半點兒都沒分開!”

    “那就好,那就好,”重皇后鬆了口氣,“我可是盼著他倆穩穩當的。還多久才能到?快,讓人擺上茶點。別弄那些氣味重的。有身子的時候最吃不得油膩和味道重的,選幾樣清淡點兒的,再讓人弄碗鹽漬梅子來。還有酸黃瓜也可以上一些。”

    “那可不成。”葉嬤嬤笑著勸她,“酸男辣女。娘娘當時懷的是公主,自然是愛吃這個。咱們國公夫人指不定是喜歡什麼,還是等等看罷。”

    “誰說的。”重皇后不以為然,“我當初懷皇子的時候照樣兒愛吃酸的,你忘了?沒事,左右挑著這些都拿點過來,西西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拘的。”

    葉嬤嬤見她是真心實意想要多準備些東西給酈南溪吃,便也沒再多說什麼,趕緊領命急急去辦了。

    臨到了殿門前的時候,酈南溪覺得自己和重廷川這樣拉拉扯扯的太不成樣子了,就去掰他的手讓他鬆開她的肩。

    “六爺好歹注意著點。”酈南溪力氣不如他打,緊張的不行,“眼看著就要見到娘娘了,總該注意下血統才是。”

    重廷川倒是不太當回事。反正這裡沒有那些臭小子在,沒人瞎起鬨。皇后娘娘又不會介意這些,為何還非要講究這個?

    不過酈南溪十分堅持,他就沒有再這般下去。不然小丫頭如果惱羞成怒不理他了,吃虧的還是他。

    重廷川把手往下一滑拉了她的手,這就徑直走到屋裡去。

    酈南溪沒料到他會握著她的手,來不及防備下便已經到了屋中,恰好兩人這樣牽著的樣子被端坐屋中的重皇后給看到了。

    酈南溪又羞又窘,趕忙行禮問安。

    重廷川這回倒是真的收了手與她一同行禮。

    重皇后看到酈南溪臉紅紅的樣子就知道她在害羞什麼,喚了她到身邊坐,與她道:“西西在我這兒不必緊張。不過是來走動走動罷了,你們兩個好好的才是最重要。”說著她又嗔了重廷川一眼,“你也是。平日裡多聽西西的,莫要太自我了。”

    兩人俱都答“是”。

    葉嬤嬤看她們兩個都到了,就端了之前備好的東西往裡行。

    因著重廷川不喜宮女近身伺候,所以葉嬤嬤就親自帶了兩位姑姑捧了東西進前。一共有三托盤的東西,她先端了那祥雲紋的那個進去,而後便是兩位姑姑跟在後頭。

    誰知剛走到門口還未進屋,葉嬤嬤就被人從旁叫住了。

    “嬤嬤這是要端了東西給娘娘?”荷珠快步走上前來,還微微的有點喘息,顯然剛才走的有些急,“我正好尋娘娘有事相商,不若我去拿給娘娘罷。”

    荷珠說著話的功夫就上前去拿葉嬤嬤手裡的托盤。

    平日裡葉嬤嬤也時常親手端東西給重皇后,荷珠是近身伺候重皇后的宮女,平日裡看到葉嬤嬤親自動手的時候她時常過來相幫。葉嬤嬤時常就順勢答應她了。

    可這回葉嬤嬤將東西拿的很牢,荷珠稍微用了點力氣也沒將托盤拿過來。她不敢再繼續用力了,不然托盤晃得厲害將裡頭東西撒出來,那她可真就犯了錯。

    “你先回去吧。”葉嬤嬤與荷珠道:“娘娘跟前現在不缺人,你先去忙自己的。”

    “娘娘讓我抄十遍的經文我已經抄好了,”荷珠的笑容有些勉強,“如今倒是沒什麼忙的。”

    葉嬤嬤心裡也是感嘆。平日裡那麼機靈的一個人,怎的這個時候非要犯糊塗?上一回國公爺直截了當的拒了,國公夫人也已經表明了態度。重皇后是斷然不會讓那夫妻倆之間出現大嫌隙的,故而在收到消息知道國公夫人今天下午就來的時候,特意遣了荷珠去抄經文。

    哪知道國公爺也來了。荷珠這就上趕著也過來。

    “你過不了幾天就要離宮了。”葉嬤嬤道:“還是給自己留點臉面吧。莫要讓娘娘惱了你,那你的日子才是真正難辦。”

    說完這句話後,葉嬤嬤自己還有事情要做,懶得再去和她多說什麼,捧了東西進到屋裡的。

    剛進屋就聽到酈南溪在說:“……西疆……”

    原本葉嬤嬤還在厭煩著荷珠那一遭,如今乍一聽聞那兩個字,葉嬤嬤心中驟然有些慌亂手裡一抖,托盤中的東西差點掉下來。

    她忙穩住心神,努力讓步履平緩下來,問道:“不知六奶奶說的是西疆的什麼事兒?”

    葉嬤嬤素來沉穩,極少這般失態。

    重皇后見狀,待到另外兩個端托盤的姑姑將東西放下後就遣了她們出屋子,獨留了葉嬤嬤在屋裡伺候。

    待到屋裡只她們四個人了,重皇后方問:“怎麼了?西疆有甚不妥嗎?”

    葉嬤嬤揪緊了身側的衣衫,努力讓聲音平穩,“剛才聽聞六奶奶在說西疆,我想那麼遠的地方能有什麼事兒啊,就想著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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