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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令博這小大人似的樣子把在場所有人都逗笑了。
“你還說月姐兒呢。”五奶奶吳氏抬指戳了下他的額頭,“你管好自己就不錯了。”
吳氏戳的這一下來的突然,重令博沒有心理準備,一下子就被戳的“嗷”的叫了聲。他捂著額頭怒目而視,“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嚇人啊。”
之前幾天重令博重令月都是跟著於姨娘住在別苑裡,如今乍一回來,吳氏當真是歡喜至極。
如今冷不防被兒子這麼怒氣沖沖的一看,本就性子不太順和的吳氏抬手猛拍了他一下,“反了你了。我和你說幾句話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重令博不服氣的反駁:“你被人這樣戳戳看!還有,你打人也太疼了!”
他嗓門可不小,剛才顧忌著小傢伙沒敢大聲說話,如今一不留心放開了叫,那氣勢可真是直衝雲霄。
立哥兒原本睡得正好,這下子被吵到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孩子的哭聲驚到了重令博,他瞪大眼睛看著立哥兒,嘴巴開了又合一個字兒也不敢說。
看著小傢伙哭得慘,重令月可是不幹了,她怒指重令博道:“你看你,把他嚇哭了。你去哄,你去哄啊。”說著就把重令博不住的往立哥兒那裡推。
重令月性子溫和,很少發脾氣,這樣生氣更是極少見。
重令博心虛,不敢反駁,訥訥的順勢被她推到了立哥兒跟前。對著哇哇大哭的奶娃娃,他撓了撓頭紅著臉不知道該怎麼辦。
郭媽媽忙將立哥兒交給了辱母看著,辱母帶了孩子去到隔壁間餵奶。有了吃的,小傢伙瞬間乖巧了許多,孩子的哭聲才算是止住了。
重令博暗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去看酈南溪。酈南溪正望著辱母她們所在的裡間,並未看他。
重令博剛放下心來,一抬眼瞅見了正冷眼瞅著他的重廷川。他瞬間全身緊繃僵直,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這時候重令月在旁不住念叨:“你說你,剛才是你說要我小心,可你現在更不小心。往後合該著得收斂些性子,莫要再這樣燥怒了。”
他們兄妹倆這些天一同在別苑中住著,倒是關係比起以往來更好了些。鎮日裡跟著重令博亂跑亂鬧,重令月的性子也開朗了許多,對著他的時候說話也不似之前那般的唯唯諾諾。
重令博被妹妹訓斥一通後脾氣就上來了,好歹是哥哥,好歹是個小男子漢,哪能被個小丫頭給教訓?他雙眼一瞪插著腰就要和重令月爭吵。
重廷川見到這樣的情形,火了,冷冷說道:“想打想吵去外面。”
他積威已久孩子們都怕他,看他生氣,兩個孩子就都低下了頭。
於姨娘剛剛去廚里幫忙看著給酈南溪準備的吃食了,所以不在這裡。一進門她沒聽到重廷川在說什麼,只看到兄妹兩個好像要干架,忙緊張的跑了過來,嘴裡念叨著:“小祖宗,可別在這個時候鬧騰了。六奶奶身子弱,經不起你們吵鬧。”
重令博不服氣,梗著脖子說道:“我吵什麼了?我吵什麼了?”雖然看似是在喊著辯駁,不過他的聲音已經低了下來,和尋常時候正常說話聲量差不多。
重廷川看他不敢再放開嗓子嚎了,便沒再搭理這邊,轉而去到床側看望酈南溪。
吳氏恨不得罵重令博一頓再揍他幾下,可是又怕自己吵到了酈南溪,只能暫時作罷。
於是屋子裡就只能聽到於姨娘在那邊絮絮叨叨的苦勸重令博的聲音。
聽了她那溫吞的勸說的話語,重廷川眉心緊擰,暗道往後立哥兒可不能讓於姨娘給看著,還是讓西西來教導更好。
月姐兒許是有些寡言,可她那怯懦的性子卻是後天養成的,與於姨娘的教導方式有很大的關係。於姨娘自己唯唯諾諾,帶出來的孩子也不夠大氣。
雖然重令博性子不好,跟吳氏那個一點就著的炮仗性子差不多,但起碼有點男子氣概。倘若當初重令博是於姨娘看大的……
一想到一個男孩子做出扭扭捏捏的樣子來,重廷川的眉心就皺的更緊了。
說實話,他們小時候怎麼長大的,他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不過,父親在世的時候,梁氏沒有那麼強勢,於姨娘沒有那麼懦弱,故而他和重廷帆的日子並不似後來那麼難熬。而且有父親在,他和重廷帆也並未受到於姨娘性格的太多影響。
思及往事,他的思緒不由飄遠。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聽著屋裡的各色聲音,看著孩子們在那邊低聲爭論,又朝立哥兒所在的裡間看了眼,重廷川最終將這些盡數放下,垂眸給酈南溪掖了掖被角。
……
轉眼到了孩子滿月的那一天。
一大早酈南溪就洗漱完畢,用過膳後一家人便往宮裡行去。今兒皇上特意在宮中設宴,為的就是慶祝立哥兒滿月。
這可是極大的榮耀。
重廷帆也向國子監告了假一同前往。姐姐酈竹溪因著將要臨盆不能一起過去,同去的還有酈南溪的兩個哥哥,以及剛剛趕到京城的母親莊氏。
莊氏是在前些天才抵達的京城。這個時候立哥兒已經張開了,白白淨淨的十分討人喜歡。莊氏一看到他就喜歡的不行,抱在懷裡親不夠。上車的時候,酈南溪與重廷川一車,立哥兒就跟著莊氏。
原本酈南溪是想讓孩子跟著她的,重廷川卻不同意。
“母親剛到京城,才和立哥兒相處不久,很是喜歡他。”重廷川一本正經的道:“倒不如讓立哥兒跟著母親,也好多親近親近。”
他說的也有道理,酈南溪沒甚好駁斥的,就同意了他的提議。
可是待到車子駛起來之後她才知道自己著了這個傢伙的道。什麼為了母親和孩子著想,什麼讓他們多親近親近。分明就是他找出來的藉口。
“別鬧。”酈南溪臉頰和耳根都紅透了,把重廷川的手往外推,“這在路上呢。母親她們發現了不好。”
重廷川呼吸紊亂,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大手在她身上不住遊走,輕吻著她的唇角,“不用急。只要你聲音小一些,沒關係。”
“可是還不行……”酈南溪急急說道:“時間還不夠。”
雖然孩子已經滿月,但是有些事情需得再等上些時日才行。
前些天張老太醫過來給她把脈的時候還意有所指的提了一句,說是雖然可以下榻出門了,但是女子的身體恢復需得再久一點,有些事情不可急躁魯莽,不然傷身。
之前重廷川還應的好好的,怎的這個時候就變了卦?
重廷川看她亦是有些情動,眼睛裡都泛起了水氣,在她耳邊低笑道:“無妨。不進去就是了。總是有辦法的。”說著就拿了她的手往下探。
酈南溪生怕動靜大了被外頭和別的車子上的人聽到,自然不肯。他就伸手過去開始鬧她,硬是讓她先嘗到了甜頭。然後又密密的親吻著,拉著她讓她幫忙。
待到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兩人的氣息都是混亂不勻的。
酈南溪羞的不行,生怕母親和哥哥發現異狀,趕忙去扯衣裳力求更加平整些,看著差不多了這才往下走。
重廷川心愿得償十分快意,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了兩罐的封好口的水讓她清洗,還取出了幾塊乾淨的布巾給她擦拭。
酈南溪這才知道這傢伙分明早就做好了打算。怪道剛才非要讓立哥兒跟著母親,原來是有這個計劃。
清洗完畢後,酈南溪當先下車當先前行,不搭理他。
重廷川心滿意足的快步跟了上去,探手一撈把她摟在懷裡,一路就這麼往前行。
莊氏看的咋舌,悄聲問酈雲溪和酈陵溪:“國公爺和西西,向來如此?”倆人那麼親近?
“可不是。”酈雲溪答道:“倆人好著呢。”
酈陵溪在旁說道:“要不然怎麼那麼早就有了立哥兒。”
莊氏嗔了大兒子一眼,“你個小子,沒成親就說這種話。放心好了,你也快要娶妻了。”
酈陵溪和酈雲溪的親事重廷川也上了心,酈雲溪倒還罷了,晚兩年也成。酈陵溪這邊卻是已經到了年紀。
酈四老爺相中了幾乎人家,就寫了信與重廷川商量。重廷川看過後,不太建議那幾家的女子,反倒是幫忙擇了柳閣老家的一個女孩兒。那女孩兒是柳平蘭叔叔家的妹妹,比她小一些,父親也是在翰林院任職。
柳家滿門清貴,家風自然極好。只是酈大學士已經故去,單憑著酈四老爺的官職是沒法替兒子求娶到柳家女的。對方還是看在了酈陵溪是衛國公的舅爺,且六奶奶人很好與柳平蘭又關係親近,這才同意了這門親事。
如今終身大事已經定下,加上前些天國子監的考試成績出來酈陵溪榜上有名,這可這是雙喜臨門了。
酈陵溪聽了母親的打趣,雖然沉穩卻還是不由得露出了微窘的笑意。
這一幕被酈雲溪瞧見,他自然是附和著母親又說了通。
酈陵溪不好說母親什麼,但是對著弟弟他卻不懼,於是冷冷的橫了酈雲溪一眼。
酈雲溪哈哈大笑,側身與母親說哥哥害羞了。於是又挨了酈陵溪的一記冷眼。
重令月和重令博也在旁說笑著往前行。而於姨娘則是和重廷帆、吳氏一併走著。
原本大家都在嬉鬧,在看到前來相迎的周公公後就都收斂起來,再不亂笑亂鬧,就連重令博都走路端正起來,說話也正兒八經了許多。
周公公看到自己出現後大家俱都緊張了,就朝大家笑了笑,又和重廷川與酈南溪道:“皇上和娘娘早已等著了。國公爺和奶奶隨小的來罷。”
此刻也就重廷川和酈南溪並不緊張,聽了他的話後微一頷首道一句“麻煩公公了”,這便跟在他的後頭往前行。
行了幾步,酈南溪方才記起來周公公說的是“皇上和娘娘”,這就悄聲去問重廷川:“皇后娘娘今兒也過來?”
重廷川的臉色有些沉鬱,抿了抿唇道:“或許罷。”
周公公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原本依著他們的本分,聽到主子們的談話是不該插嘴的,不過當初皇后帶了葉嬤嬤硬闖別苑的時候他也在場,且周公公知曉其中的一些內情,曉得皇上和於姨娘在此事中的些許牽連。
故而周公公特意走的慢了半步,與重廷川他們離得更近了點,這便輕聲說道:“皇上本是沒有叫了皇后娘娘的。今兒早晨大公主進宮來了,和皇后娘娘說起了小世子的事情,所以皇后娘娘就由大公主陪著來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