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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瑾枝將帳本和書信遞給三老爺,淡淡地說:“這裡記載了三舅母這幾年以自己名義辦莊子、商鋪的時間、具體位置,還有三舅母詢問選地點時跟娘家人親筆寫的書信。”

    白紙黑字,條理分明。

    三老爺這次但是沒發怒,他只是看向了自己的長子——溫國公府里的三爺陸申松。怎麼說三奶奶都是他的兒媳婦,他只要表個態度就足夠了,其他的事情交給兒子就行了。

    陸申松早就冷了臉。

    “這些都是真的?”三爺有些震驚地望著自己的妻子。

    溫國公府里的男人不是文官就是武官,生意、田莊這些事情都是交給妻子和家中的庶子打理。家中的庶子將來若是可以從仕,那就入朝為官,若是沒那個機緣,就一直幫著嫡母照顧家中生意。

    所以三爺陸申松對這些事情完全不知情,他或許知道三奶奶惦記方家的家產,可是卻並不知道三奶奶具體都做了些什麼。

    “你簡直是毒婦!我就應該休了你!”三爺震怒。

    “不!”三奶奶臉色煞白。  

    三爺猛地起身,他摔了椅子,指著三奶奶說:“跟我回院子去!”

    說罷,他先氣沖沖地往外走,三奶奶急忙跟上去。

    “三舅舅!”方瑾枝叫住了陸申松。

    陸申松稍微平靜了一些,他望著方瑾枝,安撫:“孩子,你放心。舅舅會給你個交代。”

    “不是呢,只是……”方瑾枝欲言又止了一番,才說:“這次瑾枝調查三舅母的時候發現了一件事情,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三舅舅。”

    陸申松看了一眼身後的三奶奶,道:“你說。”

    “瑾枝打聽到三舅母花了八萬兩白銀買了翰林院裡的一個官職給她的胞弟。”方瑾枝望了一眼坐在遠處的陸無砌,“若瑾枝記得不錯,若是沒有什麼意外,只要四表哥再熬兩年資歷,那個位置就是四表哥的。”

    陸無砌猛地抬頭,震驚地望著自己的母親。可是那個人是她的生母,他又怎麼能指責她?他將手中酒樽里的酒一飲而盡。  

    陸申松怒不可遏地說:“你回你的娘家去吧!”

    “三舅舅不要生氣,瑾枝一直知道四表哥一心從武,對如今的官職並不滿意,就算是升遷也未必歡喜。”方瑾枝緩緩說道。

    陸無砌有些意外方瑾枝竟知道這個。沒錯,他的確更想做個武將。

    方瑾枝淺淺地笑,“我義兄手下正想提拔一員副將,不知道四表哥願不願意去?”

    “你義兄?”

    “哦……”方瑾枝恍然大悟,“忘記說了,我義兄是封將軍。”

    “封陽鴻是你義兄?”陸無砌驚愕地望著方瑾枝,著實吃驚不小。

    封陽鴻如今是正二品的武將,又是長公主一手提拔出的,如今軍中除了陸申機,就屬他軍權最大。更何況如今陸申機雖然去了邊疆仍然沒有恢復原本一品上將軍的官職。所以名義上,如今軍中官職最大的將軍就是封陽鴻。

    在封陽鴻手中做副將?陸無砌感覺到自己的心猛地跳了跳。  

    望著眉眼含笑的方瑾枝,三奶奶渾身戰慄!她原本以為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將方家的財產還回去。她是溫國公府里三爺的嫡妻,為陸家生兒育女,這次的事情雖然能讓她狠狠摔一個大跟頭,可是只要挺過去了,她還是府里的三奶奶,來日方長她不愁不能報複方瑾枝。

    可是方瑾枝居然跟三爺抖出她拿著陸家的家財幫襯娘家,又用給陸無砌官職來收買人心。方瑾枝這是想要她的命!是想要借三爺的手弄死她!

    三奶奶猶如置身冰窟,她不敢想像她活了大半輩子竟是栽在了這麼一個小姑娘的手上!

    “三老爺、三太太,榮國公府的老太太和大夫人過來了。”丫鬟急忙進來稟告。

    三太太吃了一驚,急忙讓下人將桌上的午膳盡數撤下去。

    五奶奶看了方瑾枝一眼,心裡以為榮國公府里的人這個時候過來也是方瑾枝的計劃。其實這倒是冤枉方瑾枝了,方瑾枝也並不知道榮國公府的人會這個時候過來。

    她趕忙讓鹽寶兒攙扶著起來,跪得有點久,她的雙腿竟是有點酸。

    榮國公府的老太太和大夫人進來的時候桌子上的午膳還沒有盡數退去,方家大太太急忙賠不是:“哎呦,是我們不好,沒挑著好時辰來!”  

    三太太笑著將她們拉過來,“沒有,沒有。我們早就用完了午膳,因為談論了些事情,才沒離席罷了!”

    方家的老太太和大夫人目光一掃,就覺察到屋中人的神色有些不對勁了。她們假裝什麼都沒看出來,而是朝著方瑾枝招招手。

    方瑾枝急忙走過去,甜甜地喊了聲:“祖母、母親!”

    方家大夫人把方瑾枝拉到身邊,握了握她的手,才對三太太說:“是這樣的,貴府三郎到我們方家提親。我們想著過來把瑾枝接回方家。到時候也好讓瑾枝在方家出嫁。”

    陸無硯去方家提親了?

    聽她這麼一說,眾人都是一驚。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陸無硯早定了方瑾枝,連聖上的指婚都有。可方瑾枝畢竟才十三歲。

    陸無磯目光一凝,他望著方瑾枝的目光里有一團火氣,無名火。

    方瑾枝也是驚訝的。她之前在陸無硯和封陽鴻的對話里知道陸無硯是打算讓方瑾枝去方家出嫁的,可是方瑾枝沒有想到陸無硯的動作竟這麼快。

    三太太看了方瑾枝一眼,急忙笑著說:“這可是大喜的事。走,咱們進裡屋說去。”  

    畢竟是姑娘家的婚事,得避諱著點,尤其這兒還有很多未婚娶的晚輩。

    三太太拉著方家的老太太和大夫人進了裡屋,其他人也都散開了。

    三老爺又寬慰了方瑾枝幾句,才讓方瑾枝離開。方瑾枝走出堂廳,望著遠處陸申松指著身邊的三奶奶斥責,又憤怒地甩袖離開。

    方瑾枝笑了笑,走到三奶奶身邊,甜甜地喊:“三舅母。”

    三奶奶望著方瑾枝的目光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三舅母可知道我父母留給我的最大一筆財富是什麼嗎?”方瑾枝嘴角的笑越發明媚,“是人。”

    三奶奶眯著眼睛,顯然沒有聽懂方瑾枝話中的意思。

    方瑾枝又向前走了一步,低聲說:“喬媽媽的長子陳清河這個人原本不好賭,三年前是我給了他錢財讓他盡情地賭博。”

    三奶奶看著方瑾枝嘴角綻放的笑,心生恐懼。

    第87章 七年

    “三年前?這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在三年前就料到有今天?”三奶奶不可思議地質問。  

    方瑾枝不答反問:“三舅母可還記得阿雲和阿霧?”

    三奶奶仔細想了一下, 才想起來阿雲和阿霧是當初方瑾枝剛剛投奔溫國公府時,她送到方瑾枝身邊的四個丫鬟中的兩個小的。後來因為手腳不乾淨,還是被三奶奶攆走的。

    三奶奶正疑惑方瑾枝為何會突然提起那兩個小丫鬟, 就聽方瑾枝說:“不瞞三舅母說,她們兩個並沒有偷我的鐲子。”

    “你當時才六歲!”三奶奶震驚地望著方瑾枝, “後來阿星的事情……”

    後來阿星背地裡談論府里主子們的事兒,還是三奶奶發現的,也是三奶奶一氣之下將阿星趕走了。由始至終,方瑾枝根本沒有參與。可是如今看來……

    “她的確喜歡亂說話,瑾枝只是順水推舟讓三舅母發現而已呀!”方瑾枝無辜地望著三奶奶。

    三奶奶怔了半天, 才細細思索起來。

    阿月是到了年齡,因為出嫁自然出府。阿雲、阿霧、阿星竟然都是被三奶奶自己趕走的。還有後來三奶奶和五奶奶一併往方瑾枝身邊塞的那幾個人,也都是那些下人自己鬧起來,和方瑾枝毫無關係。  

    方瑾枝從來沒有親自趕過人,可是別人塞給她的人最後都被各種各樣非她故意的原因被攆走……

    方瑾枝笑嘻嘻地說:“當初想到會把三舅母的眼線趕走了, 三舅母日後沒眼線可用,就一定會從瑾枝身邊的人下手了唄。可惜瑾枝身邊的人都是母親生前挑出來的,他們像一個牢固的圈。那瑾枝只好自己打破一個缺口,安排陳清河做個賭徒,什麼人能比一個賭徒更好收買呢?”

    “三年前……”三奶奶滿腦子都是方瑾枝三年前就安排了陳清河這件事, 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接受。不……方瑾枝的籌謀何止是從三年前開始的?三奶奶越想越覺得可怕。

    “三舅母,”方瑾枝甜甜地說,“您可讓瑾枝等了三年才下手呢!”

    “你!你!你……”三奶奶手指發顫地指著方瑾枝,竟是說不出什麼別的話來。

    方瑾枝卻只是淺淺地笑, 仿若聊天一般,輕聲說:“三舅母,彆氣壞了身子。”  

    三奶奶深吸一口氣,仇恨地望著方瑾枝,咬牙切齒地說:“你陷害我!我根本就沒有在製造軍隊的兵器里做手腳!沒有將劣質的箭弩送到軍隊裡!”

    方瑾枝笑著搖頭,“有的,有過一次的。只不過那次那些有問題的箭弩,是瑾枝讓吳媽媽放進去的,又是瑾枝派吳媽媽故意讓三舅母發現的。雖然劣質的箭弩並沒有送入軍中,可是的確有這麼一批劣質的箭弩存在過呀!”

    “你……”

    “三舅母耳熟‘方宗恪’這個名字嗎?”

    三奶奶愣了一下,她對這個名字當然不陌生。酣香酒莊的大部分生意都是被這個人開的酒莊搶走的。她望著方瑾枝,不由向後退了兩步,“你……是你!酣香酒莊的事情都是你做的!”

    “絲綢、玉石生意收益驟減,一方面是您的確私下偷運貨物到自己名下的商鋪。而更重要的原因啊……”方瑾枝淺淺地笑,“三舅母是不是忘了多年前長公主將自己的公主府捐入國庫,陛下更是以身作則責令宮中花銷能減就減。所以……這才是方家的玉石和絲綢進貢不足一成的真正原因啊……”  

    三奶奶胸口起伏,她應該想到的!她剛剛應該反駁的!

    “鬧災荒的時節提高糧價的事情,還有挪用我方家財產私辦商鋪的事情,瑾枝可沒有冤枉您哦。”方瑾枝又向前走了一步,“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摻著來,瑾枝只不過把您做的事情誇大一點罷了。”

    三奶奶整個人都在發顫,“我這就去找父親解釋,我這就去找母親解釋,我這就去找三爺解釋,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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