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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楚懷川湊過來說話,陸佳蒲望著他仔細聽著,可沒想到他竟是說出這樣的話來!縱使是性子溫柔賢淑的陸佳蒲也氣得拿起身後軟綿綿的枕頭砸到了楚懷川懷裡。
惹得楚懷川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陸佳蒲,原來你也是有脾氣的啊?”
陸佳蒲咬了一下嘴唇,有些不太情願地小聲認錯:“是臣妾錯了,請陛下降罪。”
到底是熟識了,陸佳蒲已經不會像剛入宮那時總是小心翼翼地恭敬對待楚懷川,此時嘴裡說著降罪,卻身子未動,仍安安穩穩地坐在床上。
“噠噠噠……”
外面忽然響起一陣木棍輕輕敲擊地面的聲音,陸佳蒲懷裡的小皇子不由哼唧了兩聲。
楚懷川立刻皺了眉,“誰在外面!”
外面的聲音立刻停下來,下一刻,忽得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楚雅和手裡握著一把小木劍歡快地跑進來。
“雅和給父皇、母妃請安!”楚雅和微微彎了一下膝蓋像模像樣地行禮。
“雅和怎麼拿著這東西玩。”陸佳蒲招招手,把楚雅和叫到身邊來。
楚雅和伸長了脖子看了一眼陸佳蒲懷裡的小皇子,抬了抬手裡的小木劍,“雅和要保護弟弟!”
陸佳蒲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是弟弟長大了要保護雅和呢。”
楚懷川看著陸佳蒲和楚雅和,慢慢收了臉上的笑意,道:“雅和,出去玩罷。”
楚雅和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地瞧著楚懷川的臉色,才垮著臉往外走。門外的嬤嬤聽見楚懷川的話,急忙進來將小公主抱了出去。
屋子裡安靜下來,之前的祥和悄無聲息地淡去了許多。
陸佳蒲喊辱娘進來,將小皇子抱了出去,她垂著眼睛,有些歉意地說:“是臣妾莽撞,善做主張了……”
她咬了一下嘴唇,明白自己的那點小動作被楚懷川瞧出來了。
楚雅和的那句話,是她教的……
楚懷川許久沒說話,一直低著頭的陸佳蒲就紅了眼眶,她慢慢攥緊身上的被子,心裡有些後悔,或許她不該這麼做……
“朕又沒說你,你哭什麼哭啊。”楚懷川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給她擦眼淚。又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不知道月子裡不能哭啊?你瞎了朕才不管你!”
陸佳蒲抓住楚懷川的手腕,將他的手掌捧在一雙手裡,紅著眼睛說:“陛下,臣妾怕啊……”
“怕怕怕!你整天都在怕什麼啊!”楚懷川又忍不住戳了戳陸佳蒲的頭,使得她的頭向一旁又偏了偏。
雖然楚懷川並不會對陸佳蒲解釋什麼,可是如今楚懷川是直接宿在陸佳蒲這裡的,陸佳蒲日夜與他相處,他做的那些事情,她是知道一些的。
陸佳蒲鼓起好大的勇氣,才抬起頭來望著楚懷川,說:“陛下,臣妾以為長公主這些年忠心為國,您實在……實在不應該……”
她又咬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該怎麼說。
“實在不應該什麼?”楚懷川隨意笑了笑,“皇姐十六年如一日派人監視朕的一舉一動,就是伴君如伴虎,就是身為臣子的自保之道。而朕如今防備著她就是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陸佳蒲張了張嘴,發現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她想了又想,才磕磕巴巴地說:“可是……可是長公主從來沒有害過您呀!”
楚懷川張開手臂,坦然笑道:“那朕也可以光明磊落地說一句:朕也從未害過她!”
陸佳蒲茫然無措地望著面前的楚懷川,她是從來都看不懂他的,尤其是這個樣子的楚懷川。
楚懷川又抬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放柔了聲音,輕聲說:“傻姑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幼時啟蒙,先生就會教的道理啊……”
“陛下,可是臣妾擔心您吶!”陸佳蒲慢慢靠在楚懷川的肩上,“您既然知道長公主一直監視著您的一舉一動,而長公主又是那般敏銳的人,臣妾怕啊……”
原來她是擔心他。
楚懷川微涼的心裡慢慢被她的溫柔填充,這一生能夠遇見她,倒是上蒼給予他最大的幸事。
“陸佳蒲,你說過的話還算數嗎?不管生或死,不管榮耀與卑苦,你都願意一直跟在朕身邊……”
“當然,唯願餘生不分離,不論貴賤生死……”
楚懷川握住她的手,將她的身子擁在懷裡,“那你相信朕嗎?”
陸佳蒲忽得釋然了,她點頭,把一切都交給他,溫柔卻堅定地說:“堅信不渝。”
第161章 抬腳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 又過了小半個月,方瑾枝的胎象終於安穩了下來,連湯藥都不用再喝了。方瑾枝與陸無硯同時鬆了口氣。不僅是他們兩個, 整個溫國公府的人也都跟著鬆了一口氣。
方瑾枝又開始重新打理起之前堆到一旁的事情。溫國公府里的事情還好說,並沒有什麼她需要處理的事情, 府里的大少奶奶幾乎都處理得很好。方瑾枝主要是將吳媽媽喊了過來,問詢方家的生意。
每一年臨近過年的時候,方瑾枝都應該去一趟莊子,給那些莊子上的農戶發一些過年的糧果。今年因為還未過年的時候,方瑾枝就有了身孕, 把一切事情都給推脫了,這才沒有去田莊。
馬上就是正月十五了,方瑾枝倒是想要去莊子上看一看。
陸無硯不答應。
方瑾枝手裡拿著個雞腿,狠狠咬了一口,又偏過頭去不看陸無硯。可是大抵是她轉身的動作太大了點, 手中的雞腿不知怎麼的就掉了下來,落在她茶白色的褶襉裙上,在她的裙子上划過一道油膩的褐色痕跡,最終落到地上。
方瑾枝立刻皺了眉,指了指窩在一旁的舔舔, “舔舔,把它吃了!”
舔舔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雞腿,碧綠色的眼中划過一抹嫌棄, 十分有骨氣地別過眼。
方瑾枝握了握小拳頭,凶它:“不聽話,我可打你了哦!”
她話音剛落,手腕就被陸無硯握住。
方瑾枝立刻睜大了眼睛,生氣地瞪著陸無硯,不高興地說:“好哇!我嚇唬嚇唬它,你就緊張成這樣!我還不如一隻貓!”
“我的小祖宗,你這脾氣可越來越大了。”陸無硯笑著攤開她的手,用一方乾淨的帕子仔細給她擦拭手上的油漬。
——他本來就是看她用手拿著雞腿,使得整個小手髒兮兮的,要給她擦手的。
大抵是握住她手腕的時候不對,才讓她又誤會了。
“我脾氣才不大咧……”方瑾枝垂著眼,有點心虛地小聲嘟囔。
“是是是,夫人脾氣好得很,溫柔賢惠實屬天下第一。”陸無硯拉著方瑾枝的手擦了半天,眉心不由蹙起來。
那油漬可不是那麼容易擦乾淨的。
方瑾枝握了握手,又鬆開,皺著眉說:“油膩膩的……”
陸無硯看了一眼方瑾枝身上被油漬弄髒的裙子,問:“還吃不吃?”
“我還沒吃飽呢!”方瑾枝拿起桌子上的銀箸,夾起一塊香軟的鴿子肉放入口中。
真香!她又一連吃了好幾口!
看得陸無硯一直皺眉,他急忙拿來一個小巧的白瓷葵口碗,盛了一小碗的酒釀紅棗蛋花湯,又用湯匙遞給方瑾枝嘴邊,餵著她喝下。
“太油膩了,喝點湯。”
方瑾枝喝了兩口,就嫌棄地搖頭,“這個不好喝,我要那個龍蓮蜂蜜羹!”
陸無硯又急忙給她盛了一小碗。
方瑾枝最近的胃口大得很,陸無硯本來就食量小,如今和方瑾枝比起來,他竟是每一餐吃的不到方瑾枝一半。
直到方瑾枝吃飽了,陸無硯才拿了一套她的衣服追到淨室里去。
方瑾枝彎著腰,剛要將一雙沾滿油漬的手放在木盆里,陸無硯急忙阻止了她。方瑾枝不解地望著他。
陸無硯親自試了試水溫,才拉著方瑾枝的手腕放入溫水裡,仔仔細細地給她洗手。
方瑾枝就歪著頭看著身側的陸無硯。
“無硯,你上輩子是不是做丫鬟的?”
陸無硯抬眸看她一眼,實在不想告訴她,上輩子她才是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當丫鬟的那一個。
他笑了笑,說:“伺候夫人實乃無師自通。”
他取下架子上的棉帕,仔細給方瑾枝擦乾雙手的水漬,才去解她的衣服。
方瑾枝看得出來陸無硯忍受著她裙子上的油漬已經很久了,她捏著自己的眼角和唇角,對陸無硯做另一個鬼臉。
陸無硯笑著搖頭,將方瑾枝身上的裙子脫下來,拿起一旁準備好的裙子在她身前蹲下,說:“抬腳。”
方瑾枝垂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慢慢抬起白皙纖細的長腿,在陸無硯的大腿內側劃了一下。
陸無硯立刻抬頭看她。
方瑾枝假裝沒看見,用光著的腳背繼續向上,輕輕踢了一下。
陸無硯怕她跌倒,一直扶著她,見她越來越過分,才一邊扶著她,一邊握住她的腳踝,眸色微變地說:“不許胡鬧!”
方瑾枝不甚在意地蹲下來,摟住陸無硯的脖子,在他的唇瓣留下一個綿長的唇。
陸無硯握著她裙子的手指逐漸收縮,最終無奈地將她輕輕推開,微微變了神色地壓低了聲音,說:“你這是不想我好過是不是?”
聲音中帶著隱隱的壓抑。
她腹中胎兒不足三月,他不能碰她。
方瑾枝彎著一對月牙眼,淺笑著將小小的手探進陸無硯的衣襟,在他的胸口揪了揪。
“方!瑾枝……”
陸無硯深吸一口氣,大有咬牙切齒意味地說:“我讓你去莊子還不行嗎!”
方瑾枝瞬間笑開了顏,捧著陸無硯的臉,在他的臉頰狠狠啄了一下。
“我家無硯最好啦!”她又乖乖跨進裙子裡站起來,等著陸無硯給她穿衣系帶。
方家的田莊其實並不算太遠,如今方瑾枝胎象已經穩了,她悶著垂鞘院中許久,的確是悶壞了。陸無硯也知道不該這麼束著她。
畢竟……方瑾枝肚子裡的小傢伙再怎麼重要,也沒他娘重要啊……
更何況,正月十六是小皇子滿月之日,也是封立太子之日。所以到時候陸無硯會帶著方瑾枝進宮,左右都要奔波。原本縱使劉明恕也說了方瑾枝如今可以外出,陸無硯也不打算帶方瑾枝進宮,不過劉明恕恰巧會與陸無硯、方瑾枝同行一同進宮,陸無硯才決定到時候帶著方瑾枝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