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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意更深,仿佛有一抹比天邊耀眼的太陽,漫天的星辰還要璀璨的柔光在他的眼中靜靜地蔓延開來……
卷二:王的愛奴 064 神廟預言
孟輕塵沉默地閉上眼睛,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地坐了很久,面色平靜。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她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切已經恢復如常。
身體的內力已經可以運作,全身也恢復了力氣,看來是那顆苦澀的藥發生作用了,她頓時覺得渾身神情氣爽,心情自然也愉悅了不少。
岩止的王帳內安靜得沒有第二個人來叨擾她,就連王庭的侍從都對她禮遇有加,也許他們已經都知道了如今的局勢,岩止將會成為所有人的王,而她,也順帶沾了光,畢竟在他們看來,她是在岩止殿下的王帳中就寢的女奴,即使是女奴,也地位非比尋常。
輕塵忽然抬起了沉靜如星辰的黑眸,靜靜凝視著安然垂放的帳簾,也許這昏睡的一夜,這卷帳簾,就隔絕了一切,外面的世界已悄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帳外,黑衣冷麵的莫正站在那,仿佛不知疲倦,臉上更是沒有過多的表情,在所有人看來,莫的存在,就好像一個影子,冷肅得有些不近人情,卻是岩止大人最為信賴的人,沒有哪一個人,會懷疑自己的影子會超出自己掌控的範圍之內。
帘子忽然掀開了,輕塵見到帳外並無侍女,只有莫一人出現在這,不免有些驚訝,她在大賀城生活九年,與莫交談過的話屈指可數,輕塵知道莫不是個愛說話的人,只是莫向來隨從於岩止左右,今日為何會出現在這?
雖微微有些驚訝,但輕塵的表現卻十分的淡定,她輕然彎起唇角,黑髮垂肩,星眸如辰,雙手有些隨意地環於胸前,顰笑舉止之間皆有著一股即使是匈奴女子也少有的內斂的將帥之風:「你在這保護我。」
不是疑問句,只是很隨意得甚至有些穿透人心的睿智冷靜的陳述句。
且不說頭曼圖格剛死,就是岩止已經力排非議之人坐上匈奴王之位,很長一段時間內仍會面臨著一定的政局不穩的局面,更何況今年秋獵,她可是出了好大的風頭,不僅瑞祥要頭曼將她賜與他,就連頭曼都下令要封她為夫人,這要人命的風頭,很難保證不會為她帶來風險。
雖然未必會有人真敢在這時候動岩止帶來的人,與他作對,但岩止向來不是會做沒把握之事的人,莫會出現在這,恰好說明了這一點。
輕塵微微有些納悶,雖不願自貶,可她畢竟是一個中原人,如岩止所說,充其量就是一個所受待遇稍微特別一些的「貼身女奴」,她的命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值錢了?竟讓岩止把莫都留給了她?
對於輕塵冷靜淡然的反應,莫也並未太感意外,這個孩子似乎一直都是這樣,他並不算太討厭她,有時候甚至覺得這麼一號寵辱不驚的人物,要是個男人,也許他會很欣賞她。
再怎麼說,孟輕塵和莫還算有些「臭味相投」的,兩人都是不愛說話,性格有些清冷之人。
如預料之中,莫沒有回答她,算是默認了。
輕塵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眯了眯眼睛看向了天際的那抹青陽,嬌小纖瘦的身形弱不勝衣,穿著衣服也給人空蕩蕩的感覺:「你也是匈奴人?」
莫凝眉沉默,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絲變化,嘴唇微微抿緊了一些。
孟大將軍為人有一些怪癖,她會下意識地挑戰一些似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比如現在她似乎正鍥而不捨地在挑戰著眼前唯一能挑戰的一件樂事,非讓他說話不可。
莫的這個微妙的反應讓孟輕塵高高揚起了唇角,心情高興了不少:「看來不是。」
又是這樣自以為是地下定論了,語氣還那樣自負,莫太陽穴之上不自覺地躍動了幾下,隱隱抽搐著。
一陣風吹過,女孩的墨發糾纏著她雪白的衣衫,黑白分明。
「我是流民,不知道出生於哪國。」
孟輕塵張了張嘴,不知道又要蹦出什麼話來,莫終於忍無可忍地丟出一句話堵住了她的嘴。
「流民?」輕塵點了點頭,表示這個答案可以讓人接受,自古無論是中原還是西域,戰事本來就不少,有戰事一定會有被毀滅的國家部落或村落,那就自然會產生家園被毀的難民,難民的後人就成了流民,連自己出生於哪國都未必能記得:「你既是流民,為何會成為岩止的近身侍從。」
她記得,九年前在大漠上遇到這伙西域的野蠻人時,莫就在這批風塵僕僕的侍從隊伍之列,侍奉著岩止,說起來,從那個時候開始,莫就已經是頗得岩止信任的侍從了。
默沉默了半晌,在他眼裡,孟輕塵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十四五歲的中原女孩而已,雖然她的身份註定著在未來會有所不同,可眼下還只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小孩,可莫名的,莫覺得這個傢伙開口說話,語氣和邏輯根本就老成得很,有些冷酷,可骨子裡也有一些蠢蠢欲動的劣根性,此刻她問話,倒像是在與一個相識多年的老友說話一樣平靜隨意。
「王曾被作為質子。」
「這個我聽說過。」輕塵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此外,她還是微微有些詫異,自己竟然這麼輕易就撬開了莫的嘴?是他不勝其擾終於願意與她說話,還是本就有意要告訴她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