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頁
輕塵怔怔地看著岩止深邃俊朗的容顏,有那麼片刻的失神,直到冰涼的水沖刷上了她的傷口,讓她頓時觸電了一般回過神來,因為猝不及防,驚呼出聲:「疼!」
下一秒,輕塵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臉色一窘,咬了咬牙就不願意說話了。都怪今夜太過紛亂和迷離,才害她走了神,竟然像一個小孩子一樣驚呼出聲。
若是爹爹知道她身為孟家人竟然喊疼,指不定得大聲笑她呢。
哦,對了,藥……
輕塵忽然想到自己在狼窟里摘到的草藥,又想起岩止背上的傷,她的左手被岩止捧著,動彈不得,只好伸出右手在自己的衣襟里掏啊掏,全部掏了出來:「岩止,這些藥……」
岩止為她清洗傷口的動作忽然一頓,抬起頭來,看得輕塵頓時心底有些發寒起來,不久前他分明還如此溫柔,可剛才他的神情忽然間就變得那麼的嚴厲和不悅,好像她手裡拿的不是治他傷口的草藥,而是要毒害他的毒藥似的。
這讓輕塵有些摸不著頭腦,張了張嘴,把後面沒有說完的話都吞了回去。
看著她毫無自覺地茫然神情,岩止突然間也怒不起來了,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他當真是哭笑不得,從她手中接過那些草藥便丟在了一旁,沒有理她。
清洗罷了她的傷口,岩止便伸手脫她的衣服,輕塵頓時渾身打了個激靈,拉住自己的衣襟反對:「岩止……」
「鬆手。」岩止的神情淡淡的,低低的那兩個字,卻威嚴無比,不容置疑。
輕塵皺著眉,臉頰通紅,下一秒,她沾滿血的衣襟已經被岩止輕輕地頹了下來,傷痕累累的肌膚忽然間接觸到冰涼的空氣,輕塵的臉色更加燒紅了,她青澀卻已經初長成的身體就這麼暴露在了空氣中,讓孟大將軍感到萬分難為情。
岩止的視線一直落在輕塵左肩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上,好在除此之外,她的身上並沒有過多的傷,寬大的衣袍在半空中掠過,岩止將已經半乾的那件原本屬於她的外衫包裹在了她的身上,身上已經被血污沾染的濕漉漉的衣衫通通被放在了一側。
輕塵縮了縮身子,岩止忽然拿起輕塵採集的治傷的藥放入口中咀嚼,然後敷在了她的左肩上。
「這些藥……」
岩止當然知道輕塵要說什麼,他頭也不抬:「這些東西對我沒用,只是小傷,管好你自己。」
「岩止?」
雖然岩止這麼說,但輕塵還是忍不住喚出了聲,岩止的臉色有些古怪,難道是他自己身上的傷疼了?他把為數不多的藥全部敷在了她的身上,那他一會該怎麼辦?
「閉嘴。」岩止的神情古怪複雜,低低吼了一聲,輕塵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岩止為何突然發怒了。
敷罷了草藥,岩止才迅速將輕塵身上的衣袍又裹緊了一些,然後別過臉去,臉色詭異地微紅,就連聲音都有些沙啞,沙啞得異常:「把衣服穿好。」
「嗯。」輕塵眨了眨眼睛,迅速地將衣服穿好,岩止的聲音聽起來很奇怪,若不是傷口疼,難道是口渴了嗎?
這一夜異常的安靜,岩止並不說話,也沒像往常一樣抱著她入眠,他不說話,輕塵也只當他疲憊了,畢竟是經歷了一夜的惡戰,連她自己都疲倦得一動不想動,岩止就算再無所不能,也一定一樣很累了吧?
天蒙蒙亮的時候,深谷中有輕輕的鳥鳴蟲叫,潭水面上泛起了水霧,天空是深藍色的,曙光撕裂了夜,空氣中的血腥味淡了一些。
輕塵醒來的時候,岩止也已經醒了,昨夜天黑還不覺得,此時一看兩人皆渾身是血面目猙獰,還真是挺可怕的。
「輕塵。」
「嗯?」
輕塵剛剛用一隻手掬起一掌心的潭水要飲,忽然聽見身後岩止的聲音,她頓了頓,手心中的水早已經漏光了,轉過身來,精緻清秀的容顏上有一些困惑。
岩止高大的身軀坐在那,在晨霧的迷離中,即使被鮮血浸染,也依舊俊美得像一尊神像,讓人迷惑。
「你記得離開匈奴前,我對你說過什麼?」他忽然問她,聲音還是那般沙啞,可此時的他,眸光溫柔,溫柔得……為何讓她覺得,有哪裡不一樣了。
好像,有一些東西,破繭而出,洞開了世界,越演越烈,又朦朧變得明朗……
輕塵的背脊一僵,這一僵,突然牽動了肩膀,疼得她驟起眉來。
岩止忽然勾起唇角笑了,就在此時,他唇畔的笑容頓時一斂,似乎有人正在朝這來,他收回了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孟輕塵:「三日後我們將回匈奴,我在等你。」
「嗯?」輕塵抬起頭時,岩止的身影已然消失了,甚至沒有給她時間回答。
岩止走後,她便聽到了有人在喊她名字的聲音,人還不少,似乎還是帶了一隊的人馬來的,輕塵站起身來,尋到這的將士們有人發現她了,立即欣喜地高聲呼喚:「孟將軍!」
隨著這名將士的呼喚,無名他們也朝這邊來了,他們見到滿身是血的孟輕塵,皆是一愣,可再看她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臉上還是那樣淡淡的表情,只是那頂獠牙面具早已經不翼而飛了,無名等人這才緩緩鬆了口氣,放下心了。
「孟丫頭?」
「孟丫頭!」
無名叫了她好幾聲,輕塵才頓時回過神來,惹得無名微微挑眉,眯起眼睛淡笑道:「難道是摔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