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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我沒事了?」輕塵的眼前也是一亮,整張蒼白的小臉頓時也跟著那雙靈動澄澈得如山間流淌的幽泉的雙眸而變得明媚生輝。
「辛苦你了,輕塵。」
岩止笑了,也許是光影配合得恰到好處的緣故,輕塵微微一愣,竟覺得此時他一笑,竟溫柔得很。
辛苦?
的確是辛苦。
輕塵一想起那些渾渾噩噩的十天,忍不住就不滿地皺起眉來,這十日,她不是越睡越累,就是偶爾清醒,清醒的時候不知時日,不知昏天暗地。事實上,岩止寢殿之中的書很多,可是輕塵一本也看不下去,也許岩止本就為了不讓她被拘禁的時候太過煩悶,觸手可及的地方放的都是一些可以解悶的書籍,那些岩止常看的名家論兵論政講史之作反倒都擺放在高處,她拿起的大多是些文人雅士愛看的典籍,可沒翻兩下她便會沒了耐心,只能心中不住感嘆岩止涉獵之廣罷了。
忽然間想到了什麼,輕塵抬起頭看岩止:「你這個時候來看我,難道你現在不忙嗎?」
她記得,岩止這幾日總是忙碌得很,即使回到寢殿來看她,也是匆匆來匆匆便又回去處理政事,可他現在顯然沒有要回去處理政事的意思。
岩止不以為意地將她給抱了起來,命令侍女進來將寢殿之中的狼藉處理乾淨,輕塵一看到那些拜她所賜的狼藉,不由得臉色微紅,可她現在體力尚未恢復,也懶得去計較這些,連這座寢殿的主人都不在意乾淨的毛皮上面沾滿了她嘔吐的污穢之物,孟大將軍自然也不會自討苦吃地放在心裡愧疚著。
「這幾日,審判蘇柏拉的事情已經差不多有結果了。」岩止忽然淡淡說道。
「嗯?」輕塵璀璨閃爍的眼眸中微微還有一些迷濛。
岩止深深勾起了那張性感的唇,也許是出於純粹想讓這個被軟禁了十幾天的小傢伙心裡好過些,讓她知道這段時間外面發生了些什麼,能夠讓她產生得到些許彌補的感覺,岩止才將這些事情告訴她,事實上,即使是告訴她也無傷大雅,這些事情,不用多久,整個匈奴帝國上下也會知道。
「冬季過去之後,便會舉行祭祀,然後施行蘇白拉的絞刑。」岩止雲淡風輕地說著,性命在他眼裡,本就不算什麼。
「那瑞祥呢?」輕塵不禁問道。
岩止似笑非笑地掃了她一眼:「你似乎很關心瑞祥?」
輕塵頓了頓,心中在思考著岩止這麼問的意思,見她這副認真思考的模樣,岩止反而笑了:「蘇白拉的事,不會牽連到瑞祥的性命,你儘管放心。」
「嗯。」輕塵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如今岩止既除了瑞祥的兄長,又要殺瑞祥的母親,瑞祥必定恨之入骨了,他當真不會對瑞祥如何嗎?
「東胡王五十壽辰,不日後你將與我一同前往,所以這幾日……」岩止微微眯了眯眼睛,幽深莫測:「把你的身體調養回來。」
「東胡王?」輕塵的思緒忽然被這三個字眼給拉了回來,她一隻手摟著岩止的脖子,小屁股坐在岩止的手臂之上,低下頭來看岩止,似乎想要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不是在開玩笑:「你不怕,他有什麼詭計嗎?」
東胡王素來喜歡大排場,為人又狂妄,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這回他以過大壽的名義,要求西域各國統治者與皇家共襄盛舉,一則可展示國威,二則,也許觥籌交錯間,就能發生翻天覆地的格局變化,通常情況下,只要兩國之間不是真的處於激烈敵對之中,統治者們都會應邀前往。
西域各國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錯綜複雜,東胡與每一個國家都發生過大小摩擦,可又似乎又沒有真的與哪一個國家交惡,有的時候國與國之間分明曾經對立過,百姓之間也可能將對方恨得咬牙切齒,可這些統治者卻能夠若無其事地像是好友一般談笑風生,真是最莫測者,莫過王者了。
「我匈奴豈是任人欺凌之輩?」岩止輕輕挑眉,這位年輕英俊的統治者,渾然天成著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威,耀眼得讓人心底驚嘆,甚至睜不開眼睛。
「你能為匈奴著想,我很高興。」岩止的笑意更深,溫熱的呼吸輕輕撩動著輕塵粘在臉頰之上的髮絲,他眼中有淡綠色的幽芒與那黑耀石一般尊貴的光彩相互照應著,似乎徹徹底底被這個孩子給取悅了。
輕塵愣了愣,她什麼時候在為匈奴著想了?
「可是……」輕塵這才回想起岩止講過的話里差點被她忽略過去的關鍵詞:「為什麼我也要去!」
「因為你,我把女奴都殺光了,你不去,誰侍候我?」岩止高深莫測地凝視著她臉上的表情。
好狡猾!
他的奴隸分明全是被他自己下令全部燒死的,怎麼怪罪到她頭上了?!
確認輕塵沒有事之後,何止岩止鬆了一口氣,包括玉如阿媽在內,所有長老院的大臣都鬆了一口氣,他們的苦日子總算也隨之過去了。
要知道,這幾日,何止她一人在受煎熬,每一個人都膽戰心驚著呢!
更何況,現在好了,岩止大人總算不會再像前一段時間那樣暴戾了,這對他們來說可不就是一個大好消息嗎!謝天謝地,感謝天神的庇佑,總算雨過天晴了,他們再也不用受岩止大人的壞心情所折磨了。
沐浴過後的孟輕塵總算從那些昏天暗地的混沌中神情氣爽了過來,幾乎長達半個月時間沒有見到她的貢桑和綠蕪,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簡直是又驚又喜,心中的滋味如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