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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塵的神色微冷,岩止看了她一眼,還是點了點頭,命所有人都按輕塵所說的做,大夫們面面相覷,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跟在岩止身後進來的莫只面無表情地掃了眼帳中的情況,也沉默地退了出去。
帳中很快就只剩下了岩止輕塵還有欲收拾東西退下去的綠蕪與貢桑。
見綠蕪和貢桑要收拾食物殘骸,岩止掃了他們一眼,淡淡道:「這些東西先別動。」
二人一愣,但岩止開口了,她們還是默默地放下了手裡的東西退到了一旁,一時也不知道退還是不退。
此刻的輕塵冷靜了許多,卻也只是面無表情,岩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還是什麼也沒說,他在這些食物上面翻騰了兩下,也和輕塵先前一樣聞了聞,又親自放了一些在嘴裡,眼中頓時閃過異色,幽沉凝視著輕塵道:「這事我會處理,你先好好休息。」
輕塵忽然扯起唇角,似笑非笑,這樣冷厲的神情他還是第一次見,頓時也不悅地蹙起眉來。
輕塵抬起眼看著他俊美的面容,忽然覺得有些不可相信起來。
岩止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的眼中微冷,但倏爾,他還是面色放柔,安撫輕塵道:「今夜你受了驚嚇,需要好好休息,有什麼話,明日再說,聽話。」
說罷,岩止便要往外走,此時帳外忽然響起了莫的聲音:「王。」
岩止的腳下頓了頓,停了下來,莫已經掀開帘子進來了,手上是一些草藥殘渣,他忽然面色凝重地看了眼站在旁邊的貢桑,然後默不作聲地收回了視線,似乎有話要說。
岩止看了眼小臉微微發白,面無表情地站在那的輕塵:「就在這說吧。」
莫頓了頓,這才低頭:「是。下屬發現了這些殘渣,的確是會導致人小產的東西。」
這話一出,情況不言而喻了,能夠接觸輕塵食物的人屈指可數,能夠在輕塵的食物里加東西的人,也不多。
岩止輕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莫沉著臉退了出去,岩止這才揮退了還待在這裡的綠蕪與貢桑,上前拉住輕塵微微發涼的指尖:「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是老奴。」岩止的話音未落,身後的貢桑卻忽然跪了下來。
岩止與輕塵二人的眼中都迅速地閃過了一絲驚訝,就連已經退到門口的綠蕪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但貢桑自跪下後,除了那三個字承認下藥的是自己之外就沒有要再多說一個字的意思。
「先押下去,這事我會仔細審查。」岩止到底是岩止,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冷聲說道。
「是。」貢桑磕頭行了個禮,蒼老的臉上依舊面色平靜,好像根本不知道這事意味著什麼似的。
帳中只剩下岩止與輕塵二人,輕塵顯然還在為剛才貢桑忽然跪下的行為而驚訝不已,她的臉色蒼白,看著岩止,卻忽然不知道這張自己再熟悉不過,親吻過無數次的英俊面龐,到底該不該相信。
「你也認為是貢桑嗎?」輕塵忽然翹起唇角,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我現在也無法告訴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貢桑照顧了你十幾年,我幼年之時也是她照料著長大,這個事實雖然我也不願意相信,但她既然自己承認了,此事我會好好調查,我說過,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岩止撫了撫輕塵的臉頰:「最重要的是,現在你和孩子都沒事。」
令岩止沒有想到的是,輕塵卻突然偏過了腦袋,想要避開岩止的觸碰:「岩止,我該相信你嗎?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一直覺得自從你們知道孩子的存在之後,沒有人為他高興,就連岩止你也是這樣,雖然你說過高興,可我一點也感覺不到你的高興。也許貢桑是為了某個人而承擔下這樣的罪名呢?」
某個人……
貢桑是岩止的乳娘,除了岩止,還有誰能讓貢桑這樣承認了這樣的死罪?
她真的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岩止,她忽然發覺連自己的判斷力都無法信任了,也許從一開始,岩止便不喜歡這個孩子,她不是早就這麼懷疑了嗎,為什麼自己會被岩止的溫柔給欺騙了呢,她竟然相信岩止是真的歡迎這個孩子的到來。
「你以為是我讓人在你的食物里下了下胎藥?」岩止的眼神幽暗,眼光突然凝聚成一股可怕的寒冷,他不怒反笑,嘴角牽起的那抹笑當真足以讓人迷失了心智,他拉過輕塵,不允許她再避開他的觸碰:「我怎麼會這麼做,那是你我的孩子,即使我真的不喜歡他,我也不會傷害你,你知道剛才那些東西如果被你吃下去了,會是什麼後果嗎?!」
輕塵一愣,可末了,她還是咬了咬牙,她幾乎就要相信他了,可她精通藥理,那些藥下得極輕,似乎是怕傷了她的性命,況且那些才剛剛傳令便立即來到的大夫們,岩止此次出行帶了這麼多為大夫,應該不僅僅是有備無患那麼簡單吧。
他為了孩子準備了這麼一個隆重的典禮,也許是因為他早就知道這個孩子無法順利出世,他不過是因為愧疚而補償他罷了,否則這樣的典禮大可以等孩子出世後再舉辦。
知道輕塵現在無論如何也無法冷靜地思考,岩止的臉色銳利莫測,他驀然鬆開了輕塵,高大而冷漠的身影往外而去,只丟下了一句:「現在你正在氣頭上,等你睡過一覺就會清醒許多。」
輕塵的脾氣上來了,果然聽到岩止走到了帳外,他冷冷地對莫下令道「看好她,哪也不准去」,那冰冷的七個字霎時間讓她的手腳都發涼起來,好像一瞬間整個人就墜入了冰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