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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沒死!怎麼可能!」秦皇忽然渾身一垮,跌坐在了馬背上,他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有那句「怎麼可能」不斷被重複著,他的臉因痛苦而變得扭曲,聲音因激動而沙啞,而他周圍的死士仍然一動不動地站著,他們當然不會有任何舉動,因為他們該聽命的人還沒下命令呢!
「拿下。」輕塵開口了,面具下,她的臉上根本沒有過多的情緒,這個時候的心情是五味雜陳的,複雜得,反而不知道該表現出哪一種情緒了。
她的眼中依舊沒有半分憐憫與同情,只是心中有一種落空的感覺,當日爹爹忌日之時,她站在爹爹的墳前,久久無法發出一個聲音,並不是她無話要對爹爹說,十年不曾祭奠爹爹,她怎麼可能沒有話要對爹爹說?
她的手心中握著那半塊通體血紅的玉珏,幾乎要握出汗來了,爹爹應該早就知道秦皇並非真正的秦皇了吧,可這樣的無道昏君,爹爹為何要用性命效忠呢?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今日除掉秦皇,可算大仇得報?可她心裡卻一點也痛快不起來,就算秦皇死了,也換不回她的爹爹!
她的話音剛落,那些原本一動不動的「死士」們好像一尊尊石像忽然有了意識一般,秦皇的死士早已被景項一一剷除,奉作大禮送到了無名樓,這些死士,都是景項的人,如今這裡唯一能命令得動他們的,自然只有孟輕塵了。
「哈哈哈哈……」秦皇忽然笑了,仰天大笑,面如死灰,那笑聲太過猙獰了,聽得人的心也跟著發毛。
輕塵微微挑眉,摸不清楚情況。人在窮途末路時都應該這麼笑嗎?
「朕乃大秦至高無上的皇上!豈容爾等犯上作亂,將朕擒作階下囚,天真,太天真了!」
秦皇忽然變得越發猙獰起來,突然之間,所有人皆面色一變,驚呼:「孟將軍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即使是那些身手極好的「死士」們都來不及避開,一聲駿馬撕心裂肺的嘶叫聲響起,刺耳欲聾,頃刻間,那原本還坐在馬背之上的秦皇忽然砰的一聲血肉橫飛起來!火光滔天,緊跟著那匹被他騎在身下的黑馬也跟著爆炸開來,就像爆破炸開的練丹爐一般!
輕塵只覺得眼前忽然是一片滔天蔓延的火光,那一瞬間,那些帶著火焰的碎片幾乎在朝四周飛濺,這件事情發生得太快了,幾乎在人的思緒能夠做出反應之間!
他這是……早作了必死的準備嗎?這個自稱大秦皇上之人……
那強烈的爆炸震得整座山都在地動山搖,地表坍塌,她的身後赫然出現了險峻懸崖,懸崖之下是黑漆漆的一片望不到底……
前方那刺眼的火光……
輕塵忍不住要用手去遮擋,透過指縫間,輕塵好像看到了刺眼的火星子在四濺著,那迸射出來的炙熱的火焰幾乎要將她給吞噬了!
忽然之間,沁涼的風從自己的面前一掃而過,然後是一個熟悉的身影掠來,披風一掃,他背對著火光,面對著自己,將迸射過來的火星子擋在了後面。
輕塵眼神輕顫,驚訝地抬起頭來,卻對上了那雙再熟悉不過的深邃的眸子,自己已然跌入了他寬闊的懷抱中,被他緊緊地護在了懷裡。
青面獠牙的面具下,輕塵狹長的睫毛顫抖著,喉嚨干緊:「岩止……」
這一幕,為何如此熟悉?
好像,在哪夢見過……
他輕笑著抬起性感的薄唇,一手緊緊圈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撈起她的髮絲,墨黑的緞發輕輕地滑落在他修長的指間,他拉起一縷,輕輕地放在唇畔,然後吻下:「我在想念你,你知道嗎?」
心中一緊,連呼吸都要停滯了,輕塵胸腔里的那顆心臟震驚不已地顫抖著,他知道,她的身份了?
「我……」
腳下一空,輕塵後面的話被呼呼的風聲和震耳欲聾的山體崩塌的聲音所掩埋,她的身子直直地往後跌去,岩止高大的身軀覆在她的上方,兩人竟同時跌了下去,她的身後,是萬丈深淵……
岩止深邃的眼睛淡笑著看著他,風是那麼的肆虐,讓他們的衣襟都糾纏在了一起,頭髮都纏繞到了一塊。
岩止的眉間忽然一擰,攬著輕塵的手卻依舊剛勁有力,沒有鬆開,輕塵將臉埋在岩止的懷裡,他能聽到岩止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可是也能感受到那一瞬間岩止幾乎不可發覺的一聲悶哼聲,輕塵猛地睜大了眼睛:「岩止,你……」
「只是被碎片波及到了。」岩止卻是笑了,說得雲淡風輕,神情淡然,只將她更加緊緊地抱進了自己胸膛與臂彎中,任這個下墜的過程繼續著,懸崖底下是深潭,若非如此,他此刻也不會如此淡定了。
卷二:王的愛奴 098 將軍坦白
寒潭深千尺,從萬丈懸崖墜下,所幸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底下還是一個千尺深潭,否則這麼摔下去,即使不著地,那也一定粉身碎骨。
他們必須慶幸這個時節,並非冬季,在中原早已經冬雪消融,春暖花開,那寒潭雖冷,可表面上卻並未有結冰。
落水的一剎那,劇烈的下墜力讓他們的身子一下子就沉到了水底,頃刻間,冰涼的潭水湧來,帶著強烈的壓力,輕塵在落水的瞬間慌忙地屏住呼吸,水壓壓得她的胸腔都快炸開來,潭底黑漆漆地一片,耳邊只有咕咚咕咚的水汽聲,那是她的身體墜入時帶來的強烈衝擊力,身體好疼,這力道,好比千斤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