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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狼藉混亂的地方,男子一身白衫,他正坐在輪椅上,身後推著輪椅的人對他極其敬畏,在那樣充滿殺戮和瘡痍的地方,他卻不慌不亂,清朗俊雅,神色泰然。
他忽然朝她看了過來,這個男子卻若無其事地對她笑了笑,他眉目清俊,笑容溫和,氣度卻不凡,在輕塵看來,卻像是刻意內斂著絕對足以讓人忌憚的鋒芒銳氣一般,如此的危險……
輕塵心裡當即咯噔一下,是那個人!
當時在東胡王庭,只匆匆一眼,但卻像一道夢魘一樣深埋在她的腦海里,這個人,是危險的,讓她不舒服的危險……
終卷:大漠情緣 154 岩止心機
輕塵的腰間一緊,整個人連同自己抱著的小傢伙都被往後一帶,後背靠上了寬厚健實的胸膛,輕塵訝然抬起頭一看,岩止優美的下巴就已經抵在她的額頭,輕塵方才太過專注於赫娜那古怪的表現,竟然沒有察覺岩止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岩止從外面回來,夏季的太陽烘烤之下,他身上的王袍散發著淡淡的好聞的味道,輕塵待在寢殿內都覺得身上出了汗,而岩止看上去卻是神情氣爽得很,俊美的臉龐上一滴汗也沒有,看來是剛剛從浴殿回來。
輕塵這才注意到岩止身上換上的王袍月白繡金色圖騰,翻領袖袍處皆盤著滿是威儀的頭狼蛟龍,腰間同色腰帶上鑲嵌著內斂流光的玉石,一身王袍穿得十分莊重,就是岩止平日要與大臣議政也不曾這樣正兒八經地如此穿戴,難道真如赫娜所說,匈奴來了十分尊貴的客人,讓岩止都不得不重視?
連烏孫王月彌都來了,輕塵還以為岩止今日一定會很忙,甚至會忙到沒功夫回來看自己,但誰能想到現在岩止突然就回來了呢,一隻大手還仍頗為霸道地貼在自己的小腹上攬著自己。
被輕塵抱在懷裡的小傢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漆黑的眼睛一會看看自己的娘親,一會又看看父親大人,機靈狡詰的眼睛裡滿是好奇的光芒,但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娘親和父親大人又不理自己,小傢伙小嘴一癟,一副委屈的模樣,卻也懶得哭了,大大地打了個呵欠,靠在娘親的胸前睡覺去了,只是兩隻小手仍然不安分地拽著輕塵胸前的衣襟不肯放開。
「岩止?」輕塵眨了眨眼睛,被岩止這一打斷,她也不得不從剛才的思緒中中斷回神,暫且拋到一邊。
岩止沒有回答輕塵,只是皺著眉冷冷掃了眼面色蒼白好像魔怔了一般盯著那柄寶刀自言自語的赫娜:「這柄刀怎麼會在這。」
驟然聽到岩止的聲音,赫娜渾身一僵,立即回過神來,好像這才忽然想起了自己剛才都做了些什麼,慌亂地用眼睛去看孟輕塵的反應,然後眼神閃躲地避過岩止銳利深沉得仿佛可以讓人無處遁形的鷹眸,尷尬地笑道:「岩……岩止哥哥,你怎麼來了?啊!那王兄一定在找我,遭了,我又要被王兄痛罵一頓了。」
赫娜方才那古怪的樣子一閃而逝,看得輕塵都忍不住以為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因為現在的赫娜完全和以前一模一樣,說話做事都一驚一乍的,活潑得不行。
岩止可沒理會赫娜,他旁若無人地低下頭,仔細端詳著自己懷裡的小女人,用自己的指尖抹去她鼻尖上細細的汗珠,性感的嗓音低沉又溫柔,聽得人一怔一怔的:「聽下人說,你睡到中午才起,越發地懶散了。」
聽似斥責的內容,說起來卻完全是一番寵膩和縱容的滋味。
輕塵一聽臉就紅了,岩止剛剛沐浴過,指尖都是冰涼的,觸到她的肌膚上時,一陣沁涼,十分地舒爽:「我起不來還不是因為你。」
聽輕塵面紅耳赤地報怨,岩止反倒心情愉悅地笑出了聲,他似乎這才將注意力放到了輕塵抱在懷裡難得這麼安分睡去的小傢伙,這孩子的確是生得精緻,岩止看得不由得眼神一柔,這是屬於父親的溫柔:「今日我也許會很忙,不能陪著你,就命人把銀抱來陪陪你,這小子今天倒還算乖巧,但你的身子還沒大好,別太慣著他了。今日你雖起得遲了,但午膳不能不用,若還不餓,就命人吃一些再送來,多少都得吃一些。」
輕塵聽得嘴角都在隱隱抽搐著,岩止何時變得如此囉嗦了,竟是不厭其煩地叮囑她同樣的事。
但聽到岩止說他今日會很忙,可他現在卻仍然抽空回來看看自己,輕塵便不與岩止頂嘴了,難得順從地點了點頭,這才問道:「那你很快就要走了嗎?不能陪我用午膳嗎?」
岩止聽得微微一愣,這丫頭可是很少這麼老實地明顯表示對自己的依戀,岩止的唇角一翹,眉眼裡都帶上了濃濃的愉悅笑意,但他還是要了搖頭:「月彌他們也都在王城裡等著,我只是抽空回來看看你,馬上就要走了。今夜恐怕要招待一位重要的客人,也許會很遲回來,也許今夜不會回寢殿,讓銀陪你,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果然是重要的客人,看岩止這身王袍便知,還是以匈奴國宴的規格來招待那位客人的。
輕塵在匈奴畢竟待了十幾年,以前岩止從來沒有命人教她規矩,她在王城裡也一直被縱容著的,但如今輕塵也知道,自己身為岩止的妻子,匈奴的王妃,怎能和以前還年幼時相提並論,既然是國宴招待的重要客人,那自己身為王妃,哪能不盡作為王妃的責任。
只是以前岩止還是照樣縱容她,完全任她為所欲為,況且當時有佐伊在,按道理,佐伊是岩止的結髮王妃,還是當年頭曼單于賜下的婚,岩止為匈奴王之後,雖然沒有明著下詔封左王妃佐伊為匈奴皇后,但皇后之職也一直由佐伊來行的,如今佐伊去了,輕塵雖然不喜,但也知道國宴之上她怎麼能不與岩止一同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