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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輕塵無奈地聳了聳肩,她充其量只能算略知一二而已,至於擺陣破陣,那可不在她的能力之內:「我只知道,入了陣,最好不要硬闖,隨時可能斃命,即使不斃命,被困死在陣中,死亡也只是遲早的事。」
輕塵說這番話時,語氣雖平靜,但那雙清澈的黑眸卻陷入了沉思。
這裡離東胡不遠,在東胡境內外接二連三地碰到如此複雜陰毒的陣法,輕塵根本無法將這二件事當作巧合,在這裡布陣的人,到底和東胡有什麼關係?
當日在東胡,帶她走出陣法的是那隻色老鼠,白駒雖能走出那陣法,卻未必能走出這個陣法,輕塵一點也不指望那隻從頭到尾趴在她的衣襟里呼呼大睡的小白鼠能夠破解此陣。
「我會闖出破綻。」莫說罷便要繼續往前走,神色冷漠,如同只是一道沒有感情的影子一般,甚至根本無畏死亡。
即使不能闖出破綻,也能壞了陣法,以孟輕塵的機智,定能有辦法出去。
莫剛往前走幾步,青玄劍便忽然橫在了他的面前,莫眸光微斂,神色冰冷地掃了眼擋住自己去路的青玄劍。
「此陣非同一般,是個死陣,布陣人不為困人,只為殺人,不要硬闖。」輕塵三言兩語說罷,便收回了擋在莫面前的青玄劍。
「哈哈哈,姑娘好眼力。」
忽然一陣張狂的笑聲大作,輕塵與莫二人皆眼睛一斂,戒備了起來,雖沒輕舉妄動,但卻隨時能夠出手。
那笑聲張狂肆虐,豪邁不羈,緩緩從後面走來的,是一個衣著破爛的老兒,老頭穿得落魄,更像一個乞兒,上衣破了一半,露出了一半的光膀子,下身倒是長褲,只是磨損骯髒,腳下踩著一隻草鞋,另一隻腳卻是光著的,渾身滿是污垢,又黑又髒,看上去六七十歲。
老頭雖行裝狼狽,頭髮凌亂,瘦骨嶙峋,走起路來卻是健步如飛,背部微微有些佝僂,兩隻手背在身後,也不用拐杖,此刻正哈哈大笑,與那落魄的外表相反的是,老頭神采飛揚,鶴髮童顏,眼睛明亮,只顧著大笑,頗為神秘。
輕塵有些意外,但還是定下心來,看老頭在笑,輕塵也淡淡挑起唇來:「老先生可是布陣之人?」
輕塵驚訝,只因這陣法太過陰毒,隨時可能要人性命,但布陣之人卻看上去如此仙風道骨,豪放痴狂。
老頭見輕塵問話了,笑呵呵地走了過來,一臉的高深莫測:「出得去的人進不來,進得來的人出不去,出不去的人進不來,進不來的人出不去。」
莫不知道這個老頭在說些什麼,卻見輕塵也頓時沉著眉思索著,似乎也沒能想通這個老頭到底想說什麼,氣氛不由得更加凝重了。
「在下俗世俗人,不能領會。」輕塵想了半晌,只好作罷,這種精深莫測的東西,她一向沒耐心去思量。
老者聽了,哈哈大笑:「姑娘直言不諱,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真明知也。」
「您為何要布此陣為難我們?部落中的疫症想必與老先生有關。」輕塵皺眉,他們遇上了難纏的高人了。
老頭只是笑:「受人之託,忠人之托,出得此陣,救人水火,出不得陣,黃土三尺,一抔青灰,老者替你守清魂,還有二萬孤魂作相伴。」
老頭說話時,目光慈祥,面帶微笑,看著行頭粗鄙,卻字字珠璣。
看來此陣不是個死陣,還有生機。
輕塵面色一斂,輕輕咬了咬唇,黛眉微蹙:「受人之託?您為虎作倀,非善類,卻在陣中現身指點我,非惡類。您為何要這麼做?」
「我又不是神,鬼又不是我,慈悲的事讓神去做,殺人的事讓鬼去做。俗世俗人,善惡是一通狗屁。」老者笑咪咪地看著輕塵,語態始終慈祥,只是一句話也不與輕塵身後戾氣太重的莫說話,好像根本沒看到莫一般。
輕塵頗為頭疼,高人與瘋人只有一線之差,也不知自己是遇上了高人,還是遇上了瘋人,像這樣瘋瘋癲癲的老先生,恐怕也只有心如明鏡,形卻瘋癲的無名能應對得了了,老先生背後的人是個危險的角色,而這位老先生卻又不全然臣服於那個人,神秘得緊。
「我要如何出去。」輕塵對陣法不通,硬闖是沒希望了,這陣法陰毒得很,處處是殺機,要人性命。
老先生聽了,明亮慈祥的眼睛靜靜一笑,指了指山腳的清澈河流:「那是什麼。」
輕塵擰眉:「河流。」
「河流中有什麼?」老先生滿意地點了點頭。
輕塵一愣,不明白這老先生為何要問這些東西,困惑地沉思了片刻,輕塵的額頭都冒出了微微的細汗:「就是一條河,河中有水。」
老先生一聽,忽然朗聲大笑,笑得輕塵有些面紅耳赤:「那是明鏡,鏡中映著天和雲,草和木,天地萬物。」
「受教了。」輕塵皺著眉,神色凝重,因為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一動不能動,好像被無形的力量壓制住了一般,她額頭冒汗,連內勁都使不出來,是被這位老先生的真氣給壓制住了,老人破爛的衣服空洞洞地鼓動著,言談之間,卻極易讓人入神,然後便被趁虛而入,處於下風了。
論武功,這位老者未必能比輕塵厲害,但他卻是斗心斗神的高手,輕塵太過年輕,性子雖然清冷,但心神不定,易被牽引,如果現在這位老者要對輕塵不利,輕塵也無法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