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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岩止他們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厚厚的花海幾乎要把那個小女人給埋進去了,粉紅的花瓣映襯著她氣色極好的小臉,更顯得緋紅,她似乎睡得極好,一朵花瓣落在她的唇瓣上,她狹長的睫毛動了動,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靠近,但很快便又若無其事地睡了過去,連動都懶得動一下。
岩止看得不由得好笑,這丫頭倒是自得其樂,在他看來,這滿地的芬芳卻是不及輕塵殷紅的唇畔那一道俏麗的弧度。
「王……」
岩止抬了抬手,對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莫倒是很實現地閉上了嘴,事不關己地站在那,連眼睛都不曾抬起過。
岩止一身月白色王袍,仍是那身在國宴上華美高貴的模樣,他踏著這散落一地的泥濘和芬芳,來到輕塵身旁,俯下身直接將她給抱了起來。
輕塵的身子動了動,她被岩止橫抱著,身子很自然地側了側,一隻手臂已經乖巧地繞上了岩止的鼻子,將臉埋進岩止溫暖的胸膛中。
岩止低頭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眼眸中閃過淡淡的笑意,一步一步地抱著她往回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寧靜又美得有些不真實的畫面所影響,莫與那些暗衛們竟然比平時更加收斂了自己的氣息,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毫無存在感。
輕塵如今五感通明,敏覺性比以前更甚,早在岩止他們靠近的時候她就有所察覺了,但岩止的氣息她是何其熟悉,原本迅速激起的警覺性也在察覺到來人是岩止的那一瞬間鬆弛了下來,花香四溢,更是一動也懶得動。
直到重新有被放上馬背的感覺,雖然岩止就坐在她身後把她圈得嚴嚴實實的,但輕塵還是被顛醒了,懶洋洋地撐開了惺忪的睡眼,一向清明安靜的黑眸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有幾分孩子氣的茫然,眨了眨眼睛,她的身子往背後一靠,頭頂上就拂來了岩止的聲音。
「醒了?」
輕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打了個呵欠,似乎這才清醒了一些,仰起頭對上了岩止弧度優美的下巴:「岩止,你怎麼找到我的?」
岩止沒有低頭看她,只是那漂亮的嘴角已經輕輕彎起:「無論你在哪裡,即使是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輕塵頓了頓,一時間竟然被岩止這一句看似隨意卻讓人心底發癢的華語給噎得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半晌,她才想起自己是不是應該把見到莫談之事告訴岩止,猶豫了片刻,輕塵還是覺得應該告訴岩止自己自地漩渦之後都經歷了什麼。
但岩止聽罷卻沒有一點意外之色,這讓輕塵不由得有些糊塗了:「岩止?」
「莫談為人自負,他既贈了你東西,那就自然是好東西,日後自會知曉。」岩止回答得也是模稜兩可,事實上他並不知道莫談到底為輕塵做了些什麼,但至少不會讓自己太失望。至少,這丫頭找了一個大靠山,即使日後他要做什麼,也可以放開手腳去做了。
見岩止神色淡然,莫談二字並沒有讓他有太大的情緒變化,輕塵便稍稍有些放下心來了,可轉念一想,岩止如何能找到自己,尋川說自己被岩止給利用了,她又如此巧合地遇到了莫談,莫非一切都在岩止的預料之中?
「岩止,銀兒他……」
「他很好。」岩止的下巴抵在輕塵的頭頂,很自然地低下頭在她仰起的小臉上印了一下:「回去了你便能見到他了。」
既然岩止都這麼說了,輕塵便自然放下心來,她沒有告訴岩止自己差點被尋川的鏡花水月困住回不來之事,可一想到在幻境中差點讓自己崩潰的景象,輕塵便不自覺地往岩止的懷裡縮了縮,似乎心有後怕,生怕那樣的幻境會成真,她緊緊地抱住了岩止的腰,小小的身子幾乎恨不得能夠鑽進岩止的骨骼間去,她心有餘悸地埋首,悶聲道:「岩止,以後不要丟下我了。」
「你……」岩止微微一愣,他不知道一向膽大的孟輕塵為何會露出如此心有餘悸的神情,的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否則他也不敢輕易拿孟輕塵去冒險,莫非在這丫頭身上發生了什麼自己沒有預料到的事?
直到確定了輕塵身上並不損傷,岩止才將自己剛才的憂慮放下,頓了頓,岩止的神色柔和了下來,一隻手握著韁繩,抽出一隻手更加用力地將輕塵攬在了自己懷裡:「好。」
一個單音,有如碎玉般悅耳動聽,得到岩止的答案,輕塵似乎這才心安了不少,點了點頭,縮在岩止的懷裡便又睡了過去,天已經要亮了,她畢竟折騰了一夜。
……
回到大賀城,岩止先下了馬,然後親自將輕塵抱了下來。
輕塵沒有下地,直接任由著岩止抱著她往王城內走,歲月如梭,光陰似箭,陽光照在臉上的時候,輕塵有一瞬間的失神。
這樣的場景何其熟悉,同樣是夏末的漠北,在這片富饒的綠洲之上,矗立著一座巍峨的城池,他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直接抱著她進入王城。
只是當年她初醒來,莫名地成為年幼的孩童,他將她帶回,那個時候岩止還不是匈奴的王,他的生存環境甚至仍然是危機四伏,他將她這個異邦孩童帶回,一路上所經過的大賀城子民甚至都未必認得那高大俊美的男人就是他們的王,人們見到如此俊美高貴的男人帶著一個異邦孩子進入王城,一行人風塵僕僕,卻難掩眉宇間的冷峻貴氣,於是他們這行人引來頻頻側目。